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传

奥修在印度旅行的经历

 

  我一直在全国各地到处跑。在那10-15年 里旅行过的路程之多,甚至没有人能够在两三世的时间里旅游完。在那10-15年里旅行过的路程之多,在普通情况下将需要10-15世来完成。我从早到晚都在移动,旅行到每个地方。

  哪怕有一会儿单独的时间都很难得。我曾住在贾巴尔普尔(Jabalpur),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回到那里,让我自己保持完全的单独。贾巴尔普尔很不幸(unfortunate)。我走遍全国,无论到哪 里都会遇到人们,但不会在贾巴尔普尔遇到。那些山只属于我。当我要去孟买或者德里,或者去普那,人们就会问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如此没必要地跑回贾巴尔普尔——每过十五到二十天我都必须回到贾巴尔普尔去呆三四天,然后我会再次出发——那是没有必要的。我可以直接从普那到孟买,从孟买到德 里,从德里到阿姆利则(Amritsar),从阿姆利则到斯利那加(Srinigar)。为什么我总要先到贾巴尔普尔去呆几天呢?

  贾巴尔普尔的山只属于我。在那里,我保持自己完全地单独。当人们开始去到那里,甚至在那个地方也变得无法保持单独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离开那个地方。

  我在印度旅行的时候,有很多年的时间几乎总在坐火车、坐飞机、坐汽车,只是旅行着,移动着。火车是我休息的唯一去处。每次我下了火车,根本没有机会休息——每天五六个约会,大学、院校、讨论会、朋友、记者、新闻发布会。不可能休息。用来给我休息的唯一一个地方就是火车。在20年不断地旅行之后,我无法入睡。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没了——火车和铁轨的声音、人们走来走去、火车到站的声音、小贩和人们的喊声,所有那些声音都没了。你会觉得很惊讶——我不得不把这些声音录在一个录音机上,当我睡觉的时候,他们会为我打开录音机,只有听着这些声音我才能睡得很香。等我睡着了他们再把录音机拿走。不这样我就会翻来复去难以入睡。20年的时间很长,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

  我用三个枕头睡觉:一边一个,脑袋底下再来一个。当我在印度旅行的时候,我必须把这三个枕头都带着。我用的是非常大的枕头,也许是最大号的,所以我有一个非常大的行李箱就是为这三个枕头准备的。只要我跟某个人在一起,他随时可能打开我的箱子。在一个箱子里——能买到的箱子里面最大的那种——只有三个枕头!他会说:「什么!你扛着这个箱子就装了三个枕头……?」

  我会说:「没有那两个我没法睡觉。那两个完全是我睡眠的一部分。如果有人拿走了一个枕头,睡觉对我来说就会变得很困难。我会整个晚上都想念它。

  我曾经在全国旅行了很多年,每一次都要在月台上等着……

  有一天,我生命中第一次发现火车来得及其准时。那绝对是印度惟一的一次。这简直没有发生过。我又惊讶又感动,于是我跑到司机那 里去谢谢他。我告诉他:「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火车准点到达。你一定是全国最好的司机。」

  他说:「别让我害臊了。」

  我说:「为什么?」

  他说:「这是昨天的火车。整整晚了24个小时!」

  在他告诉我晚了24个小时的时候,我说:「天哪!」站长站在我旁边,我问他:「如果火车要晚点——我已经旅行了20年了——那么要列车时刻表来有什么意义呢?」

  他说:「你是个怪人。没有时刻表我们怎么知道火车晚点了呢?」

  我说:「这倒也是,我没有想过。」

  他说:「每件事情都会搞混,公布时刻表是为了让你能知道火车会晚点多少。」

  另一次在一个转乘车站……火车一次又一次地被宣布说:「晚点一小时……晚点两小时。」晚点一小时之后又晚点了两个小时,然后又晚点了四个小时,当我听到这个的时候我简直没法相信。我说:「天哪。它是在往这边开还是走到别的路上去了?如果它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那它现在是怎么能突然晚得了四个小时的?」

  我到站长那里去问他:「火车在往哪个方向开呀?」

  他说:「别生气。这只是在保护我们的生命,我们不能宣布说火车晚了48个小时,人们会杀了我们。所以我们分段来宣布,让人们保持安静平和——只是多了一个小时……多两个小时也行……我们用这些分段来应付掉48个小时。」

