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传
03-13 奥修对死亡的兴趣

 

  在我14岁的时候,我的家人再次担心我会死。我活了下来,但我再一次有意识地尝试了。我对他们说:「如果就像那个占星师所说的,死亡将会发生,那么有所准备比较好。为什么不给死亡一个机会呢?为什么我不应该离去,在半路上和它相会呢?如果我会死,那么有意识地去死比较好。」

  于是我离开了学校7天。我去见我的校长,我对他说:「我要死了。」

  他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自杀吗?你说你要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那个占星师的预言,我每7年都可能要面对死亡。我告诉他:「我会去隐居7天,等候死亡。如果死亡要来,有意识地和它会面比较好,这样它就成为一种体验。」

  我去到一座刚好在我村子外面的庙里。我和那里的住持商量,让他不要来打扰我。那座寺庙非常荒凉,无人问迹——它又老又破。没有人到那里去。所以我告诉他:「我会呆在庙里。你就每天给我一点吃的和喝的,而一整天我都会躺着,等候死亡。」

  我等了7天。那7天成了一种美妙的体验。死亡一直没来,但在我这边我用尽了一切方式去死。奇怪的、古怪的感觉发生了。发生了许多事,但注意到最基本事情就是——如果你觉得你要死了,你就变得安详与宁静。没有什么事情会制造出任何烦恼,因为所有的烦恼都和生命有关。生命是所有烦恼的基础。当你在某一天不管怎么样都得死了,为什么还要烦恼呢?

  我躺在那里。在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一条蛇爬进了庙里。它在我的视野中,我看着那条蛇,但是没有恐惧。我突然觉得很奇怪。那条蛇爬得越来越近了,我感到非常奇怪。没有恐惧,于是我想:「当死亡来临,它也许会通过这条蛇而来,所以为什么要害怕呢?等着吧!」

  那条蛇从我的身上爬过去,走了。恐惧消失了。如果你接受死亡,那就没有恐惧。如果你执着于生命,那么到处都是恐惧。

  许多时候有苍蝇在我周围。它们会飞来飞去,它们会在我身上爬,趴在我的脸上。有时候我觉得恶心,想要赶走它们,但是接下来我想:「有什么用呢?迟早我都会死,然后就没人在这里保护这个身体了。所以让它们随心所欲吧。」

  我一决定让它们随心所欲,那种恶心感就消失了。它们还是在我身上,但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就好像它们是在别人的身上爬行和移动一样。立刻出现了一段距离。如果你接受死亡,一段距离就被创造出来。生命离得很远,带走了它所有的烦恼,焦虑,所有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死了,但我知道了某种不朽的东西。一旦你全然的接受死亡,你就变得觉知到它。

  在21岁的时候,我的家人又在等待。于是我告诉他们:「为什么你们要一直等待?不要等了。现在我不会死了。」

  从身体上说,有一天我会死,那是自然的。不过,占星师的这个预言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因为他让我非常清楚的觉知到死亡。我可以不断地静心并接受到来的一切。

  死亡可以被用于深层的静心,因为那时你变得被动。能量从这个世界中被释放出来,它可以往内走。所以会建议采用一个像死了一样的的姿式。使用生命,使用死亡,用来探索超出两者之外的东西。vbt24

  在东方我们一直在观察人们死去的经验。你死的方式反映出了你的一生,你是怎么活的。如果我能够只是看到你的死亡,我就能写下你的整个传记——因为你的整个一生都浓缩在那个片刻当中。那个片刻就像一道闪电,显示出你的一切。

  一个吝啬鬼会紧握着双拳死去——仍然在抓和执着,仍然不想死,仍然不想放松。一个有爱的人会摊开双手死去——分享……就像他分享他的生命一样,他甚至也分享他的死亡。你可以看到一切都写在那个人脸上——这个人是否全然醒觉地活过他的生命。如果他有,那么他的脸上就会闪烁着光芒;他的身体周围会有一种氛围。你靠近他会感觉到宁静——不是悲伤,而是宁静。如果碰巧一个人在全然的高潮中喜乐地死去,你靠近他就会突然感到快乐。

  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在我的村子里有一个非常圣洁的人死了。我对他有某种依恋。他是一座小庙里的住持,是一个很穷的人,每当我经过——我以前每天至少经过两次;当我去寺庙附近的学校上学,我就会经过——他会招呼我,他总是会给我一些水果和糖果。

  当他死了,我是唯一一个去看他的小孩。整个镇上的人都聚在一起。突然之间,我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我开始笑起来。我的父亲在那里;他试图让我停下来,因为他觉得尴尬。死亡的时候不是要笑的时候。我想让我闭嘴。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你保持安静!」

