静心与健康上

译者序

献给

  追求身心灵整体健康的现代人

  从事医疗工作的执业人员

  随着时代的进步,医疗技术、医药、医学的观念和养生的观念也都在进步改变之中。过去有很多在医学界被奉为金科玉律的观念现在也都正在被修正。深入医学研究的人渐渐地发现,虽然医药的科学比以前更加发达,但是疾病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只要你有机会去大医院走一趟,你就会发现那里门庭若市。

  到底为什么?如果养生的观念正确的话,如果饮食生活都能够合乎「道」,医院的生意会越来越差才对,不是吗?人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的生活到底哪里走偏了?或是医疗科学有什么人们没有觉察到的漏洞?

  记得我在年轻的时候患了胃病,当时找遍了大大小小的医生,没有一个是真正有效的,后来是我自己透过心理的调整——不要太用头脑走极端——和运动才渐渐改变的。

  本书是奥修大师的门徒海涅将他在各个场合的演讲提到跟人们的心灵健康有关的内容汇集而成的一本书。奥修大师以他成道的智慧和独到的见解,针针见血地谈到有关人的整个存在各个层面的健康问题,他不仅鞭辟入里地剖析各种问题的症结,他还提出有效的解决之道,不论你是为了追求自己整体性的高度健康,或者你是为了医疗工作上的需要,本书的观念都深具参考价值。

  光是没有疾病并非就是健康,我们要的是一种身心和谐,意识清醒,整个人的存在充满着喜乐气氛的那种高水平的健康,虔诚地希望本书能够帮助你走入那个境界。

谦达那
一九九六年六月于台北
目录
第一章 健康的定义

第二章 这种疗法和那种疗法

第三章 头脑、身体和健康之间的关系

第四章 治疗师

第五章 身体

第六章 紧张和放松

第七章 抑郁

第八章 沉溺

第九章 食物

 

引言

  此篇引言乃是奥修对印度古渣拉特省阿米达巴德市的医疗协会所作的演讲。

诸位我所钟爱的人。

  人就是一种疾病。疾病会来到一个人身上,但人本身也是一种疾病。这是他的难题,同时也是他的独特性。这是他的好运,也是他的厄运。地球上没有其它的任何动物像人一样是如此的一个难题、一个焦虑、一个紧张和一种疾病。然而这种情况却能够给予人类所有的成长和所有的进化,因为 「疾病」意味着一个人无法满足于他的现状,一个人无法接受他的现状。这个疾病本身变成了人类的动力和他的不能静止,但这同时也是他的不幸,因为他是烦乱的、不快乐的,他在受苦。

  除了人以外,没有其它动物会发疯,除非被人逼疯,它们本身不会自己发疯,不会变成神经病的。动物在树林里不会发疯,但是在马戏团里面,它们有可能发疯。在丛林里,动物的生活不会被歪曲,但是在动物园里它们变得异常。没有动物会自杀,只有人会自杀。

  有两种方法被用来了解和治疗那个被称之为人的病,其中一种就是医药,另外一种就是静心。这两种都是在治疗同样的病。在此我们来了解一下医药是好的,医药将人的病分开考虑,它以一种分析各个部份的方式来进行。静心将人的本身视为一种病,静心将人的人格看成就是病。医药认为疾病会来到一个人身上,然后消失,认为它们是外来的。但是这个差别已经慢慢在减少,因为医疗科学也已经开始在说: 「不要针对疾病来治疗,而要治疗那个病人本身。」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陈述,因为这意味着疾病只不过是一个病人的生活方式,每一个人生病的模式都不一样。疾病也有它们自己的个体性,或是它们自己的人格。并不是说我们两个人都同样患有肺病,那么我们两个人就是同一种病人。即使是我们的肺病也会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形式,因为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有可能说可以治疗我的肺病的治疗无法对你的肺病有任何帮助,所以在深处,那个根是在于那个病人,而不是在于那个疾病。

  医药对疾病的治疗是表面化的,而静心是从内在深处来治疗一个人。换句话说,医药试图从外在来使一个从病变健康,而静心则是试图使一个人的内在保持健康。如果没有医药,静心的科学无法完整,而如果没有静心,医疗的科学也无法完整,因为人既是身体,也是灵魂。事实上,把人称为身体和灵魂两者这是一项语言学上的错误。

  好几千年以来,人们都认为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是两个分开的实体,这种想法导致两个非常危险的结果。其中一个就是:有些人认为人只是灵魂,因此他们忽略了身体。这样的人会去发展静心,但是不会去发展医学,使得医学无法变成一种科学,身体的部份完全被忽略了。相反地,有些人认为人只是身体而否定了灵魂,他们在医学上作了很多研究和发展,但是却一步也没有踏上静心之路。

  然而人同时两者都是,我说,这也是语言学上的一种错误:当我们说「两者都是」,它给予一种印象说有两样东西,但是连结在一起。不,事实上,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是同一根棒子的两端。当我们以正确的观点来看,我们就不能够说人是身体加上灵魂,它并非如此。人是 「心理身体的」或「身体心理的」。人是「头脑身体」或「身体头脑」。

  就我的看法,那个我们的感官能够掌握的灵魂部份就是身体,而那个超出我们的感官所能够掌握的身体部份就是灵魂。看不见的身体就是灵魂,看得见的灵魂就是身体。它们并不是两样不同的东西,它们并不是两个分开的实体,它们是同一个实体不同的两个存在状态。

  实际上,这种二分性的观念伤害人类至深,我们总是以「二」来思考,结果弄得问题重重。一开始,我们习惯于以物质和能量来思考,现在我们不那样做,现在我们不能够说物质和能量是分开的,现在我们说物质就是能量,那个真实的情况是:那个困难的形成是因为我们使用了旧有的语言。即使去说 「物质就是能量」,这也是不对的。有一样东西,我们暂且称之为X,当你从某一端来看它,它是物质,当你从另外一端来看它,它是能量,它们并不是二 」,它们是同一个实体两个不同的形式。