  我说:「我能理解你伟大的同情心。不这样就会发生很多心脏病和心力衰竭什么的。如果你宣布火车完全准点到达也会这样。」60个小时以后我看到火车进站了,我在月台上等了60个小时,但他们总是说:「还有两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这种事情只能在这个国家发生,学会了耐心地生活,没有人会烦恼。人们接受它就好像这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你对此什么都做不了。

  我曾在这个国家持续旅行了20年,坐火车,坐飞机,我曾看到人们打开他们的旅行箱,往里看看,再关上旅行箱——好像有什么东西可看一样。他们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他们会打开火车的窗户,再关上窗户,他们会躺下,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

  我习惯在火车上告诉人们……在印度,如果你要从孟买到加尔各答,需要48个小时。我会进我的空调包厢,通常都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偶尔有另一个人在。因为包厢可以有两个人——我会在被问到之前就立刻说出我的名字、我父亲的名字、我祖父的名字、我从哪 里来。他们会感到惊讶。我会说:「我已经说完了我的整个自传,这样你就不用问任何问题了。」

  然后我就坐着,那个人就会非常奇怪……他会说:「什么人啊?」

  我会告诉他:「现在保持安静,我已经说完了我的整个自传,没什么可说的了!」然后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48小时——只要他开始张开嘴我就说……于是他就开始做事情。他会将同一张报纸从第一个字重新读一遍,从报纸的名字到最后一个字、发行人、编辑——每过一会儿他就看我一眼。

  好几次他把列车长叫进来说:「我要换个包厢。」

  列车长说:「为什么?你有一个很好的伴。我认识他,因为他总是在旅行,他是个很美的人。你就待在这儿吧。」

  他会说:「这不是个美人或是好人的问题。他太美了——但是请把我放到别的包厢里好跟别人说说话!这个人很危险。他总是不眨眼地盯着我看,我害怕。我一早上已经无缘无故洗了三次澡了。我去洗澡间只是为了避开他。那时我说:「洗个澡会好一些。至少有几分钟会过去。’」

  但是48个小时……他会开始看到他的疯狂,就是他不必要地打开窗户,关上窗户,不必要地躺下,翻过来翻过去——而我在看着!然后他会坐起来,然后爬到他的上铺去。我就举着我的手,让他能看见我的手,因为我不能说:「我在这儿!你继续发你的疯!」

  这是些工作狂。

  注:那时候的「空调」意味着「有一个风扇」

  有一次我坐火车旅行,一个女的和我在一起,她丈夫或是朋友在另一个包间。每到一站,火车一停,他就又过来了。有时候他会带来冰激凌,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别的什么。

  我问那个女的:「这个人是谁?」

  她说:「他是我丈夫。」

  我说:「别骗我了!」

  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丈夫不会在每一站都做这些事情!丈夫只要一从妻子那里逃掉,就只会在最后一站才会出现,甚至根本不出现。你很幸运:他每一站都会拿点什么过来!」

  她说:「你是对的。他不是我丈夫,他只是我的男朋友。」

  我问她:「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她说:「大约7年了。」

  我说:「又不对!」

  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7年太长了!蜜月15天就够了——整个这事儿看起来就像个蜜月。」

  她说:「你真让我惊讶——我们真的是在度蜜月!我认识他只有七八天。」

  每个人都是被自己打搅的。那就是为什么佛说:「安静地坐着,我达到了,极乐出现了。」我们听他说但并不相信他。也许他只是一个例外——因为当你安静地坐着的时候,除了厌倦什么都没有出现。

  出了一件怪事:一天晚上我在火车上,包厢里有四个卧铺。我不能相信的是车厢里的三个人看起来非常像。稍后,我明白了他们是三胞胎。他们的鼾声——我努力记住整个世界是幻觉、幻像。但他们的鼾声是如此没哲理,好像有什么人在帮助一样。他们打鼾打得如此和谐……先是一个打一声鼾,另外两个保持安静。然后第二个会更大声地作出回答,于是第三个会进来……循环会继续。而我被困在中间。

  在午夜,当我受够了那个音乐,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我开始完全醒着打鼾。我把那三个家伙全都吵醒了。他们下来看着我,而因为我的眼睛是睁开的,他们开始害怕。他们说:「怎么回事?你醒着并且这么大声地打鼾。」