  不过我再也没有感到过那种冲动。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感到过;在那之前我也没有感到过——放声大笑,就好像有某种美妙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笑得很大声,每个人都感到生气,我被赶回去,我的父亲告诉我:「再也不允许你到任何严肃的场合了!因为你的缘故,连我都觉得很丢脸。你在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死亡里面有什么好笑的?每个人都在哭,在流泪,而你在笑。」

  我告诉他:「是有些事发生了。那个老人释放出某些美得无与伦比的东西。他在死亡的高潮中死去。」原话并不完全是这样,但我告诉他我感到他非常快乐的死去,非常喜乐的死去,而我希望加入他的欢笑。他在笑,他的能量在笑。

  我父亲认为我疯了。一个人怎么可能笑着死去呢?在那之后我观察过许多死亡,但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种死亡。当你死的时候,你释放出你的能量,而那股能量带着你一生的经验。你所经历的一切——悲伤,快乐,爱,愤怒,激情,慈悲——你所经历的一切,那股能量带着你一生的振动。每当一个圣人死了,只是在他旁边就是一份伟大的礼物;只是沐浴在他的能量当中就是一种伟大的鼓舞。你会被推进一个全然不同的层面。你会沉醉在他的能量里,你会觉得喝醉了。

  死亡可以是一个彻底的圆满,但那只有在生命被经历之后才有可能。nirvan09

  我小时候的娱乐之一就是去参加每个葬礼。我的父母一直在担心:「你不认识那个死者,你和他没有关系,你也不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你要操心,还要浪费你的时间呢?——因为印度的葬礼会持续三,四或者五个小时。

  首先,送葬的队伍带着尸体前进,走到郊外,然后在火葬的柴堆上烧掉尸体……而你知道印度人,他们不可能有效率地做任何事情:火葬的柴堆不会充分燃烧;它只会烧一半,而死者无法被焚烧。每个人都用尽一切办法,因为他们希望尽快离开那里。但死者也很聪明。他们也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尽可能久的呆在那里。

  我告诉我父母:「问题不在于和某人有关系。我肯定和死亡有关系,这一点你无法否认。谁死并没有关系——对我来讲这都是象征。有一天我会死。我必须了解人们如何对待死者,死者如何对待还活着的人;不然我要怎么学习呢?」

  他们说:「你这是奇谈怪论。」

  「不过,」我说,:「你必须说服我死亡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死。如果你可以让我确信这一点,我就不会去了;不然就让我去探索。」他们无法对我说我不会死,于是我就说:「那就保持沉默。我不会叫你们也去。我享受那里发生的一切。」

  我观察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即使在那里,也没有人谈论死亡。火葬的柴堆上焚烧着某人的父亲,某人的兄弟,某人的叔叔,某人的朋友,某人的敌人:他以许多种方式和许多人关联。现在他死了——而他们全都忙于一些琐事。

  他们会谈论电影,他们会谈论政治,他们会谈论市场;除了死亡以外,他们会谈论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会形成一个个小圈子,坐在火葬的柴堆周围。我会从一个圈子到另一个圈子:没有人谈论死亡。而我知道得很清楚,他们谈论其它的东西,让他们被占据,是因为他们不想看到被焚烧的尸体——因为那也是他们的尸体。

  他们可以看到,如果他们对事物有一点洞察力,在火葬的柴堆上焚烧的正是他们——而不是其它人。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明天这些人当中的某个其它人就会躺在火葬的柴堆上;后天是另一个其它人——每天都有人被放到火葬的柴堆上。有一天我也会被放到火葬的柴堆上,而这就是这些人给我的待遇。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他们在谈论物价上涨,卢布贬值——在死亡面前。而他们全都背朝着火葬的柴堆坐着。

  他们不得不来,所以他们来了,但他们从来都不想来。所以他们希望在那里就好像不在场一样,只是为了符合社会的习俗,只是表现出他们到场了。而那也是为了确定,当他们死去,他们不会被自治区(municipal corporation)的卡车带走。因为他们参加了那么多人的葬礼,自然的,对其他人而言,给他们送别就成了一种义务。他们知道他们为什么在那里——他们在那里是因为他们希望当他们躺在火葬的柴堆上时,别人也在那里。但这些什么都在做些什么呢?我问我认识的人。有时候我的老师在那里,谈论愚蠢的事情——某人在勾引别人的老婆……我说:「现在是谈论别人的老婆以及她在干什么的时候吗?考虑一下这个死者的老婆吧。没有人关心这一点,没有人谈论这一点。」

  「考虑一下你死的时候你的老婆会怎么样吧。谁会去勾引她?她会干些什么?你有做任何安排吗?你看不到这种愚蠢吗?死亡在这里,而你用尽一切方式想要逃避它。」但所有的宗教都在那样做。而这些人只不过是代表了某种宗教的某种传统而已。person12