  类似地,身体和灵魂也是同一个实体的两端。疾病可以从这两端的其中一端开始。它可以从身体开始而到达灵魂,事实上,任何发生在身体的事,它的震动都会被灵魂感觉到,那就是为什么有时候一个人的身体已经被治好了,但他还是觉得有病。疾病已经离开了身体,医生说病已经没有了,但是病人仍然觉得他有病,而拒绝相信他没病。各项捡查和测试都显示出在临床上没有问题,但是那个病人还一直说他觉得不舒服。

  这种类型的病人真的让医生很困扰,因为所有的检查都显示出没有病,但是没有病并非意味着你就是健康的。健康有它本身的正向性,没有病只是一种负向的状态。我们或许可以说没有刺,但是那并非意味着有一朵花在,没有刺只是表示刺不在那里,但一朵花的在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目前为止,医学还没有办法在「什么是健康」的层面达成任何事,它的整个工作都落在「什么是疾病」的层面。如果你问医学关于疾病的问题,它会试着去给予定义,但是如果你问它 「什么是健康」,那么它会试着来欺骗你。它会说:当没有疾病,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健康。这是一种欺骗,而不是一个定义。你怎么能够用疾病来定义健康?它就好像以刺来定义花一样,它就好像以死亡来定义生命一样,或者是用黑暗来定义光一样,它也好像以女人来定义男人,或是反过来。

  不,直到目前为止,医学还无法说出什么是健康,它只能够告诉我们疾病是什么。这有一个原因,那个原因就是:医学只是从外在来掌握,只是掌握到身体所呈现出来的,因为从外在只有疾病能够被掌握,而健康只能够从一个人的内在来掌握,只能够从他最内在的本质和他的灵魂来掌握。在这方面,印度的 「史瓦斯特亚」(Swasthya)这个字的确很棒。英文字的「健康」(Health)跟「史瓦斯特亚」并非同义词。「健康」这个字来自「治疗」(Healing)这个字,它是跟疾病关联在一起的。健康意味着被治疗好了,或是一个人从生病中恢复过来。

  然而「史瓦斯特亚」并不是那样的意思,史瓦斯特亚意味着一个人能够在他自己里面定下来,或是一个人已经达到他自己。史瓦斯特亚意味着一个人能够站在他自己里面,所以史瓦斯特亚并非只是健康。实际上,在世界上的其它任何语言里,没有一个字能够跟史瓦斯特亚这个字相比。世界上所有其它的语言都只有 「疾病」或「没有疾病」的同义词。史瓦斯特亚这个字带有「没有疾病」的含义,然而光是「没有疾病」尚不足以完全表达出史瓦斯特亚这个字的全部意思,还需要某些其它的东西,还需要来自棒子另外一端的某些东西,还需要来自我们内在本质的某些东西。

  即使一个病是从外在开始的,它的余波也会一直传达到灵魂。比方说我将一块石头丢进一个宁静的湖,那个打扰只发生在石头跟水接触的地方,但是它所产生出来的微波会传达到湖岸,而石头并没有打到湖岸。同样地,任何发生在我们身体的事,它的微波会传达到灵魂。如果临床医学只是治疗身体,那么到达远处湖岸的那些微波要怎么办?如果我们将一块石头丢进湖里,而如果我们只是集中精神在那块石头跟水接触的地方,然后使它定下来,那么所有那些现在已经跟石头分别存在的微波要怎么办?

  一旦一个人生病了,那个疾病的余波就会进入灵魂,所以常常在身体已经被治好之后,那个疾病还在持续着。这个疾病的持续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所传达到那个人内在最深处的余波尚存,而对于那些余波,目前的医学还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如果没有静心的话,医学将会永远保持不完整。我们或许能够治愈那个疾病,但是我们将无法治愈那个病人。当然,如果那个病人没有被治愈,这样对医生比较有利,只有疾病被治愈,但是那个病人还会一直再回来!

  疾病也能够从另外一端开始。事实上,就人现在所处的状态,那个疾病已经在那里,就人现在所处的状态,在他里面有很多紧张。我以前就曾经说过,其它没有一种动物会像人这么不安、这么浮躁、这么紧张、这有一个原因:其它动物的头脑都没有想要变成其它某种东西的概念。一只狗就是一只狗,它不须要去变成另一只狗。但是一个人必须去变成一个有人性的人,他尚未做到如此。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一只狗说它比一只狗差一些,所有的狗都同样是狗,但是在人的情况,我们可以很合理地告诉一个人说他比一个完整的人来得更少一些。一个人被生下来就都不是完整的。

  人诞生在一种不完整的状态下,而其它所有的动物被生下来的时候就都是完整的。人并非如此。为了要成为完整的,有某些事情他必须去做。一个不完整的状态就是他的病,所以他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面都会有麻烦,并不是说只有穷人才会有麻烦,因为他很穷,这是我们一般的想法,但是我们不了解说当我们变富有的时候,只是那个麻烦的层面改变,那些麻烦还是存在的。

  真正的情况是:穷人从来不会像富人那么焦虑,因为穷人至少还可以给他自己的问题一个正当的理由说他很穷,而一个富有的人甚至连这个托辞都没有,他甚至无法明确地指出他焦虑的原因。当一个焦虑没有任何明显的原因,它会变得很难过。原因可以给你一些舒解、一些慰藉,因为如此一来一个人就可以希望说他或许可以去除那些原因,但是当某种麻烦的产生是没有任何原因的,那么情况就更困难了。

  贫穷的国家受了很多苦,但是等到他们变富有的那一天,他们就会了解到富有的国家也有他们自己的痛苦。

  我想要人类选择富人的痛苦,而不是穷人的痛苦。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最好是选择富人的痛苦,但是那个不安的强度将会较高。