  我说:「如果你们不停止你们的鼾声,我会整个晚上都做这个练习。」

  他们说:「至少,请闭上你的眼睛,因为这样让我们心里直打颤。」

  我说:「那么接受教训。我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结束这场交响乐!」

  他们说:「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是三胞胎,所以无论哪个做了,别的就会做。我们所有的习惯都相似——打鼾也是!我们无能为力。」

  我说:「那么,记住:我会睁着眼睛大声打鼾,让你们没法入睡,隔壁车厢的任何人也都没法入睡。」

  他们说:「最好我们应该醒着读点什么东西。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别把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做就行——又打鼾又睁着眼睛。要么闭上你的眼睛打鼾——我们能习惯,要么你不打鼾,睁着眼睛做点什么——什么都行。我们会尽量不打鼾,但你能了解我们的无能为力么?在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往往忘掉他所有的决定。」

  我说:「我知道,但我累了。我已经旅行了24个小时,你们刚刚开始。所以坐下读点什么东西吧。」

  我提供给他们一些书,说:「这些书你们可以看,让我睡觉吧。记住,如果谁打鼾,我甚至会做出更恶心的事情来。这只是一个示范。」

  那些可怜的家伙们,整个晚上都不得不去读他们完全不理解的书。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说:「现在你们可以睡了。我要去洗澡。尽你们所能地打鼾吧——满负荷运转。浓缩了打!在我洗澡的时候……我会尽可能多洗会儿。享受你们的鼾声吧!」

  但其中没有指责。我非常喜欢。很累,但是也很有趣。

  我常去乌代普尔(Udaipur)带静心营。从我曾经住过的贾巴尔普尔到那里是一段漫长的旅途。36个小时,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通飞机。在贾巴尔普尔有一个机场,但那是一个军用机场,不允许对公众开放。现在开放了。

  所以我不得不上了一辆火车之后再到许多转乘车站换车。首先我得换车去凯蒂利(Katni),然后转到比纳(BINA),然后是阿格拉(Agra),再换到吉申格尔(Chittaurgarh),最后才能到达乌代布尔。当火车到达吉申格尔的时候是晚上,阿杰梅尔(Ajmer)离吉申格尔非常近。阿杰梅尔是一个伊斯兰教徒的聚集点,所以火车上有很多回民。火车也必须等一个小时,等其它火车给这趟车运来些乘客,继续前往乌代布尔。

  所以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经常到月台上去走走。所有的回民们排在月台上做祷告。我对他们很感兴趣。我会只是走到某个人旁边说:「火车开了。」他会跳起来。然后他就会对我生气:「你打乱了我的祷告。」

  我说:「我没有打乱任何人的祷告。我只是在做我的祷告。火车能开是我所真心希望的!我没有跟你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会说:「这就怪了……在我刚祷告了一半的时候?」

  我说:「那不是祷告,我看见了,你刚才一次又一次地看火车。」他说:「那倒没错。」

  整个月台上都是这样。我会走过几个人之后悄悄说:「火车开了。」然后另一个人会蹦起来生气:「你是什么人啊?你看起来是信奉宗教的,可又在别人祷告的时候捣乱?」

  我说:「我没有给任何人捣乱。我只是祈求老天爷让火车现在就开。」

  你在祈求什么?求这求那,祈祷让你退化成了一个乞丐。静心把你变成一个皇帝。没有人听得到你的祈祷。所有的宗教在继续将你搞成性格外向的人,好让你不会转向内在。祈祷是一件外向的事情:神在那 里,你正在对那个神喊话。但祈祷正在将你从你自己里面带走。

  任何祈祷都是反宗教的。

  碰巧我从孟买旅行去加尔各答。旅途很长,但我更喜欢坐火车而不是飞机,因为我只有在那个时候可以休息。从孟买到加尔各答要坐48小时的火车,最快的列车。我希望只是休息和享受48个小时,因为我一到加尔各答一天就至少有5个会,什么休息都不会有。

  当我进到我的空调包厢里时,那里有另一个人——那是一个双人包厢。那人很可能通过窗户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几百人来为我送行——那么多玫瑰和花环。他很可能从窗户看到了。

  在印度的空调车厢里——我不知道美国怎么样——你能从窗玻璃往外看,但没法从外面往里看。玻璃是单向的。所以我不知道有人在看着。我在外面的月台上被人群包围着。但那么多人在摸我的脚,在抛花环,以至于那个人开始确信我是一个伟大的宗教领袖。

