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朵玫瑰

Just Like That

第十章 只有一个小硬币

   有人给尤韦斯.艾尔考尼(Uwais al-Qarni)一些钱。

   他说:我不需要,因为我已经有一个硬币了。

   别人就说:那能维持多长时时间呢?——它又不值什么。

   尤韦斯回答说:如果你保证这个硬币花完了我还活着,我就接受你的礼物。

  生命永远在此刻。对它来说,没有别的时刻。只有一个时刻存在——就是此刻——别的都只是头脑的猜想。只有今天存在,也只有今天继续。明天永远不会来,它来不了,因为它不属于现实。只有今天会来,不断地来,因为今天属于现实。

  明天是你的梦。你需要一个梦,因为你没有扎根于现实。你必须理解这一点。为什么需要梦呢?当现实垂手可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作梦呢?

  有一个人禁食。整整一天身体都在受苦;由于饥饿。但他压制饥饿,因为他在进行宗教的禁食,一种宗教仪式。为了满足自我,他让身体挨饿——这样自我能让他感觉他是虔诚的、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圣人、一个贤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罪人。

  为了喂养自我,你让身体挨饿。自我是一个梦——身体则是现实。整整一天你都在禁食;到了晚上,你睡不着了,因为身体还在要求食物。这是一种需要,是一种必须。你感到不安,你翻来覆去,你睡不着。食物是一种需要,但休息也是一种需要。所以头脑作了一个梦:你是国王宴会上的一个贵宾;你吃着精美的食物,你不断的吃……当然,事实上身体并没有得到食物,但是有一种错觉,让你觉得已经吃饱了;现在你可以睡觉了。可是到了早上,你会更饿,比任何时候都饿,可是梦至少帮助你休息和放松了。一个人的需要、食物的需要不能被满足,而另一个需要,休息的需要,却可以透过梦来满足。

  如果你紧张,你就需要梦。因为梦可以帮助你放松。如果你不在这里(here),你就需要一个在那里的梦,因为你必须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不能在这里,你就会觉得自己悬在空中,没有根基,漂泊无定,光是吊在中间。那会给你一种很不安、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一个梦: 「我也许不在这里,可是我打算在那里。」的梦帮助你休息和放松。

  如果你现在不能,你就会创造一个未来。未来是需要的。未来能给你令人安慰的睡眠:使你放松。有千百万件的事情你不能马上实现,所以如果没有未来,你就会被尚未实现的欲望压跨。未来是需要的,这样你至少可以对自已说: 「如果事情不象它们应该的那样,那么还有明天。不要紧张,明天会好的。」你可以希望,因为还有时间。

  希望需要空间,欲望需要空间,野心也需要活动的空间。

  你看看树木——它们是不作梦的。它们不需要做,它们已经在这里了,已经在现在了——在实现,在开花。你听听小鸟——它们正在唱歌,它们并不为明天的唱歌做准备。除了人,没有谁会为明天做准备。今天是这么的美丽,谁要去操心明天呢?

  如果今天是丑陋的,如果它是不适于生活的,那么一个未来的美梦就是需要的,以做为现实的替代。否则你就会感到非常痛苦——无法忍受。你将无法生活!你的欲望越多,你就越需要未来。野心越多,你就越需要未来。然而对需要来说,此刻就足够了。今天就足够了。耶稣对他的门徒说:「看百合花。看看野地里的百合花——它们盛开着,它们这么的美丽,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也没这么漂亮呢!」

  所罗门是犹太神话中最伟大的国王——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也是最聪明的人。然而世界上最聪明、最富有、最伟大的皇帝,也没有野地里普通的百合花那么美丽。 「瞧!」耶稣对他的门徒说:「这些百合花的心里一定藏着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呢?那个秘密就是:百合花在此时此地。所罗门也许非常非常聪明,但是他不在此时此地。

  所有的美都在此地,所有的生命都在此刻。

  明天是死亡,明天没有生命。但是我们为什么活在明天呢?这看起来很荒唐:你怎么可能活在明天呢?——但你就是活在那里。你从来不活在这里;那就是你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原因。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在明天呢?耶稣对他的门徒说:「照顾好此刻,要活在今天,明天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你在忧虑明天时失去的时刻是真实的时刻。而明天永远不会在那里。」

  为了梦,你在失去生命。需要并不需要它们,但是欲望需要它们。比如说,你饿了,你可以吃;如果你渴了,你可以喝。这没什么困难。如果人对自己的需要保持诚实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麻烦了,就不会有贫困之类的事情了。于是人人都得饱足。地球有充分的物产。天空不贫困,河流很富饶,海洋广大无边——生命拥有惊人的财富。没有一只小鸟饿着睡觉,没有一棵树喝不到水。每样东西都是供过于求的。生命是富足的,极其豪华的——如果你守着需要的话。但是如果你开始欲望,生命就会变得贫困。

  如果你饿了,你可以吃,然后感到满足——没有什么能象满足后的饥饿那样。它是一种深深的祈祷,一种深深的感激。我告诉你,你不是透过禁食变得虔诚的,而是在饥饿得到了满足的时候。在满足的那一刻,一种感激、一种感恩升起了,是一种祈祷。你觉得满足了。你可以感谢上帝。你从来无法透过禁食变得虔诚。你怎么可能透过破坏身体、强暴身体变得虔诚呢?那是杀人犯、行刑者、虐待狂、受虐狂、变态者的方式。

  当你吃饱了,吃好了,而且食物适合你,那时一种祈祷就出现了,不仅发自内心,也发自身体。满足就是一种祈祷。你渴了,然后你喝足了。现在突然什么也不需要了。你在那一刻是绝对完美的。你是一个神,一个完美的神。不渴了那你还缺什么呢?

  如果你守着需要——这是我的启示,一个虔诚的人会守着他的需要。他从来不反对需要,也从来不支持欲望。欲望是假的需要。比如,如果你饿了,你可以马上就吃,可是如果你欲望一部劳斯莱斯,你又怎么可能一定马上得到呢?如果你野心勃勃地要一座大宫殿——罗马城可不是一天造出来的,建一座大宫殿是需要时间的。因此你不得不搜刮钱财。你不仅得剥削别人,你也得剥削自己的需要,因为你不得不积攒钱财。你将饿着肚子睡觉,因为明天——那座宫殿,在宫殿造好以后,你才打算吃饭。没有宫殿你怎么能吃饭呢?明天就有劳斯莱斯了,稍微饿上几天没关系,就让你的需要饿上几天吧;不然,你打算怎么拥有一部劳斯莱斯呢?