  目前在美国所面临的不安和焦虑比世界上其它任何国家都来得高。虽然其它国家没有像美国一样享有那么多的设备,但是实际上,在美国,他们首度体验到那是一个幻象,那个幻象在美国首度破灭。人们常常会认为他之所以焦虑是因为某种原因,但是在美国,他们首度清楚地了解到,人之所以焦虑并不是因为任何原因,人本身就是焦虑。他为他自己创造出新的焦虑。存在于他里面的性格继续在要求某种不存在的东西。每天每日,那个已经存在的继续在变得没有意义,那个已经被达成的就变得没有意义、没有用。有一个持续的努力去追求那些一个人所没有的东西。

  尼采在某处曾经说过,人是一座桥,横跨在两个不可能之间,总是渴望去达成那个不可能的,总是渴望去变完整。所有宗教的诞生就是由于这个想要变完整的渴望。

  在古时候,教士同时也是医生,宗教领袖同时也是医生,这一点值得我们注意。他既是教士,同时又是医生。如果将来我们再度进入同样的情况,那也是不足为奇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差别:那个是医生的人将会是教士。这种事已经开始发生在美国,因为他们首度清楚地了解到,问题并非只是在于身体,他们同时清楚地知道说如果身体完全健康,那么那个难题将会增加好几倍,因为那个人会首度感觉到说那个存在于他里面的病是来自身体的另一端。

  我们的感官也需要肇因。唯有当一根刺戳进一个人的脚,他才会感觉到那个脚。如果那根刺没有刺到他的脚,他并不会去觉知到他的脚。当那根刺刺在脚上,那么一个人的整个灵魂就变成好像一支箭一样地集中在脚上的那个点,它就只会去注意那只脚,而不会去注意其它的,这是很自然的。但是如果那根刺从脚上被移开,那么你的注意力也会转向其它的东西。如果你的饥饿被满足了,好衣服也有了,房子也被整理得好好的,而且你又娶到了你想要的太太——虽然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大的灾难。对于一个娶到了他所想要的太太的人,他的受苦是无止境的。如果你没有娶到你所想要的太太,那么至少你从那个希望还可以产生一些快乐,但是当你娶到了你所想要的太太,就连那个希望的快乐也丧失了。

  我听说有一家疯人院,有一个人去参观那家疯人院,那家疯人院的管理员带他到处去看一看,在某一个囚房前面,那个人问管理员说,里面被关起来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了,那个管理员回答说:这个人之所以发疯是因为他得不到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在另外一个囚房,那个被关在里面的人试图要冲出栏杆,并且在捶打他自己的胸部,又拉他自己的头发。那个人问说这个人又是怎么了,那个管理员说:这个人娶到了刚刚那个人得不到的女人,因此他发疯了。但是因为第一个人得不到他所爱的人,所以他会将她的照片放在他的心上,虽然发了疯,但是仍保有一份快乐,而第二个人却用他的头去撞栏杆!那些没有得到他们的爱人的人是比较幸运的!

  事实上,任何我们所没有达成的,我们会去希望它,而且能够继续活在那个希望里。一旦我们达成了它,我们的希望就破灭了,而变成空虚的。当医生使人类免于身体疾病的那一天来到时,他就必须承担起另外一部份的工作。当人类免于身体疾病的那一天来到时,我们就是给了他一个情况,使他去觉知到内在的疾病。他将会首度感受到内在的麻烦,然后他会感到怀疑说为什么在表面上每一件事都没有问题,但却似乎没有一件事是对的。

  在印度的二十四个圣人都是国王的儿子,这是不足为奇的。佛陀是国王的儿子,拉玛和克里希纳也都出身皇室,对于这些人而言,那个不安已经从身体的层面消失,现在他们的不安已经从内在开始。

  医学试图从表面来解除人们的疾病,他们从身体的层面着手,但是要记住,即使在身体上已经没有任何病痛,人还是无法免于成为一个人的基本疾病,那个成为一个人的疾病就是:欲求那个不可能的。那个成为一个人的疾病无法用任何东西来满足,那个成为一个人的疾病使得一个人所达成的一切成就都变得没有用,反而将一切的意义都摆在他所达不到的东西上面。

  医治这种成为一个人的疾病的良方就是静心。对于其它所有的疾病,医生可以治疗,医药可以治疗,但是对于这种特别的成为一个人的疾病只有静心能够治疗。当我们了解了人的内在面,而开始去研究那一方面的事,医学才会完整,因为根据我的了解,停留在我们里面那个不安的人会在外在的身体层面制造出一千零一种病。

  就如我已经说过的,每当身体生病,那个余波就会在灵魂里面被感觉到,同样地,如果灵魂生病了,那么那个余波就会被传达到身体的层面。

  那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种疗法。如果病理学是一项科学,它不应该是如此,不可能有千千万万种疗法,然而事实上疗法有很多种,因为人类的疾病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类型,而某些类型的疾病无法用对抗疗法来治愈。对于那些来自人的内在而传达到他的外在的疾病,对抗疗法是没有用的,而对于那些由外在开始然后传达到内在的疾病,对抗疗法就非常成功。那些由内在传达到外在的疾病根本就不是身体的疾病,它们只是显现在身体的层面,其实它们原始的层面是心理的,或者比它更深,是心灵的。

  现在,如果一个人因为他心理上的疾病在受苦,这意味着没有一种临床的医药可以给他任何舒解。事实上,它或许会是有害的,因为它将会试图去做些什么,而在那个过程当中,如果它无法给予舒解,它一定会变得有害。唯有那些没有办法给予任何舒解的医药才不会导致伤害。比方说同种疗法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因为并没有可以从它得到任何舒解的问题,但是同种疗法的确能够给予舒解,它没有能力提供舒解,但是那并不意味着那个人就没有办法得到舒解。得到舒解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而给予舒解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是两个分开的现象。人们的确会得到舒解,因为如果那个人是在心理的层面制造出那个病,那么他就需要某些宽心剂。他需要某些宽心剂来医治他的痛,他需要某种慰籍或某种保证说他没有生病,而只是携带着他有病的概念。要达到宽心目的的宽心剂有时候只要用一些香炉灰就可以了,或者是来自恒河的圣水等等。