  我一进包厢,他就趴到地下去摸我的脚、吻我的脚。然后他说:「我一直在寻找一位伟大的师傅,也许你就是了。」

  他是个婆罗门。我告诉他:「对,我就是那个人。但有点不好办,我是个穆斯林。」

  他说:「我的天哪!我已经吻了你的脚了!」

  我告诉他:「你去洗澡间好好漱漱口吧。我能做什么?你没问我就直接趴到地下去摸我的脚、吻我的脚。我应该告诉你的,但是你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他冲进洗澡间洗了个澡,因为一个婆罗门……!在印度那是印度教的最高级别。他们不考虑任何人,甚至不考虑能不能摸。

  他回来了,看上去很可怜,甚至洗完澡之后也是这样。我说:「我只是在开玩笑!你能领会我么?你能理解么?你忘掉了外面所有那些印度教徒了么?」——因为在印度你能很容易认出谁是谁。回民的帽子不一样,衣服也不一样。印度教徒的帽子和衣服也不一样。没什么困难。

  我说:「你只是在不必要地烦恼。」

  他再次趴下去。这一次他吻我的脚吻得真用力。他说:「我在洗澡的时候就在怀疑……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个穆斯林。我很难放心,否则我会 后悔一辈子。」

  我说:「你不得不后悔。你没看到我的胡子么?」

  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推测得很正确。我是一个穆斯林。」

  那人冲回洗澡间,然后他告诉了列车长:「请给我换个房间——那个人会骚扰我一整夜。他不断地改变他的信仰。」

  列车长说:「但你有必要和他做什么呢?让他改他的好了。你有你的座位,你有你包下来的位子。没有问题。」

  我走出来说:「没有问题,只是这个人认为我是一个穆斯林。」

  列厂长说:「你认为他是一个穆斯林?我认识他!」

  那个人说:「那就没问题了。」

  由于我把他搞得这么惨,他终于说:「不管你是谁,我都是你的弟子!我已经下定决心呆在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的中间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的是,你有点来头!」

  只是静心,觉知。

  选择将会消失。

  一种新的责任将会出现,不受外界的欺骗,散发着你自己的芳香。

  我去学开车的时候……那个教我开车的人名叫麻鸡德(Majid),他是个穆斯林。他是城里最优秀的司机之一,他很爱我。事实上是他帮我挑选了我的第一辆车。所以他告诉我:「我要教你。」

  我说:「我不喜欢被人教导。你只要慢一点开,让我能看见就行。」

  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只通过观察来学习。我永远不需要任何老师!」

  他说:「那太危险了!一辆自行车还行。你最多只能伤害到自己或是另外的一个人,不会太多。但一辆汽车是个危险的东西。」

  我说:「我是一个危险的人。你只要开慢一点,然 后告诉我怎么踩踏板、哪儿是油门、哪儿是剎车……你只要告诉我。然后你慢慢开,我会在你旁边走着,看你做些什么。」

  他说:「如果你需要这种方式的话,我可以这么做。但是我非常害怕。如果把骑自行车的方法用在汽车上……」

  我说:「所以我要离近一点看。」我一搞懂了就让他出来。然后我就把骑自行车的方法用在汽车上。

  我开得飞快。我的老师麻鸡德在我后面跑着,大喊:「别开那么快!」而在那个城市没有速度限制,因为在印度的街上你没法开到55。没必要在每个地方都设个牌子说时速限制是55公 里每小时。你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每小时超过55公里。

  但那个可怜的家伙非常害怕。他开始在我后面跑。他是一个很高的人,一个跑步冠军。他具有成为全印度冠军的所有条件。也许他有一天还会去参加奥运会。他拼命想跟上我,但是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里。

  当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一棵树下祈祷。祈祷上天保佑我的安全。而当我停在他身边的时候,停得那么近,以至于他跳了起来,他忘掉了所有的祈祷。

  我说:「别担心。我已经全学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说:「我跟着你,但是很快你就消失了。然后我想,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祈祷上苍帮助他。因为他对驾驶一无所知。他第一次坐在司机的位子上,而他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是怎么转的?你在哪 里转回来的?」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转弯,因为你刚才直着开,而我在你旁边走。所以我不得不绕着城市开了一圈。我不会转弯,没有学过,因为你没有教给我。但我有办法,我这么快就绕完了整个城市,车辆行人只是在让路,我就回来了。」