  一部劳斯莱斯既不是渴也不是饿,它纯粹是一个愚蠢的欲望。当它不在的时候,你等着它,同时破坏自己的生活;可是当它来的时候,你又感觉什么也没有来过。你等了那么长的时间,你那样地残杀自己。等劳斯莱斯在那里时,然而你早就死了。你对它并没有真正的需要;那就是它永远不能满足的原因。满足产生于真正的不满足。

  满足产生于真正的饥饿、真正的渴。你快死了,你不能没有它;只有那时,满足才会出现。欲望则需要未来;因为它们不能马上实现。如果你想当一个国家的总统,你怎么可能马上就变成总统呢?你将不得不爬过长长的野心梯子,这需要很多时间的。而当你到达的时候,即使死亡还没有降临,你也早就死了。人们在衰老的时候当上总统,过了六十岁,快到七十岁,就要进坟墓了。然后他们走进总统府。莫名其妙地浪费了一生。即使你的照片刊登在所有的报纸上,那又怎么样呢?它怎么能满足你呢?小鸟很快乐,它们不需要报纸;树木很快乐,它们不需要收音机和电视机。如果树木很快乐,小鸟很快乐,而它们一点也不操心明天的话,人们又为什么不能马上快乐呢?

  宗教,真正宗教的全体(whole),就是放下欲望和实现需要的启示。需要是简单而美丽的,渴是美丽的——它是出于自然——然后得到满足也是美丽的。因为这产生了一种平衡,一种微妙的宁静。一种宁静传遍你的整个存在。这时你是在休息;不需要作梦。

  一个对需要诚实的人活在此时此地;他没有明天。但是你看,对欲望的需要越大,野心越大,你对未来的需要也就越大。但是世俗的人并不真的需要一个大未来,因为他们的欲望不管怎么大,都可以在一生中实现。如果你需要一部劳斯莱斯,你觉得你需要它,可以——你只要把生命做为赌注,你就会得到一部劳斯莱斯。如果你想当总统也可以,因为跟你一样愚蠢的人早就当上总统了。你什么也不缺。所以你也可以当上一个总统,没有多大问题;你只需要追求得疯狂一点,如此而已。人只要疯狂地追求什么,他就会达到。别人已经达到了,你也能达到的。

  如果你还没有达到的话,那只说明你还没有那么蠢,还没有那么疯。欲望来了,但它只是一个流浪的欲望。你并不准备为了它赌尽整个的生命。梦想来了,但它只是一个非常肤浅的梦想。如果有人让你当总统,你会成为一个总统,但你并不打算为它赌尽整个的生命。

  有一天,我看见穆拉.那斯鲁丁在路上抽烟。我很吃惊。我问他:「那斯鲁丁,前几天你还对我说你已经戒烟了呀!」

  他说:「是啊,我已经停止买烟了,不过如果有人给我一支,那就是可以的。 」他说:「人必须慢慢来,一步一步地走。我已经停止买烟了——这是我走向戒烟的第一步——但是如果有人给我一支,那是可以的。我打算以后也把这个放弃掉。」

  如果你还没有成为总统或者首相的话,这说明你对它们只有肤浅的梦想,如此而已。如果你对它着迷,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了。你必须疯狂。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是疯的、狂的!——迷恋着一个想法。除非想法实现了,否则他不仅自己不打算休息,他也不打算让任何其它人休息。

  世俗的欲望可以在一生中实现,然而解脱呢?上帝呢?涅盘、开悟呢?仅仅一生恐怕不够。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而且对涅盘来说,似乎没有时间。

  如果你活七十年……生命有一种内在的模式,你最好了解它。每七年,生理学家说,身心都要经历一个难关和一次变化。每七年,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要换掉,彻底更新。事实上,如果你活七十年,平均极限,你的身体就要死十次,每隔七年所有的东西都要更换。就象季节交替一样。在七十年里,那个圆完成了。从出生画到死亡的线条。那个圆在七十年里完成。它有十个阶段。

  实际上,人的一生不应该划分为童年、青年、老年——那不太科学,因为每七年都有一个新的阶段、新的一步开始。第一个七年,孩子是自我中心的,好象他是全世界的中心一样。整个家庭都围着他转。不管他需要什么,马上就要得到满足,否则他就会发脾气:生气,发怒……他活得象一个皇帝,一个真正的皇帝。母亲、父亲——都是仆人,整个家庭就只为他而存在。当然,他认为更大的世界也是这样。月亮为他升起,太阳为地升起,季节也为他变化。七岁以内的孩子保持彻底的自我主义、自我中心。如果你问生理学家,他们会告诉你,七岁的孩子依然手淫,满足。他不需要任何东西、任何人。他感到很完整。

  七年以后——一次突破性的进展。孩子不再自我中心了;他简直变得反常了。反常——这个词意味着走出中心。他移向别人。别人成为重要的现象——朋友,伙伴……现在,他对自己不那么感兴趣了;他对其他、对更大的世界感兴趣。他进入一次冒验,了解谁是这个 「其它」。询问开始了。

  第七年以后,孩子变成一个询问专家。问一切。他成为一个怀疑专家,因为询问在那里。他询间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把父母亲烦死了,他成了一个讨厌的人。他对其他感兴趣,世界上的每样东西都是他的兴趣。树为什么是绿颜色的?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世界?这为什么是这样的?他开始越来越哲学了;询问、怀疑——他坚持要进入事物。

  他杀死蝴蝶,看看里面是什么;他破坏玩具,看看它是怎么做的;他摔碎钟表,看看它是怎么滴嗒滴嗒声的——里面怎么了?他开始对别人感兴趣,不过别人还是相同的性别。他对女孩不感兴趣。如果别的男孩对女孩感兴趣,他就认为他们是娘娘腔。女孩对男孩也不感兴趣。如果某个女孩对男孩感兴趣,跟他们一起玩,她就是一个男人婆,不正常,不一般;是有毛病的。精神分析学家和心理学家把这第二阶段叫作同性恋阶段。