  现在有很多实验使用所谓虚幻的医药——宽心剂在进行。如果有十个人患了同样的疾病,而如果其中三个使用对抗疗法来治疗,另外三个使用同种疗法来治疗,又另外三个使用自然疗法,那么你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结果:在这三种疗法里面的每一组所得到的效果是类似的,在治疗的比例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这里面有一些理由值得我们去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我的看法,对抗疗法是唯一合乎科学的医疗,但是既然某种在人里面的东西是不科学的,所以只有科学的医药是不行的。只有对抗疗法以科学的方式来处理人的问题,但是对抗疗法无法百分之百治愈,因为人的内在是想象的、创新的,同时还会投射。事实上,一个对抗疗法使用在他身上无效的人是因为某种不科学的原因而生病的。当我说是因为某种不科学的原因而生病,它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听起来或许会令人觉得非常奇怪。你知道有科学的医疗,也可能有不科学的医疗,但是我要告诉你,同样地,也是可能有科学的生病和不科学的生病——以不科学的方式生病。所有从一个人的心理层面开始,然后显现在身体层面的疾病都无法以科学的方式被治愈。(注:心病无药可医)

  我知道有一个女孩子,她的眼睛瞎了,但是那个瞎眼是心理的,事实上她的眼睛并没有生理上的毛病,眼科医生说她的眼睛好好的,那个女孩在欺骗大家,但是那个女孩并没有在欺骗任何人,因为即使你把她带向火里,她也会进入那个火,她会撞上墙壁而伤到她的头,那个女孩并没有在愚弄别人,她真的无法用她的眼睛来看,但是她的病超出了医生所能治疗的范围。

  有人把那个女孩带到我这里来,我试着去了解她,然后我知道说她爱上了一个人,但是她的家人阻止她去见那个人。当我重复地问她,她回答说在世界上除了她的爱人之外她不想见其它任何人。这个除了她的爱人之外不想见任何人的决心……如果这种强度存在于她的决心里,眼睛就会变成心理性的瞎眼,眼睛将会瞎掉,眼睛将会看不到任何东西。这种症状是检查不出来的,因为分析报告会显示出正常,所有视觉器官的功能都正常。只是那个在眼睛背后的看者跑掉了,从那个地方移开了。我们有很多机会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经验到这种情况,只是我们并没有觉知到它。唯有当我们有 「在」身体器官的背后,那些器官才能够发挥出它们的功能。

  现在想象有一个男孩在玩曲棍球,他伤到了他的脚,因此他的脚在流血,但是他不知道,别人可以看出来他在流血,但是他本身一点都没有觉察到,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当那个游戏结束,他抓着他的脚开始大叫,并且还问别人说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他的伤势颇重,而他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受伤的,他的脚受伤是一个客观的事实,他脚上感觉器官的功能也是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后他可以感觉到那个疼痛,所以为什么那些疼痛的讯息没有早一点传给他?因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脚上,他的注意力放在比赛上,而因为他太专注于那个比赛,所以无暇去注意他的脚。那只脚一定一直在通知他——那些肌肉和神经一定已经抽筋了——那只脚一定一直在敲所有可能的门,它一定一直在按铃,但是那个管理员在睡觉。他不是在睡觉就是跑到其它地方去了,他是不在的,当他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他才注意到说他的脚受伤了。

  我叫那个女孩的家人做一件事。我告诉他们说,既然她不被允许去见那个她想要见的人,所以她就部份自杀了——她的眼睛自杀。除了她陷入部份自杀的状态之外,其它部份她都没有问题。让她的爱人来见她。他们说: 「那跟她的眼睛有什么关系?」我要求他们只要试一次。当她被告知说她可以见她的爱人,他会在五点钟来到,她就站在门口,她的眼睛居然可以看得见了!

  不,这并不是欺骗。现在,催眠的实验可以告诉我们说那不是欺骗。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这些事来自我自己的实验。如果我们给一个深深被催眠的人一块普通的小石头,将它放入他的手中,然后告诉他说那是一块炽热的煤炭,他就会表现出刚好就像他手中拿了一块烫手的、正在燃烧的煤炭一样,他会将它丢掉,然后开始大叫,并哭喊着说他被烫到了。直到这个点,它很容易可以被了解,但是他还会在手上长出水泡,这一点就很难了解了。如果只是借着想象说在你的手中有一块烫手的煤炭,你就会长出水泡,那么在身体的层面上开始去治疗这些水泡是危险的,这些水泡的治疗应该从头脑的层面开始。

  既然我们只是考虑人的一端、我们能够渐渐去除那些影响身体的疾病,但是同时那些来自头脑的疾病却增加了。在今天,甚至连那些只以科学来考虑的人也开始同意说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疾病是属于头脑的。在印度的情况并非如此,因为要有属于头脑的疾病的话,首先需要一个很强的头脑。在印度,我们仍然看到说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疾病是属于身体的,但是在美国,属于头脑的病例正在增加。

  属于头脑的疾病通常从内在开始而散布到外在,它们是向外走的疾病,而那些属于身体的疾病则是向内走的。如果你试着去治疗心理疾病所呈现在身体的症状,它将会立刻找到其它的呈现方式。我们也许能够从一个地方、两个地方或三个地方来堵住心理疾病的细流,但是它将一定会在第四或第五个地方呈现出来,它将会从那个人较弱的地方呈现出来,那就是为什么常常一个医生不但无法去治疗一种疾病,而且还会引发出更多的疾病。那个能够只由一个地方流出来的东西现在变成必须从很多地方流出来,因为我们在各个不同的地方筑起水坝。