  而他说:「Khudahafiz.」意思是:「神保护了你。」

  我说:「别把神带进来。」

 

  有时候在意外事故中,很少有的机会出现了。

  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旅行,有一起意外事故发生了。我们的汽车从一座桥上掉下去了,头朝下掉下去20英尺。我一直在跟这人说话。好几年来我一直在跟他谈论静心,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博学的学者。但他总是会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法想象,没有思考却可能有意识。没有思考怎么能有意识呢?」而他会争论……当然,有一个要点:没有思考怎么能有意识?内容(content)是需要的,意识只能通过什么东西才能被看到。这是很合逻辑的。

  觉知只能是和某些东西相关的。如果什么都没有,你怎么感觉到呢?和什么东西相关呢?觉知(consciousness)这个词意味着感觉(conscious)到某些东西。内容是需要的,好让你能通过它感觉到。觉知和感觉相辅相成(gotogether)。那是非常非常心理的、有逻辑的……但经常发生。我会解释给他听,但他太钻牛角尖了。那一天,发生了这种事!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开始意识到事故将要发生。我们正在下山,车子出了什么毛病,司机没法控制了。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们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因为剎车失灵了,方向盘失灵了。汽车自己在开,现在不管它往哪儿开我们都没办法。而那真是一座陡峭的山!所以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的思考停止了。因为在这么不同寻常的情况下你没法思考,有什么可想的呢?

  你不能继续想你平常想的事情,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太微不足道了——死亡就在山下等着你,顷刻间你就要归西!巨大的震惊足够停止思考的进程。当他掉下去并被我拉出来的时候他大笑起来。他说:「就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么?你不能做得更好一点么?这样太危险了!」

  没有人受伤。真危险——整个车都烂了——但他有了一次瞥见。在那以后他再没有争论过,他知道了。那个意外事故在他的生命中显现出一个伟大的革命,一个根本的变化发生了……

  他没有开车——他只是和我坐在一起。别人在开车,我们只是乘客。但他开始看到了要点——可以有觉知,并且没有内容。以致于意外事件是一次祝福。我感谢司机说,我好几年来一直想告诉这个人一些东西,但没有做到,而他简单地做到了!

  如果他那时候死了,他将出生在一架飞得很高的飞机上。没什么不对的——甚至死亡都将是好事——因为在那个无念的瞬间,他将在一种开悟(satori)中死去。他被拯救了,但他变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争论过,他放下了争论。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新人。

  所以那个意外事故是好事。它将在某个时刻再次发生,某一天,在静心深处。它会几乎和这次差不多,但会在一架高空中的飞机上。也可能是矛盾的:在一架飞机上你变得无意识,在另一架飞机上你保持着觉知。在那时会美得多,因为那时你继续看着发生的一切。身体变得麻木了,正在死掉,头脑变得麻木了,正在死掉。但你才刚刚开始。你仍然在,像个精灵一样盘旋着。头脑和身体不再有区别……近乎圣灵!

  这是有可能的——那是我所感觉到的。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在阿美达巴德(Ahmedabad),我经常住在杰言替佩(Jayantibhai)的房子 里。我们必须过一座桥。到了桥附近的时候,他会开始开快一些,因为桥边上有一块大牌子,打着GoldSpot的广告。上面写着:「活得刺激一点,吸一口GoldSpot。」("Live a little hot,s ipa GoldSpot.")

  我问杰言替佩:「怎么了?突然,在这个桥上,你开始加速。」

  他说:「看着那块牌子,「活得刺激一点」,我就开始加速了!」

  注:杰言替佩:奥修的一个朋友和长期弟子。

  

  我经常到孟买——因为我定居在孟买——每月几乎两三次。因为总部在孟买,所有的工作都在那里。我在那儿有最棒的拥护者。全印度最聪明的人们毫无疑问是在孟买。慢慢地,成千上万的人们开始知道我。一天,我的一个桑雅生……他经常开车带我到附近转,只是为了开玩笑——他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没有完全意识到我——就在一个酒吧门前他停下了,问我:「奥修,你想不想进来吃个冰 琪淋?」