  十四岁以后,第三道门开了。他不再对男孩感兴趣,女孩也不再对女孩感兴趣。很有礼貌,但是没有兴趣。那就是为什么任何发生在七岁到十四岁之间的友谊都是最深厚的原因,因为那个时候的头脑是同性恋的,而且一生当中不会再有这样的友谊发生了。那些朋友永远都是朋友;那是一种非常深厚的情义(tie)。以后你会友好地跟别人相处,但仅仅保持初交,不是那种发生在七岁到十四岁之间的现象了。

  第十四年以后,男孩对男孩不感兴趣了。如果每件事情都正常发展的话,如果他不是什么地方被卡住的话,他将对女孩感兴趣。现在他变成异性恋了——不仅对别人感兴趣,而且是对真正的别人,因为当男孩对男孩感兴趣的时候,那个男孩也许是别人,但他还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男孩,不是确切的别人。而当一个男孩开始对女孩感兴趣的时候,现在他才是真正的对另一个真正的别人感兴趣了。当一个女孩开始对男孩感兴趣的时候,现在世界才真正进入了。

  第十四年是一个伟大的革命之年。性开始成熟了,一个人开始用性的语言思考,性幻想在睡梦里变得突出。男孩成了伟大的唐璜,开始求爱。诗意、浪漫出现了。他在进入世界。

  到了第二十一年——如果每件事情都正常发展的话,如果孩子没有被社会强迫去做某些不自然的事情的话——到了第二十一年,和爱情相比,孩子变得对野心更感兴趣。他想要劳斯莱斯或一座大宫殿。他想做一个成功人士,一个洛克菲勒,一个首相。野心变得突出;渴望未来做一个成功的人。他所关心的就是怎么成功,怎么竞争,怎么在斗争里面活动。

  现在他不仅进入自然的世界,他也进入市场的、人类的世界。现在他正进入疯狂的世界。现在市场成为最突出的东西。他的整个存在全部朝向市场:金钱、权力、名望。

  如果每件事情都正常发展的话——虽然并非都如此,而我谈论的是绝对自然的现象——到了第二十八年,人不再试图进入冒险的生活。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人是活在冒险中;到了第二十八年,一个人变得比较警觉了,知道不是所有的欲望都能实现。也更加理解很多欲望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傻瓜,你可以追求它们。然而明智的人,到了第二十八年,就进入另一扇门了,他们对安全和舒适更感兴趣,却很少对冒险和野心感兴趣。他们开始安顿下来。第二十八年是嬉皮士状态的终点。

  二十八岁的嬉皮士变成了老古板,革命者不再是革命者了;他们开始安顿下来,他们寻求一种舒适的生活,一些银行存款。他们不想成为洛克菲勒,结束了,那种渴望没有了。他们想要一所小房子,想要一个确立的、温柔的栖身之地,想要安全——这样他们至少可以一直拥有这么多;一些银行存款。他们在二十八岁左右去保险公司。他们开始安顿下来。现在流浪者不再是流浪者了。

  他买房子,开始生活……他变得文明。文明这个词源出于词语平民、公民。现在他成为村镇、城市、当局的一部分。他不再是一个流浪者了。现在他不打算去加德满都或者果果阿了,他不打算去任何地方——结束了,旅行得够长了,知道得够多了;现在,他想稍稍安顿下来、休息一会儿。

  到了第三十五年,生命的能量达到它的终点。圆已经画了一半,能量开始降下来。现在人不仅对安全和舒适感兴趣,而且他还变成一个守旧的、正统的人。他不仅对革命不感兴趣,而且他还变成一个反对革命的人。现在他反对所有的变化。他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他反对所有的革命;他希望维持现状,因为现在他已经安定了,而任何变化都将扰乱整个局面。现在他数落嬉皮士,数落叛逆者;他已经真的成为当局的一部分了。

  这是自然的。除非发生问题,否则一个人不会永远做嬉皮士的。那是一个阶段,经过一下也好,但守着不放就不好了。那意味着你固定地留在一个阶段里面,在七岁到十四岁之间,同性恋是好的,但是如果人在整个一生都保持同性恋的话,那说明他没有长大,他不是成人。必须接触异性,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异性必须变得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了解对立、冲突、痛苦和欢乐的和谐:痛苦和欢乐两者。那是一种锻炼,一种必须的锻炼。

  到了第三十五年,人不得不成为常规世界的一部分。人开始相信传统,过去,相信《吠陀经典》《古兰经》《圣经》。一个人完全反对变化,因为每一个变化都意味着你自己的生活将会受到干扰:现在你有很多东西可以失去。你不能支持革命——你希望保护……人支持法律、法庭和政府。人不再是无政府主义者;人完全支持政府、准则、条例、规范。

  到了第四十二年,所有生理的和心理的疾病都爆发了,因为现在生命正在衰退。能量正在移向死亡。

  一开始,能量是上升的,你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有生气,你越来越强壮——现在截然相反的一面发生了,你变得每况愈下。

  但是你的习惯还在。你到三十五岁一直吃得很饱;现在你仍继续着你的习惯。

  你开始积累脂肪。现在不需要那么多食物了。曾经是需要的,但现在不需要了,因为生命正在移向死亡,它不需要那么多食物了。如果你仍象从前一样继续填满你的肚子,那么各种各样的疾病都会发生:高血压、心脏病、失眠、溃疡——它们都发生在四十二岁左右。四十二岁是最危险的时刻之一。头发开始脱落,变得灰白。生命转入死亡。

  四十二岁左右,宗教第一次开始变得重要。你在从前可能接触过一点宗教,但是现在,宗教第一次开始变得重要了——因为宗教深深地关心死亡。现在死亡逐渐靠近,对于宗教的第一个欲望出现了。

  荣格曾经写到,他观察了整个一生,发现来找他的四十岁左右的人总是需要宗教。如果他们发疯、精神错乱、心理变态,他们就无可救药了,除非他们深深地扎根在宗教里。他们需要宗教;他们的基本需要就是宗教。如果社会是非宗教的,你从来没有接受过宗教的教育,那么在四十二岁左右就会面临最大的困境,因为社会不给你提供任何方法、任何门径、任何向度。

  在你十四岁的时候,这个社会是好的,因为社会提供足够多的性——整个社会都是性的。性似乎是是藏在每一件商品里的唯一商品。如果你想卖一辆十吨的卡车,那么你得用一个裸体的女人,或者卖牙膏也是一样的。不论卡车或者牙膏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后面总有一个裸体的女人在微笑。事实上是女人被出售了。卡车没有被出售,牙膏也没有被出售;女人被出售了。因为女人来了,女人的微笑和牙膏一起来了,你也必须买牙膏。性到处都被出售。