  根据我的看法,静心可以治疗人类另外一端的疾病。很自然地,医药依靠物质,依靠它们的化学组成,而静心则是依靠意识。静心是不用药物的,虽然有人会试着这样去做。迷幻药、梅斯克林幻觉剂或大麻烟——人们尝试了很多很多种东西,同时作了很多很多努力试图要制造出静心的药丸,但是你永远不可能有任何静心的药丸。事实上,试图去做出这样的药丸跟 「想要从身体的层面来治疗心理疾病或者只有从外在来治疗」是同样的食古不化。即使我们的心理是从内在受到影响,我们还是从外在来治疗,而从来不从内在来治疗。像梅斯克林幻觉剂和迷幻药这一类的药物只能够产生出一种内在健康的幻觉,它们无法创造出内在真正的健康,我们无法透过任何化学药物来达到一个人最内在真正的本质。一个人越进入内在,他就越不能够受到化学药物的影响。当我们越深入一个人里面,身体和物质的处理方式就变得越没有意义。一种非物质的方式,或者所谓的心理方式,在那个领域才是有意义的。

  然而由于某些偏见的缘故,这样的作法到目前为止尚未被普遍接受。很有趣的,医生是世界上最正统的两三种职业之一。在最正统的人里面,教授和医生被视为排行最高的,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旧有的观念,这有一个原因,或许它是很自然的一个原因。如果医生和教授们放弃旧有的观念而变得比较有弹性,那么他们要教学生就会变得比较困难。如果事情是固定的,那么他们就能够教得很有效率。观念必须很明确、很固定,不能摇晃或流动,那么当他们在教学生的时候,他们就能够很有信心。

  甚至连罪犯都不需要像教授那么有信心,他必须很有自信说他所教的是绝对正确的,任何在他们的职业里需要这种绝对正确的信心的人就会变成正统的。老师们会变成正统的,这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因为就各方面而言,教育应该是最不正统的,否则在进步的路途上将会有障碍,这就是为什么通常医生不会成为发明家。在所有的大学里有很多教授,但是一些发明和发现都是外界的人所做出来的。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诺贝尔奖得主来自大学以外的人。

  另外一种非常正统的职业就是医生,那也有它职业上的原因。医生在作决定时必须非常快速,如果当病人躺在床上即将过世,而医生却还在那边沉思,那么只有那些观念会被留下来,而那个病人将会死掉。如果医生非常不正统、非常崇尚自由主义,并且勇于执行新的理论,每一次都作新的实验,那也是会有危险的。他必须立即作决定,而所有那些必须立即作决定的人主要都依靠过去的知识,他们不想被陷住在新的观念里。

  这些每天都必须当场作决定的人必须依赖过去的知识,那就是为什么医疗实务落后医学研究大约有三十年,这造成很多病人不必要的死亡,因为那些今日不应该被执行的事实际上却在被执行。但这是一种职业的冒险,所以,某些医生的观念在内在深处是非常基本主义的。其中一个观念就是:他们对医药比对人来得更有信心,他们对化学药品比对意识来得更有信心,他们认为化学药品比意识来得更重要。这种态度最危险的结果就是:当你给予化学药品更多的重要性,你就不会去进行有关意识的实验。

  在此我想要谈论几个这样的例子,好让你能够有一些概念。如何无痛生产,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古老的问题。长久以来,人们都一直在研究如何在生小孩的时候不会有痛苦。当然,教士们是反对这个的。事实上,教士们根本就反对说世界应该免于痛苦这个概念,因为如果世界上没有痛苦,他们将会失业,他们的职业将会变得没有意义。如果有痛苦和不幸,那么才会有呼唤和祈祷。如果世界上没有痛苦,或许甚至连神都会被遗忘。人们或许会变得几乎不祈祷,因为唯有当在受苦的时候,我们才会想到神。教士们一直都在反对无痛生产,他们说生产期间的痛苦是一种自然的过程。

  但是那个痛苦不应该存在,称之为神的安排是一种虚假的观念,没有神会想要在生小孩的时侯给予痛苦。医生们相信说如果要无痛生产的话必须使用一些医药,必须安排使用一些化学药品,必须使用麻醉药。医生所使用的这些补救方法都从身体的层面着手,它意味着我们使身体处于某种状态下,使得母亲不知道她处于疼痛之中。很自然地,好几个世纪以来,女人本身就自己一直在作这样的实验……

  那就是为什么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小孩是在夜间生产的。在白天情况比较困难,因为在白天的时候女人比较活跃、比较觉知。当女人在睡觉的时候,她比较放松,因此小孩要生出来比较容易。在晚上的时候她们会睡觉,她们比较放松,所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小孩没有在太阳照耀的时候被生下来,他们必须在黑暗中出生。从小孩快要被生下来的那个片刻开始,母亲就开始为小孩制造很多障碍。当然,稍后她会安排给小孩很多障碍,但是事实上,甚至在小孩出生之前她就开始制造出很多障碍。

  其中一个补救方法就是透过药物使身体变得好像在睡觉的时候那么放松。这个方法被使用了,但是它有一些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我们根本就不信任那个人的意识,当这个对人类意识的信任继续在减少,意识就开始消失。

  有一个名字叫作罗冉的医生,他因为信任人类的意识,所以他能够帮助无数的女人无痛生产。这个方法就是有意识的合作!在生产期间,母亲试着很静心、很有意识地合作,她必须欢迎它,不可以跟它抗争,也不可以有抗拒。那个在生产期间所产生的痛苦并不是因为生产的缘故,而是因为母亲跟那个过程抗争,她试图要在小孩生产的时候压缩整个运作机构,她害怕说它将会很痛,她害怕生产,这个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抗拒阻止小孩被生出来。当小孩子试着要被生出来的时候,他们两者之间有一个拉扯,母亲和小孩之间有一个冲撞,这个冲突就是疼痛的致因。这个疼痛并不是自然的,它只是来自冲撞、来自抗拒。

  有两种可能的方式可以解决这个抗拒的问题。如果我们在身体的层面下功夫,那么我们可以想办法使母亲镇定下来,但是在此有一件事必须记住:当一个女人生小孩时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她就无法很完全地变成一个母亲,这有一个原因,当一个小孩要出生的时候,不只是那个小孩诞生,同时也是母亲的诞生。一个小孩的诞生事实上是两种诞生:在一方面是小孩子的诞生,在另一方面则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变成一个母亲。如果小孩是在母亲无意识的状态下被生出来的,那么我们就歪曲了母亲跟小孩之间基本的关系。母亲将不会诞生,在那个过程中,只有保姆会被留下来。