  我的一个老师死了。他是一个古怪的人,很胖,他经常缠一条很老式的穆斯林头巾——非常大,也许有36寸多长。对于老式的穆斯林头巾来说,36寸是正常的。他的脸让你看着他就想笑。他是我的梵语老师。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事实上是个笨蛋。我们一直对他做各种恶作剧,但他永远都无法找出是谁干的;他没有惩罚过任何人。我们对他真的很过份。他会从椅子上摔倒,因为我们在他来之前把椅子的脚给锯掉了。他会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头巾会在教室里滚得到处都是,会有哄堂大笑。但他会把头巾重新缠好,然后继续在黑板上写字,他不会受到打扰。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他死了。我们一直叫他布喝(Bhole)巴巴。那不是他的名字。巴巴只用于外公,是一个尊称。布喝的意思是笨蛋,非常的单纯的以至于任何人都可以欺骗他。我完全忘了他的名字,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用过他的名字;我们一直使用布喝巴巴。我一直试图找出他的真名是什么,但我在我的头脑里哪里也找不到。

  我和我父亲一起去他家里的时候,他的妻子从房子里面跑出来,倒在那个可怜的家伙的胸口上,说:「噢,我的布喝巴巴!」我实在忍不住笑。我的父亲告诉我:「安静!」

  我说:「我越想保持安静,它就变得越困难。我忍不住了,让我笑吧!」然而每个人都吃了一惊:有人死了,而你在开怀大笑。我说:「拜托,请不要吃惊。如果你们知道我做的一切,你们也会笑的。」

  然后我说出了整件事情,他一直厌恶被称为布喝巴巴。而我们每天都在黑板上写「欢迎,布喝巴巴」。而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掉它。现在这个可怜的人死了,而他自己的妻子……

  当我告诉他们这些,每个人都开始笑。他的妻子也变得安静了,说:「我叫他布喝巴巴还真是奇怪,因为我一直让那个男孩不要叫他布喝巴巴,那不是他的名字。」

  那个男孩是谁?最有可能就是我,我经过他家总是会去敲门,然后说:「布喝巴巴在家吗?」他的妻子认识我。门关着,她会说:「不,他不在」——他总是在——「但记着,不要叫他布喝巴巴!如果你停止叫他布喝巴巴,我可以把门打开,而你就能在里面找到他。」

  也许是一直的敲击,「布喝巴巴,布喝巴巴」,然后在死亡的时刻……自然,一个印度教徒的妻子不应该叫她丈夫的名字。她不可能那样做,那是不恭敬的——只是大男子主义的头脑。男人可以叫她的名字,但女人无法叫他丈夫的名字。所以也许……没有时间考虑要叫什么:布喝巴巴就顺便进来了。

  甚至连他的妻子都开始笑,认为这太搞笑了。「我一辈子都在告诉你和别的男孩子,他们是你的朋友……每当他们经过我们家,他们总是敲门并询问:『布哈巴巴在家吗?』」

  那个死亡成了一场欢笑。但回到家里,我的父亲说:「我不会再带你去其它的死亡,其它的葬礼了——至少不要和我一起去。你这样搞不合适。」

  我说:「每个人都笑了——连他在哭泣的妻子也开始笑。你们都应该感激我,因为我让死亡都不再严肃,好玩,成了一个笑话。」false22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然后她死了。但在她临终的时候,她对我承诺说她会回来。我有点担心。不过她回来了。我女朋友的名字叫莎茜(Shashi)。她死于1947年。她是我村子里沙玛(Sharma)医生的女儿。他现在也死了。现在她作为味味克*来了……来照顾我。味味克无法记起这一点。我过去叫莎茜为古迪亚(Gudia),而现在也我开始叫味味克为古迪亚,只是为了给予一个连续。

  生命是一出伟大的戏剧,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它继续从一生到另一生到另一生。plove02

  *注:味味克和奥修于1971年再次相见,见第六部分

  我第一个喜爱的女人是我的岳母。你会感到惊讶:我结婚了吗?没有,我没有结婚。那个女人是古迪亚的母亲,但我一直称她为我的岳母,只是为了好玩。在许多年以后我再次记起她。因为我爱她的女儿,所以我称她为岳母。那是古迪亚的前世。那个女人也很有力量,就像我的外婆一样。

  我的「岳母」是一个稀有的女人,特别是在印度。她离开了她的丈夫,去了巴基斯坦,和一个回教徒结婚,而她是一个婆罗门。她知道如何胆敢大妄为。我一直喜欢胆大妄为的质量,因为你越胆大,你就离家越近。只有铤而走险的人会成佛,记住!算计的人可以有一个不错的银行账户,但是无法成佛。glimps03

  

(翻译者vil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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