  所以这个社会,一个非宗教的社会,对青年人是好的。但是他们不会永远年轻下去。当他们四十二岁的时候,社会突然把他们遗弃了。他们现在不知所措。他们精神失常,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受过训练,没有给过他们任何训练用来面对死亡。社会让他们做好生活的准备,但是没有人教过他们如何做好对死亡的准备。然而跟他们需要生活教育一样,他们也是需要同样多的死亡教育的。

  如果我的方式被允许的话,我将把大学分成两个部分:青年部和老年部。年轻人到这里来学习生活的艺术——性、野心、斗争,然后当他们年老的时候,当他们到了四十二岁,他们将重返校园,学习死亡、上帝、静心——因为现在,旧的大学对他们毫无帮助。他们又需要一种新的训练,一种新的指导,这样他们就能在新的阶段里安定下来。

  这个社会遗弃了他们。这就是为什么西方有这么多精神病的原因。东方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因为东方仍然提供一些宗教的训练。它还没完全消失;不管怎么虚假,它还存在,它存在着,只不过在角落里。不在市场上,不在生命最活跃的地方,只在边缘,但是有一座寺庙。在远离生活的道路上,但是它依然存在。你必须多走几步,就能到达那里了。它依然存在。但在西方,宗教不再是生活的一部分。在四十二岁左右,每一个西方人都会经历精神问题。成千上万种的精神病在发生——还有溃疡。溃疡是野心的足迹。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肯定要得胃溃疡:因野心在咬,它在咬它自己。溃疡不是别的,就是咬自己。你太紧张了,以至于你开始咬自己的胃壁。你太紧张了,你的胃太紧张了,它从来没有放松过。头脑紧张的时候,胃就紧张。溃疡是野心的足迹。如果你有溃疡,那说明你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

  如果你没有溃疡,你就是一个可怜的人:你的生命是一次失败,你彻底失败了。如果你在四十二岁左右第一次发心脏病的话,你就是一个伟大的成功者:你肯定至少是一个内阁大臣,或者是一个富有的工业家,或者是一个著名的演员;否则,你怎么解释你的心脏病呢?心脏病就是成功的定义。所有的成功人士都会得心脏病的。都会得。

  整个系统都被有毒的成份——野心、欲望、未来——压着,明天从来不存在。你活在梦里面。现在你的系统再也无法忍受它了。你为了未来如此紧张,以至于紧张已经变成了你的生活风格。现在它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

  在四十二岁,又来了一次重大突破。人会开始思考宗教,思考另一个世界。于是生命显得特别重要,只剩下一点点时间了。你怎么可能达到上帝、达到涅盘、达到开悟呢?因此有了转世的理论:不用害怕,你还会生出来的,一次又一次,生命的车轮将不断地转下去、转下去。不用害怕:有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来世——你可以达到。

  那就是在印度诞生了三个宗教的原因——耆那教、佛教和印度教——它们没有任何别的共同点,保了转世以外。它们没有任何其它的共同点。连一些重要的理论,例如上帝的概念都不一致。耆那教徒说没有上帝,佛教徒说没有上帝……甚至一个比上帝更重要的理论,灵魂的理论, 「我」的理论——佛教徒说无我,无灵魂。这么分歧的理论!——连基础都不一致:上帝,我……然而它们三个都同意转世的理论。所以这肯定有一些道理。

  它们都需要时间,因为要达到梵(Brahman婆罗门)——印度教徒称之为梵——需要很多时间。它是一个那么大的野心,而你到四十二岁才突然感到兴趣。只剩下二十八年了。

  而且这不过是兴趣的开始。其实在四十二岁,你又变成宗教世界里的一个孩子了。可是剩下的时间只有二十八年。时间似乎太短了,根本不足以达到那么伟大的高度——印度教徒称之为梵的地步。耆那教徒称之为解脱,称之为消尽旧业的绝对自由。然而过去有过几千生、几百万生;你打算怎么在二十八年之内成功地应付呢?你打算怎么毁掉整个过去呢?这么一个巨大的过去在那里——坏的业和好的业。你打算怎么在二十八年之内彻底洗净你的罪过呢?这似乎很不公正。上帝要求得太多了,这不可能。如果仅仅给你二十八的时间,你将感到一蹶不振。

  而佛教徒,不相信上帝,不相信灵魂——他们也相信转世、涅盘、最后的空、完全的空。当你满装着垃圾走了那么多生以后,你打算怎么在二十八年之内卸干净呢?这太难了,看上去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工作。他们都同意一件事情,那就是需要更多的未来,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一旦怀有野心,就需要时间。而对我来说,一个虔诚的人是不需要时间的。他在此时此地就是解放的,他在此时此地达到梵,他在此时此地是解脱的,是解放的,是开悟的。一个虔诚的人根本不需要时间,因为宗教发生在没有时间(timeless)的一刻。它发生在当下,它永远发生在当下。它从来不以别的情形发生,它从来不以其它方式发生。

  在四十二岁,第一个渴望出现了,朦胧的,不清晰的,混杂的,你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然而你开始带着热衷的兴趣看寺院。有时候,做一个偶然的参观者,你也到教堂里去。有时候,闲着无事,你会开始翻阅桌子上落满灰尘的《圣经》。朦胧的、不很清晰的,就象一个对性模糊不清的小孩开始玩弄自己的性器官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朦胧的渴望……有时候,一个人独自静静地坐着,会突然感到安宁,却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一个人会开始念诵小时候曾听过的一段咒语。老祖母过去经常这么做,感到紧张时,一个人就会开始重复它。一个人开始寻求,寻找一个灵性导师、一个带领你的人。人开始接受点化,开始学习咒语,有时候念诵几遍,然后又忘了几天,又念诵……一种朦胧的寻求,探索……

  到了第四十九年,寻求变得清晰了;寻求变得清晰需要七年。现在,一个决定产生了。你不再对别人感兴趣了,尤其是在每个阶段都正常发展的情况下——我不得不一再重复这一点,因为它从来不会正常发展——到了四十九岁,一个人变得对女人不感兴趣,女人变得对男人不感兴趣——更年期,四十九岁……男人并不想在性关系中。整个事情看起来有点幼稚,整个事情看起来有点不成熟。