  我不赞同在生小孩时以化学药物的帮助或使用表面的方法来镇定母亲。在生产的时候,母亲必须完全有意识,因为在那个意识当中,母亲也诞生了。如果你了解这件事的真理,那么它意味着母亲的意识也应该被训练来生小孩,母亲应该能够在很静心的状态下生小孩。

  对母亲而言,静心具有两个意义,其中一个是她不应该抗拒或抗争。她必须跟那个过程进行中的每一件事合作,就好像地面上的河流会流向低洼的地方,就好像风在吹动,就好像树叶的掉落——在不知不觉当中,枯叶就从树上掉落下来——同样地,在生产的过程当中,她必须完全跟在她身上展开的一切事情合作。如果母亲在生产的过程当中能够充分合作,不跟它抗争,也不害怕,而是很静心地全然沉浸在那个事件里,那么就会有无痛生产,那个疼痛将会消失。

  我这样说是有科学根据的,已经有很多人使用这种方法来作实验,她变得没有痛苦,记住,这样做的影响是深远的。

  首先,我们会对在刚开始接触时令我们产生痛苦的人或事怀有不好的感觉,我们会对我们跟他的第一次经验就碰到困难的人怀有某种敌意。这变成日后要形成某种友谊关系的障碍。很难跟我们一开始就跟他有冲突的人搭起合作的桥梁。那个合作关系可能会变得很肤浅,但是当我们能够带着全然的觉知并且以合作的态度来生小孩……

  这件事的确很有趣,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听到说有「生孩子的痛苦」,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生孩子的喜乐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它尚未发生。然而如果母亲能够充分合作,那么「生孩子的喜乐」将会发生,所以我并不赞成「无痛生产」,我赞成「喜乐的生产」。有了医学的帮助,最多我们只能够达到无痛生产,但是永远无法达到喜乐的生产。然而如果我们从意识这一边来进行,那么我们就会有喜乐的生产。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能够在母亲跟小孩之间建立起一个有意识的内在连结。

  这只是一个例子,要来使你了解说也有某些事可以从内在来做。每当我生病,我们就只是从外在来跟那个疾病抗争。问题是:病人真的已经准备好从内在来跟疾病抗争吗?我们从来不去找出这个答案。很可能那个疾病是自己去邀来的。我们有很多疾病是自己去邀来的,事实上,很少有疾病是自己来的,大多数的疾病都是被邀来的,当然,我们是在它们出现之前很久就开始在邀它们了,因此我们看不出这两者之间的任何关连。

  几千年以来,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社会不知道性交和生小孩之间的关系,因为那个时间隔得太久了,有九个月。他们很难去连结这么远的一个因果关系,而且并不是每一次性交都会导致生小孩,所以没有什么明显的理由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思考。直到后来,人们才了解说发生在九个月之前的事就是造成今天生小孩的原因,那个因果关系才被搞清楚。对于疾病,那个情况对我们来讲跟上述的一样。有时候我们会邀来疾病,但是它在稍后才会到来,在两个事件之间相隔一段很长的时间,因此我们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任何关连。

  我听说有一个人濒临破产的边缘,他害怕去到市场或去到他的店里,他甚至害怕走到街上。有一天,他从浴室走出来,跌了一跤之后身体瘫痪了,因此他所有的事都必须由别人来服侍,但是我们不想去接受说那个人自己想要瘫痪,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这并不是重点,至于他是否决定要变瘫痪,那也不是重点,很可能是他从来没有去想过它,但是在他头脑里面的某一个地方,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定是希望说他可以不要到街上去、到市场去或是到店里去,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他也想要人们不要对他那么有敌意,并且想要他们给他一些同情,这些是他内在深处的欲望。很明显的,他的身体会支持他。身体通常像影子一样地跟随着头脑,它永远都会支持头脑,头脑会作出那个安排。事实上,我们从来不知道头脑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安排。如果你一整天都断食,那么你将会在晚上吃一餐,你的头脑会照顾这件事,它将会在你的梦里告诉你说,你已经断食一整天了,你一定觉得很不舒服,让我们到凯悦饭店去吃个大餐,你将会在晚上的梦中去到那里用餐。

  头脑会安排每一件身体所不能做的事,因此我们所看到的大多数的梦就像这样,只是代替品。我们在白天不能做的事就挪到晚上来做,头脑会安排所有这些事情。如果在晚上你突然觉得想上洗手间,那意味着头脑已经在发出警讯,它将会在你的梦中把你送到洗手间,这样你就可以稍微缓和膀胱的压力,你会认为已经没有问题,你已经到过洗手间了。头脑会作安排,好让你的睡眠不受打扰。不论白天或晚上,头脑都经常在作安排,好让你所有的欲望都能够被满足。

  这个人因为身体麻痹而倒下来,现在我们试图要去治疗那个病,但是事实上医药可能会对他有害,因为他并不是真正患有身体麻痹的病,那个病是他自己带给他自己的,即使我们去治疗他的麻痹,他也会出现第二种、第三种甚至第四种疾病。事实上,除非他凑足勇气到市场去,否则他一定不是生这个病就是生那个病。一生病他就了解到整个情况都改变了,现在他可以为他的破产找到某些借口,我能怎么样呢?我已经瘫痪了!现在他可以告诉他的债权人说: 「你们可以看我现在的处境,我怎么有能力还债?」事实上,当债权人来找他,他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向他要钱。他太太将会更加照顾他,他的小孩也会更加服务他,他的朋友会来看他,人们会围在他的病床旁边。

  平常,除非一个人生病,否则我们从来不向任何人表示我们的爱,所以任何想要被爱的人都必须生病。女人总是在生病,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们想籍此得到爱,她们知道没有其它的方式可以把她们的先生留在家里。太太无法将先生留在家里,但是疾病可以。一旦我们了解到这一点,而如果这个观念被固定在我们的头脑里,那么当我们想要博得同情的时候,我们就会生病。事实上,对病人表示同情是危险的,你应该只要治疗他就好了。它之所以危险是因为透过同情,你或许会加上一些滋味到他的疾病上,这是有害的。