  不过社会可以强迫……在东方,他们一直反对性,他们一直镇压性。当男孩十四岁的时候,他们镇压性,他们希望相信他仍然是一个孩子:他不会想女孩子。别的男孩也许想——而这些事情永远属于那些邻居们,从来不属于你的孩子;他是纯真的,象一个孩子,象一个天使,而且他显得非常纯真。但那不是真的:他在幻想。女人已经进入他的意识,必须进入——这是自然的——但是他不得不隐藏这一点。他开始手淫,但是他不得不隐藏这一点。他有梦遗,但是他不得不隐藏这一点。

  在东方,十四岁的男孩会变得有罪恶感。因为他以为只有他出问题了,他不知道每个地方的每个人都曾做过同样的事情。他背负着许多期望——他应该还是一个天使,一个处子,不想女孩子,甚至不梦见女孩子。但是他已经开始感兴趣了——而社会却在镇压。

  在西方,这种镇压已经消失了,但是另一种镇压又出现了——这一点必须理解,因为这是我的感觉:社会永远不会没有镇压。如果它改变一种镇压,马上就会开始另一种。现在,在西方,另一种镇压在四十九岁左右:人们被迫停留在性里面,因为整个教育都在说: 「你在干什么?——一个人的性能力可以保持到九十岁!」权威人士都这么说。如果你没有能力,如果你不感兴趣,你就会开始感到内疚。到了四十九岁,一个人开始感到内疚。因为他没有达到应该的做爱数量。

  有一些老师在不断地教:这是荒唐的。你能做爱,你能做爱到九十岁。继续做爱。他们还说如果你不做爱的话,你就会失去能力。如果你继续,那么你的器官就一直起作用。如果你停止了,它们就会停止。而且你一旦停止性,生命的能量就会下降,你很快就会死。

  丈夫如果停止,妻子就会找他:你在干什么?妻子如果停止,丈夫就会找她:这跟心理学家说的不一致,这可能导致性变态!

  在东方,我们做了一件蠢事,在西方,他们早年也做了同样的蠢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具有性能力是违反宗教的——而他成长得那么自然。孩子无能为力,这不受他的控制。他能做什么呢?他能怎么做呢?所有关于婆罗门的禁欲教育在十四岁都是愚蠢的。你在镇压。但是旧的权威、传统、精神导师、哲人、旧的心理学家和虔诚的人——都反对,整个官方都反对。他们镇压孩子,激发内疚,禁止自然。

  现在它的反面在另一个极端发生了。在四十九岁,心理学家强迫人们继续做爱,否则你将失去生命。而在四十九岁……因为性在十四岁自然地升起来,所以它在四十九岁自然地降下去。必须这样,因为每一个圆都必须完成。

  那就是在印度我们认为五十岁的人应该成为一个vanprasth的原因,他的目光应该是投向森林,而背对着市场。vanprasth是一个美丽的词;它的意思是一个开始瞭望喜马拉雅山、瞭望森林的人。现在,他背对着生活、野心、欲望和所有那些东西。结束了。他开始移向单独(aloneness)、移向成为自己(being himself)。

  在这以前,生活太烦琐了,他无法独处;他有必须履行的责任,必须抚养的孩子。现在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他们结婚了——在你四十九岁的时候,你的孩子们逐渐成家,逐渐安顿下来。他们不再是嬉皮士了,他们肯定也快二十八岁了。他们将安顿下来——而现在你可以不定了。现在你可以走出家庭了——你可以变成没有家庭的人。四十九岁的时候,一个人应该开始往森林看,开始向内移动,成为内向的人,变得越来越静心,越来越虔诚。

  五十六岁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变化,一次革命。现在,仅仅瞭望喜马拉雅山是不够的,一个人必须真正地旅行,一个人必须走。生命将要结束,死亡在临近。人在四十九岁开始对异性不感兴趣。人在五十六岁应该开始对别人、社会、礼节、俱乐部——扶轮社以及狮子会俱乐部——不感兴趣;人在五十六岁应该放弃所有的 「扶轮社」、所有的「狮子会」;它显得很傻,很幼稚。到什么扶轮社或者狮子会去,看那些由新潮领带和所有新潮饰品打扮起来的人。这显得很傻,很幼稚;他们在干什么?「狮子会 」——单单这名字就显得傻。给一个小孩子,很好。现在他们有小孩子的幼狮会,以及妇女的女狮会。就「幼狮」来说,还算不错,然而「狮子」和「母狮」……?这显示出心智的低劣。他们没有智力,根本没有。

  到了五十六岁,人应该十分成熟了,足以摆脱所有社会的纠缠。结束了!人活得足够了,学得足够了;现在人向每一个人表示感谢,然后从里面出来。五十六岁应该是人自然地变成出家人的时候。人应该修行,人应该放弃。这是自然的——因为你进入了,所以你应该放弃。生命应该有一个入口,它也应该有一个出口;否则它将是令人窒息的。你进去了,却没有出来过,然后你说你被窒息了,很痛苦。

  有一个出口,那就是修行。你出来了。到了五十六岁,你甚至对别人也不感兴趣了。

  到了六十三岁,你又变得象一个孩子,只对自己感兴趣。那就是静心——向内移动,彷佛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你存在。你又变成一个孩子了——当然,被生命大大地充实了,非常成熟、宽容、睿智。现在你又变得纯真了。你开始向内移动。只剩下七年了,你必须为死亡做好准备。你必须准备死。但什么是死亡的准备(readiness)呢?

  对死亡来说,庆祝就是对它的准备。幸福地、快乐地死,乐意地、欢迎地死,是准备。上帝给你一次机会学习和存在,你学习了。现在你想休息了。现在你想去最终的家园。

  这是一次旅居,你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流浪,你和陌生人一起生活,你爱过陌生人,你学会了很多。现在,时候已经到了:王子必须返回自己的王国。

  六十三岁是人完全包在自已里面的时候。能量移进来、移进来、移进来、转进来。你变成一个能量的圆,不去任何的地方。不阅读,不多开口。越来越安静,越来越跟自己在一起,对周围的一切保持完全的独立。能量渐渐地降下来。

  到了七十岁,你准备好了。如果你已经跟随这个自然的模式了,那么就在死亡前,死亡前九个月,你将觉知到你的死亡。就象孩子必须在母亲的子宫里经过九个月一样,同样的圆被完全重复一遍,完全地重复,彻底地重复。死亡来临之际,九个月前,你将觉知到。现在你又进入子宫了。只是这个子宫不在母亲里面,这个子宫在你里面。

  印度人把寺庙最深的内殿叫作garbha,就是子宫;当你走进寺庙的时候,寺庙最深的部分叫作子宫。这么称呼十分象征,十分巧妙;人必须进入的是子宫。

  在最后的阶段——九个月——一个人进入自己,自己的身体变成子宫。一个人走进最深的内殿,那里火焰一直烧燃着,光明一直存在,寺庙存在,上帝一直活着。

  这是自然的过程。对这个自然的过程来说,不需要未来。你必须自然地活在此刻。下一刻将自动地从中产生出来——就象一个孩子成长而变成一个青年。用不着为它计划,人就成长了;那是自然的,它在发生。仿佛一条河流向大海,以同样的方式,你流向终点,大海。但是,一个人也该保持自然、流动和当下。一旦你开始考虑未来、野心和欲望,你就在错过此刻。错过此刻将造成颠倒,因为你将永远缺少点什么;会有一条裂缝在那里。

  如果一个孩子没有过好他的童年,那么,这个没有过好的童年将进入他的青年——不然它会到什么地方去呢?它必须被经验。孩子在四岁的时候又蹦又跳,到处乱跑,追逐蝴蝶,这是美丽的。但是,当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追逐蝴蝶,他就是疯子。你不得不把他送进医院: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在四岁的时候,这没有问题:这是自然的,这是该做的事情。这是该做的、合适的事情;如果孩子不追蝴蝶就有问题了,他必须接受精神分析。

  那时候,这是可以的;但是他在二十岁的时候追逐蝴蝶,你就应该怀疑他有问题了,他还没有长大。身体长大了,头脑却落在后面。问题肯定出在童年的什么时候——他没有能够完全地生活。如果他完全地活过童年,他就会变成一个青年:美丽、新鲜、不被董年拖累。他会象蛇蜕皮似的蜕掉童年。他将鲜活地从里面出来。他将具有青年的智力,他不会显得迟钝。

  完全地活过青年。不要听从东方和古老的权威。把它们从路上清除掉。如果你在路上遇到它们,就马上杀死它们。不要听从它们,因为它们杀死了青春,镇压了青春。它们反对性,而如果一个社会是反对性的,那么性就会传遍你的生活。它将变成毒药。去经验它,享受它吧!

  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之间,男孩是处于性能力的最高峰。事实上,接近十七、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达到性能力的顶峰了。以后他再也不会这么强有力了。如果那些时刻被错过了,他将永远不会达到十七、八岁所能达到的完美高潮。你不断地处于困境,因为社会强迫你保持独身,至少要到二十一岁。那意味着达到性、学习性、进入性的最大可能将被错过。等到你二十一、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性而言,你已经老了!在十七岁时,你则是在顶峰——非常强大、非常有力,那种高潮,那种性的高潮,将传遍你的每一个细胞。你的整个身体将沐浴一次永恒的欢乐。

  当我说性可以变成三摩地的时候,我不是对七十岁的人说的,记住。我是对十七岁的人说的。关于「从性到超觉 」……有一些老人们到我这里来,他们说:「我们读过你的书,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达到过这样的境地。」

  你怎么可能达到呢?你已经错过时机了,而且它是无法被替代的。我可没有责任;是你的社会要负责任,而且是你听从了它。

  如果在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之间,孩子被允许拥有自由的性,彻底自由的性,那么,他将永远不会为性而烦恼。他将是完全自由的。他不会去看 「花花公子」或者「花花小姐」之类的杂志。他不会柜子里或者《圣经》里藏着裸体的、丑恶的、猥亵的图片。他不会故意往女人身上扔东西。他不会变成一个性压抑者。这些事情是丑恶的,绝对丑恶的,而你们却继续在容忍它们,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神经都有问题。

  只要你一有触碰女人身体的机会,你从来不放过。太丑恶了!——触碰一个身体。只因为有一些没有实现的东西留在你的里面。当老人的眼睛充满了色欲的时候,没有什么是能与之相比的:这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事情,当一个老人的眼睛充满色欲的时候。现在他的眼睛应该是纯真的,现在他必须结束了。并非说性是什么丑恶的东西;记住,我并没有说性是丑恶的。性在适当的时间和季节里是美丽的,性偏离季节、偏离时间就是丑恶的。性在九十岁的老人身上是一种疾病。那就是人们会说 「肮脏的老家伙」的原因。它是肮脏的。

  青年是美丽的、有性的。他展现了活力和生命。而一个要性的老人,则显示他没有经历过的生活、空洞的生活、不成熟。他错过了时机,现在他已无能为力,但是它继续在头脑里漫游、想着、幻想着性。

  记住,在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之间,一个健全的社会将允许性的完全自由。这样的社会将自动变得少欲。过了这一时期,将不再有性;这种疾病将不复存在。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经验它,在时机过去时就忘记它。但是你只有经验过才能这样;否则你无法忘记,你也无法宽谅。你将执着,它将变成一个内在的创伤。

  在东方,不要听从权威,不管他们说什么。要听从自然。自然说这是爱的时候,就去爱。自然说这是抛弃的时候,就抛弃。在西方,则不要听愚蠢的精神分析家或者心理学家。不管他们有多么精密的仪器——及其它的——无论他们检验过、测试过多少阴道,他们都不会了解生命的。

  实际上,我怀疑这些西方以人类性行为研究闻名的研究团体们都是窥淫狂。他们自己在性上面是病态的;否则谁会费心用仪器观察一千个阴道——观察女人做爱时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会如此费心?太荒唐了!但是当事物扭曲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会发生。然而现在,这些人已经变成这方面的专家了,他们是这方面的最权威。如果你有什么性方面的问题,他们就是可以咨询的最具权威。而我却怀疑他们已经错过自己的青春了,他们没有经历过正当的性生活。某些东西在某些地方是缺乏的,他们在用这种把戏实现它。

  凡事一旦披上科学的外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他们已经制造出假的、电动的阴茎,那些电动的阴茎不断地在真的阴道里振动,而他们继续的努力去发现里面所发生的情况,高潮是阴蒂的,还是阴道的,哪些荷尔蒙在流动,哪些荷尔蒙不在流动,妇女可以做爱多长时间等。他们说:直到最后一刻,妇女在临终的床上还能做爱。