  没有医药能够治疗这个瘫痪的人,最多他只会继续改变他的病,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病,它只是很深的自我暗示。身体瘫痪的病来自心理因素。

  有一个类似的故事,那是另外一个人,他也是患了这种身体瘫痪的病。有两年的时间,他都在受苦,甚至无法起床。有一天,他家失火了,每一个人都跑到屋子外面,突然间他们都感到很恐慌,不知道那个病人变得怎么样了。但是不久之后他们看到他也跟过来了,而且还用跑的,但是这个人在先前连坐起来都没有办法。但是后来当他的家人指出他可以走路,他说那不可能,他到处跌倒。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他并不是故意在愚弄别人,他的病是头脑取向而不是身体取向的,那是唯一的差别,那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医生告诉病人说他的病是在头脑里,那个病人会觉得不喜欢听,因为它似乎是在传达一项讯息说他是不必要地试图在表现出他是生病的。这是不对的。没有人会想要毫无理由地表现出他是生病的。那个生病有其心理上的原因,而这些原因跟生病的生理原因是同等地重要,或甚至更重要。如果一个医生告诉病人说他所生的是心理上的病,他这样做是不适当的,病人并不会因为他这样说而觉得更好,他反而会觉得不喜欢这个医生。

  我们尚无法对心理取向的疾病抱以仁慈的态度。如果我的脚受伤了,那么每一个人都会同情我,但是如果我的头脑受伤了,人们将会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如果我的脚受伤,我可以得到同情,但是如果我有一个头脑取向的疾病,那么我就会被责怪,好像那是我的错!不,那不是我的错。

  头脑导向的疾病有它们自己的位置,但是医生们并不接受它,这个不愿意接受是因为他们只会治疗身体导向的疾病,没有其它的原因。它超出了他们的了解,所以他只会说这不是一种病,事实上他应该说这超出了他的范围,他应该叫你去找另外一种类型的医生。这个人实际的需要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治疗。很可能一件非常小的事就可以改变他内在的生活。

  根据我的看法,静心就是从内在散布到外在的一种治疗。

  有一天一个人去到佛陀那里问他说:「你是谁?你是一个哲学家、一个思想家、一个圣人或是一个瑜伽行者?」佛陀回答说: 「我只是一个治疗师,一个医生。」

  他的这个回答真的很棒:只是一个治疗师——我知道某种关于内在疾病的事,那就是我在跟你们讨论的。

  当我们了解到说我们必须去处理这些头脑导向的疾病——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永远无法完全根除所有身体导向的疾病——我们就能够看到宗教和科学在互相靠近,到了那一天我们就能够了解说医药和静心在互相靠近。我自己的了解是:没有其它任何种类的科学能够像连结这个差距的医学那么有帮助

  直到目前为止,化学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来接近宗教,同样地,物理学和数学也没有理由来接近宗教。如果没有宗教,数学也可以存活,而且我认为这句话将永远都是对的,因为我看不出有数学需要宗教帮助的情况,同时我也无法想象说数学如果没有宗教会觉得它无法发展,那样的一天永远不会来临。数学可以永远保有它的游戏,因为数学只是一项游戏,它并不是生命。

  但医生并不是在玩游戏,他是在处理生命。第一个去连结宗教和科学的人很可能就是医生。事实上它已经开始在发生,尤其是在更发达和具有了解性的国家。那个原因是医生必须去处理人的生命。那也是有名的心理医生容格在临终之前所说的,他说:作为一个医生,我可以说,所有那些来找我的病人当中超过四十岁的,基本上他们的疾病都是因为缺乏宗教。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论点。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某种宗教,他们就会变健康。

  这是值得去加以了解的。当一个人的生命力开始下降……直到三十五岁为止,它是在上升,然后它开始下降。三十五岁时是颠峰,所以很可能直到三十五岁为止,一个人无法在静心当中找到任何价值,因为直到那个时候为止,人是身体导向的,体力还在上升。或许在这个阶段所有的疾病都属于身体,但是在三十五岁之后,疾病将会有一个新的转变,因为现在生命已经开始走向死亡。当生命在成长,它会向外散布,但是当一个人死的时候,他会向内萎缩。老年就是向内萎缩。

  真实的情况是:很可能所有老年人的疾病在内在深处都根植于死亡。

  平常我们会说某某人死于某某疾病,但是我认为说某某人是因为死亡而生病来得更恰当。所发生的情况是:死亡的可能性使一个人容易罹患各种疾病。当一个人觉得他在走向死亡,他就很容易患上各种疾病。即使一个健康的人很确定地知道说他明天将会死,他也会陷入生病。每一件事都好好的,所有的报告都正常,X光捡查正常,血压正常,脉搏正常,听诊器也听不出有任何毛病,但是一个人如果完全相信说他明天将会死,那么你就可以看到说他开始患各种疾病。在二十四小时里面,他将会百病丛生,甚至在二十四世里面都不可能患有那么多的病。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他对各种疾病敞开,他已经停止抗病,既然他已经确定了他的死亡,因此他将他里面作为抗病之墙的意识都挪开了,现在他已经准备要死了,然后疾病就开始入侵,那就是为什么一个退休的人会死得很快。

  所以每一个想要退休的人在他退休之前都应该了解这一点。他们在退休之后五、六年就会死。一个本来应该在七十岁才会死的人现在六十五岁就死了,或者一个本来应该在八十岁才会死的人现在七十五岁就死了。那十年或十五年的退休时间将会花在为死亡作准备,他将不会达成其它任何事,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他在人生中没有用了,他已经无事可做,也没有人会在人生之道上迎接他。