  实际上他们的建议是,妇女在更年期以后能够更好地做爱——那意味着在四十九岁以后。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们说,在四十九岁以前,妇女总是害怕怀孕。即使她们吃了避孕药,避孕药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的;她们会有恐惧。而到了四十九岁,当更年期来了,月经停止的时候,就没有恐惧了;这时妇女才是完全自由的。

  如果他们的这种教育传播开来的话,妇女就会变成吸血鬼,年老的妇女们将追逐男人,因为她们现在不害怕了,而且权威认可这样。实际上,他们说这以后才是适合享乐的时期——因为没有任何的责任。对男人,他们也同样这么说。他们曾碰到过一些男人——所以现在他们说已没有一般的标准——就有一个男人,六十多岁了,还能每天做爱五次。这个男人恐怕是一个怪物。他的荷尔蒙和他的身体一定有问题。六十多岁了呢!这可不是常态,因为在我看来——我这么说是出于我还记得的多世经验——到了四十九岁,一般常人对女人是不感兴趣的;兴趣消失了。它来了,它也走了!

  一切来的都必须走。一切升起的都必须降落。一切波浪都必须消失。必须有离开的时候。十四岁的时候它来了;四十九岁左右它走了。

  可是有人在六十多岁的时候每天做爱五次——这可不对动,非常非常不对劲。他的身体没有正常地运作。这是无力的另一面、另一个极端。当十四岁的男孩不感觉一点性,十八岁的青年没有欲望的时候,就有问题了——他必须接受治疗。而当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每天需要做爱五次,也是有问题,他的身体已经发疯了。它没有正常地、自然地运作。

  如果你完全的活在当下,就不需要担心未来。正常生活的童年会带你进入正常的、成熟的青年——流动的、生动的、活泼的,一个野性的、能量的海洋。正常生活的青年带你进入十分安宁的、平静的生活。安宁和平静的生活带你进入宗教的询问:生命是什么?仅仅活着还不够,人必须穿透这个奥秘。安宁和平静的生活带你进入静心的时刻。静心带你抛弃所有已经没用的废物和垃圾。整个生活都变成垃圾了;只有一样东西永远保持恒久的价值,那就是你的觉知。

  到了七十岁,当你准备死的时候——如果你正常地经验过每一件事情,在当下,从来不期吩未来,从来不梦想未来,不管它是什么,你都在当下完全地经验它——那么,临死前九个月,你将开始觉知……你已经达到如此的觉知,你能够看见:死亡就要来了。

  有很多圣人都宣布过他们的死期,但是,我没有遇到过一个在九个月前就宣布死期的例子。刚好在九个月前,一个觉知的人,一个不被过去干扰的人……因为一个从来不考虑未来的人也永远不考虑过去。它们是一起的,过去和未来是一起的、连在一起的。当你考虑未来的时候,它无非是过去的投射;当你考虑过去的时候,它无非是计划未来的努力。它们是一起的。当下没有它们。

  一个当下活在此时此地的人不被过去干扰,也不被未来干扰。他一直很轻松。他没有负担,没有重量。地球引力影响不到他。实际上,他不是在走,他是在飞。他有翅膀……在他死以前,刚好九个月以前,他将觉知到死亡来了。他将快乐,他将庆祝,他将对人们说:「我的船要来了。我还有一点时间留在这个岸上。很快我就要回家了。这一生很美,是一次陌生的体验。我爱过,学习过,生活过,我被充实了。我两手空空地来到这里,但我将带着很多的体验和很多的成熟回去。」

  他将感激发生过的一切——好的和坏的,正确的和错误的,因为他向每一件事物学习,不仅向正确的,也向错误的。他碰到过的圣人,他会向他们学习;碰到罪人,也一样,他也向他们学习——他们都有帮助。抢劫他的人于他有帮助,帮助他的人于他有帮助,朋友有帮助,发人有帮助。每样事物都有帮助。夏天和冬天,满足和饥饿,每样事物都有帮助。人可以感激一切。

  当一个人感激一切,准备为这次机会庆祝死亡的时候,死亡变得美丽了。于是死亡不是敌人,是最伟大的朋友,因为它是生命的渐强音。它是生命所达到的最高峰。它不是生命的终点,它是高潮。它看上去很象终点,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了解过生命。对一个了解生命的人来说,它的出现正象一个渐强音,象一个巅峰、最高的巅峰。

  死亡是高潮,是实现。生命不是在它里面终结了;事实上,生命是在它里面开花了,它就是那朵花。然而要了解死亡的美丽,一个人必须为它准备好,一个人必须学会它的艺术。那就是我一直说我在这里要教你们怎么死的原因。师傅就是死亡。他让你死在他里面。他帮助你每时每刻地死过去,他帮助你活在没有干扰的一刻——此刻。

  下面这个寓言很美。它说:

  有人给尤韦斯.艾尔考尼一些钱。

  钱是未来的一种象征。你为什么要赚钱呢?——为了将来。钱就是未来。钱就是隐藏的未来;那就是不活在现在的人总是执着钱的原因。他们可以承受失恋,但是他们不能承受失财,因为爱情不是未来的承诺。眼下它或许不错,但是当你老的时候你怎么办呢?吝啬一点吧,赶快赚钱,因为钱在未来是有用的。

  人们为什么如此疯狂地追求金钱呢?它是未来的一种象征。钱就是未来。钱是浓缩在硬币里面,浓缩在钞票里面的未来。它是未来的一个承诺。每张钞票都在说: 「我保证,你什么时候需要这些钱都可以给你。」它是未来的一个承诺。

  守财奴从来不活在这里。他们不可能。他们活在他们的钱财里。尤韦斯是一个开悟的师傅。有人给他一些钱。那是一种象征,一种未来的象征。有人给他一些未来——这是我的说法。

  ……他说:我不需要,因为我已经有一个硬币了。

  我已经有一个硬币了,我不需要它。眼下我还活着,他说。而眼下它足够了。我有一个硬币。什么硬币呢?此刻就是硬币。它是一枚硬币,一枚非常小的硬币。你可以用它活在此时此刻,它对未来没什么用。它是那么小的一枚硬币,如果你为了将来把它赚起来,你就显得太傻了。一刻这么小,它是一枚硬币。时间是一张承诺的钞票,一张一千卢比的钞票,一张十万卢比的钞票,一张一千万卢比的钞票。时间是大钱。一刻——它只是一滴,只是一小枚硬币。