  当他还在办公室的时候,那个情况是不一样的,现在甚至没有人会看他一眼,因为现在他们必须去迎接别人。每一件事都是按照经济学的原则在运作的,已经有一批新人来到办公室,所以大伙儿必须去迎接他们,他们没有办法同时继续迎接这个人,他们会将他忘掉,如此一来,他会觉得他突然变得没有用,他会觉得好像被拔了根似的,他对任何人来讲都变得没有用,甚至连孩子们都忙着处理他们跟太太之间的事,或者要去看电影。他原来认识的那些人都慢慢地一个一个被送进焚化炉,以前需要他的人现在也变得不需要他了,突然间他变得很脆弱,完全对死亡敞开。

  一个人的意识会在什么时候从内在变健康?首先,当他开始感觉到他内在的意识。通常我们不会去感觉到内在,我们所有的感觉都指向身体——手、脚、头或心,没有 「我是」或「我存在」的感觉。我们所有的觉知都集中在房子上,而不是集中在住者上面。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因为如果房子明天开始垮下来,那么我会认为是我在垮下来,而这本身将会变成我的病,但是如果我了解说我跟房子是不同的,我只是住在它里面,即使房子垮了,我也会留下来,那么这将会造成一个很大的差别——一个根本上的差别,那么对死亡的恐惧将会渐渐消失。

  如果没有静心,那么对死亡的恐惧永远都不会消失,所以静心的第一个意义就是觉知到自己。只要我们是有意识的,我们的意识永远都是意识到某种东西,从来没有意识到它自己,那就是为什么当我们一个人坐着,我们就会开始觉得想睡觉,因为无事可做。如果我们在看报纸,或是听收音机,那么我们就会觉得我们是醒着的。如果我们将一个人单独留在暗暗的房间里,那么他就会觉得想睡觉,因为既然你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你并不需要你的意识。如果你什么东西都看不到,那么除了睡觉以外你还能做什么呢?似乎没有任何其它的答案。如果你只是单独一个人,周遭是黑暗的,没有人可以谈话,也无事可想,那么睡觉将会包围着你,没有其它的方式。

  记住:睡觉和静心就某方面而言是相像的,但是也有所不同。睡觉意味着你是单独一个人,但是你处于睡眠状态,而静心意味着你是单独一个人,但你是清醒的,这是唯一的差别。如果当你单独的时候你能够对你自己保持清醒…

  有一天一个人跟佛陀坐在一起,他很不安地抚弄着他的脚趾头,佛陀问他说:「你为什么要动你的脚趾头?」

  那个人回答说:「没什么,我就只是在动,我甚至没有去觉知到它。」

  佛陀说:「你的脚趾头在动,而你竟然不知道?它到底是谁的脚趾头?它是你的吗?」

  那个人说:「它是我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停止你正在讲的话来问这件小事呢?请你继续讲。」

  佛陀说: 「我不想继续讲,因为我在跟他讲的那个人是无意识的。以后要觉知到你的脚趾头在动,那将会在你里面产生双重的觉知。在对脚趾头的觉知当中将会同时产生出对那个观照者的觉知。」

  觉知永远都有两端。如果我们用它来作实验,那么它其中的一端将会向外走,而另外一端将会穿透到你里面,所以基本的静心就是我们开始觉知到我们的身体和我们自己,如果这个觉知能够增加,那么对死亡的恐惧将会渐渐消失。无法使人类免于对死亡的恐惧的医学永远无法治疗这个所谓 「人」的病。当然,医学非常努力,它试图去延长人的寿命,但是增加你的寿命只不过是在增加等待死亡的时间,其它没有。如果只是在那里等死,那么等待的时间宁可短一点还来得更好。借着增加寿命,你甚至使死亡变得更可怜。

  你知道吗?有一个运动正在医学已经很有效地延长了人类寿命的国家里进行,这个运动赞成安乐死,老年人要求说宪法应该赋予他们死的权利。他们说:生命对他们来讲已经变得很费力,你只是使他们继续待在医院里。这种事已经变得可能:你可以将一个人连接在氧气筒上,他就可以无止境地支撑下去。你可以使他存活,但是那种生命将会比死亡更糟糕。在欧洲和美国,不知道有多少人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躺在医院里,将呼吸系统跟氧气筒连在一起,他们没有死的权利,他们要求要被赋予死的权利。

  我的了解是:到了这个世纪末,世界上大多数发达国家的人将会由宪法赋予他们死的权利,因为医生没有权利违反一个人的意愿使他保持存活。

  借着增加一个人的年龄,你无法从他身上除去对死亡的恐惧。借着使一个人变得更健康,你可以使他的生活变得更快乐,但不是没有恐惧的。没有恐惧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出现,那就是:当一个人从内在了解到说在他里面有某种东西是永远不会死的。这个了解是绝对必要的。

  静心就是去了解这个不朽,那个在我里面的东西永远不会死。只有外在的东西会死。那就是为什么你必须由医学来治疗身体,好让它在存活的期间可以活得很快乐,同时去觉知那个在你里面的东西,使得即使死亡来临,你也不会害怕,这个内在的了解就是无惧。

  从内在静心,从外在用医药,那么你就可以使医学成为一个完整的科学。

  根据我的看法,静心和医药是同一种科学的两端,但是它们的连结至今仍然缺失,然而渐渐、渐渐地,它们将会彼此走得越来越近。今日,在大多数美国主要的医院里都会有一个催眠师,但催眠并不是静心,然而这是很好的一步,至少它表示说人们已经了解到:对于人的意识需要做些什么,只有治疗身体是不够的。

  我认为,如果在今日催眠师已经进入了医院,那么在明日,庙宇也会进入,它将会稍后再来,它需要花一些时间。在催眠师之后,每一家医院都将会有瑜伽的部门或静心的部门。它应该发生,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够从整体来治疗一个人。身体的部份由医生来照顾,头脑的部份由心理学家来照顾,而灵魂的部份则由瑜伽和静心来照顾。

  当医院以一个整体来接受一个人,然后以此为基础来治疗他,那将是人类可以欢欣鼓舞的一天。我恳请你们朝着那个方向来思考,好让这样的一天能够很快就来到。

  我感谢你们以爱和宁静来听我的谈话,最后,我向在你们每一个人里面的神致敬,请接受我的敬意。

 

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