  ……我不需要,因为我已经有一个硬币了,尤韦斯说。

  别人肯定不理解。很难,跟尤韦斯那样的人说话时很难。他有一种不同的语言,你也有一种不同的语言,你们不可能交流。

  有人就说:那能维持多长时间?——它又不值多少。

  他在看那个硬币,想那个硬币;他不懂尤韦斯在说什么。他说:「那些钱能维持多长时间?」当下,它能持续多久呢?它是一枚那么小的硬币。它将被用完。

  「不要考虑现在。」聪明点的人会说。他们说:「要考虑未来。」聪明点的人说:「不要考虑眼前,它能维持多久?要考虑未来。 」而我告诉你,这些「聪明点的人」,就是给人类下毒药的人。他们完全毒害了你的头脑……因为现在是存在的一切。眼前一刻是唯一存在的现实。不管怎么小,它都是唯一的现实。而你所承诺的钞票,不管它们为将来许下多大的数量,都只是承诺的钞票而已。

  未来永远不来。没有一个银行的首席主管能够给你未来的保证。未来?——谁能保证它?谁能预言它?它能谁持多长时间?它不算什么,一刻而已。

  聪明点的人说:「不要过瞬间的生活。」他们说:「要考虑未来。」他们说:「不要活在此时此地,要向前看!考虑更远的距离——不仅考虑这个世界,还要考虑别的世界。考虑天堂和地狱,解脱、梵、涅盘。 」而我告诉你,这些聪明点的人是下毒的人。真正的智慧就在于此时此地(being here and now),因为对真正的智慧来说,那是唯一的存在,没有别的存在。它是唯一的存在。

  尤韦斯回答说:如果你能保证这个硬币花完了我还活着,我就接受你的礼物。

  这是一段很精彩的对话。尤韦斯说:保证我活得更长,比此刻、比这个小硬币更长。你能保证我活到下一刻吗?你能保证我活到明天吗?如果你不能保证,那么请让我活在今天。如果你不能保证下一刻,那么不管此刻多么小,请让我活在此刻。一旦失去它,就永远失去了,而你又不能保证下一刻。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了得不到保证的大钱浪费我的小硬币呢?

  未来永远不来,只有此刻存在。不要听所谓的聪明人,他们其实很傻。要听从生命!听从存在。最好到树木那里去,听听它们怎么生活,到动物那里去,看看它们怎么生活。到处观察,除了人。人是扭曲的。看看存在,看看存在怎么生活——它一刻接一刻地生活,不计划未来。那就是它为何这么美丽、这么欢乐的原因。它的欢乐不知道边界。它从一刻流入另一刻,但是它从来不考虑另一刻,完全生活的一刻自动带来另一刻,包括更多的可能性——因为另一刻不是从别的什么地方产生的,它是从你那里产生的,就象树叶从树上长出来一样。

  如果树木很健康,生活得很真实,那么从美丽的树上就会长出美丽的叶子、美丽的花和果实。它不需要担心它们。你看见过有哪棵树象罗丹的雕塑 「思想者 」那样,手托着头,眉毛皱着,考虑怎么结果、怎么在这个季节里再开一次花吗?到哪儿去呢?去问哪个专家呢?到哪儿找一个精神导师呢?它才不管那么多呢。即使导师来找它们,对它们说话,它们也不会听。它们会说:「你到别的地方去吧,去找几个愚蠢的人。这里不需要导师。我们已经可以了,绝对可以了。」

  时候到了,树就开花。时候到了,它就结满果实。时候到了,果实就成熟,准备掉下来,死在大地上,创造新的种子、新的树木——圆继续画下去、画下去、画下去。它是永恒的。从每一刻诞生另一刻——它来自于它。尽可能完全地经验它,因为通过那种完全,另一刻将会诞生。

  尤韦斯说:如果你保证这个硬币花完了我在活着……

  此刻的小硬币对我来说似乎足够了,因为谁能保证我还有另一刻可活呢?如果你能保证,我就接受你的礼物。

  没有人能够保证未来。只有现在存在。尽可能深入地、欢乐地、舞蹈地经验它,因为下一刻将从它那里产生出来……

  我不是跟你们谈论来生,因为我连下一刻也不该说。来生会来的,我知道。它会来的,它总会来的,何必麻烦…?你完全地经验这一生,来生将从这一生产生出来。如果此是美丽的,那么彼就会更美丽。

  此刻将决定下一刻的命运。没有别的途径。死亡是唯一的保证。过好此刻是下一刻的唯一保证,因为它不是真的跟在后面,它是从中诞生的,它是一个结果。你每时每刻都在成长。不要留下裂缝,否则。那些裂缝将包围你。它们将成为你存在里面的漏洞。那些洞里将是伤口,它们将渲染随之而来的整个生活。

  死却过去。死却未来。活在当下。

  死亡是我想要给你们的唯一启示——如果你能接受,对你来说,千百万种事情都会变得可能。让我重复苏菲的箴言:只要信任。花瓣的飘落不正是那样吗?信任生命。信任此时此地,允许事物拥有自已的形态。你不需要担心,担心是不需要的。信任生命,只要信任。

  花瓣的飘落不正是那样吗?

  去看一朵玫瑰花,到了晚上,花瓣飘向大地,去休息。它们活过自己的白天,它们享受过,它们享受过强劲的风,它们接受过挑战,它们向着天空生长。它们把芳香散给四面八方的风——风把它带进大地的各个角落。它们爱太阳,它们和它玩了一会儿。它们的白天结束了。现在它们没有抱紧。现在它们不迟疑飘落。它们准备好了。

  美丽的生命创造美丽的死亡,因为死亡无非是整个生命再次浓缩于一粒种子。

  花瓣正在飘落,夜晚降临了。太阳已经落山,暮色笼罩。死亡即将到来,花瓣飘向大地。它们不迟疑。它们不知道将要去什么地方,它们不知道那里是否有泥土——也许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然而它们不怀疑,它们不犹豫。

  当你过完一生的时候,信任出现。它出现了——它是过去一生的果实。

  花瓣飘落,向着大地。只是信任——花瓣的飘落不正是那样吗?一切——上帝、解脱、涅盘——一切,我对你说,都变得可能了。

  只要信任。就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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