  冰琪淋我一直都喜欢。说实话,虽然到哪儿都找不到冰琪淋,我现在还是喜欢。我说:「好主意!」然后他开始害怕。他只是开个玩笑。他说的时候想着一个修道者会对进酒吧这种事情说不,那 里有一个几乎裸体的女人在跳脱衣舞。他说:「你确信么?」

  我说:「当然!这就打开门——因为这是我最后的一世。这一世以后就没有酒吧和冰琪淋了,我不想错过最后的机会。」他等了几秒钟。我说:「你在等什么?」

  他说:「可是如果有人在那儿看见你,并且认识你……」

  我说:「那是我的问题。」

  他说:「不,那不是你的问题——他们会杀了我,他们会说「是你带他来的,不然他怎么找得到那个酒吧?你应该从开会的地方送他去家 里,而不是去酒吧。」」

  我说:「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并且说那是我坚持要去的,因为我看见了招牌「酒吧」我就说:「这是什么?——我想知道。 」」

  他说:「那就好。但是奥修,你正在给我制造一个非常麻烦的情况。」

  我说:「不必担心——来吧。」

  我不得不先进去,然后他跟着我,他只好跟着我。那是一个有空调的地方,但他在冒汗。

  我说:「哈傻德(Harshad)」——哈傻德是他的名字——「你的名字意味着高兴。瞧你这傻样——高兴点!」

  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酒吧的经理听说过我,他过来趴到我的脚下。哈傻德快要神经失常了。一切都停下了,甚至那个脱衣舞娘也停下了——一切都冻结了。当经理趴在我的脚下时,其它不知道我是谁的顾客开始过来摸我的脚,那个脱衣舞娘也从台上下来了。我说:「哈傻德,看来即使在这一世也不可能了。」我跟经理说:「至少把我的冰激淋拿来。」

  他说:「你会接受一个冰琪淋?」

  我说:「接受?我要买一个。我喜欢什锦水果冰琪淋。」我吃着我的冰琪淋,而整个人群围着我站着。我说:「你们在 干嘛?做你们的事情去吧!」而哈傻德躲在人群后面,因为一旦经理看见他……

  我一吃完我的冰琪淋,他就过来直接抓住我。他告诉我:「奥修,出去!你要是再干这种事我就永远也不开车带你了。」

  我说:「可是我做什么了?我没有给任何人制造任何麻烦。你问我:「你想不想吃冰激淋?」所以我买了一个。而吵了这么一通,他们还没有收钱。走,去付钱。」

  他说:「我不会再进去了。我不能一个人去,除非你走在我前面……」

  我说:「那么别麻烦了,因为现在没有人在考虑收没收钱。我们享受了他们,他们享受了我们,扯平了。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但是你刚才藏哪儿去了?我不得不整整吃了两个‘长眼镜 冰琪淋’,因为经理给我拿了最好最大的‘眼镜’。你在哪里?我不得不吃了两个‘眼镜’,两个‘眼镜’的量有点太大了。」

  他继续给我开车,但只要有酒吧什么的,他就跑得飞快。我会说:「哈傻德,一个酒吧!」而他会说:「休想再来!」("Never again!")

  人们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被每个人好好教训了一顿。在孟买,那时候有很多老人是我的跟随者,是些非常有地位的人:某人是前市长,某人是前州长,某人是个部长。我告诉每个人:「别去烦哈傻德了,他已经被惩罚够了。」他满头大汗开始发抖。但我只是享受这件事。整个场面是如此难以置信。而对于那个脱衣女郎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新节目。她以前一定从来没有演过,以后也不会再演。

  在天堂,看上去有些事情是值得的。但几个世纪以来,这些人一直在嚷嚷着关于天堂和地狱的知识。一旦你被他们的知识抓住你就完了。你就不会再有更多的活力了。他们的知识让你觉得无知、自卑、心虚,象个罪人。甚至吃 冰琪淋你也会觉得你在犯罪。这是很奇怪的,因为没有哪个宗教的经典里面写着冰琪淋是罪过。

  但宗教反对享受任何事情。

  

  你曾经在一头骆驼上受过折磨么?那么你会知道,我受的苦更多。因为在印度,在拉贾斯坦邦的沙漠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骆驼是唯一的方式。在一头骆驼上坐几个小时,一个人就会开始相信地狱是真的。

  

  只有一张照片他们不断地发行到世界各地。照片上我骑着一匹克什米尔马。只是一张照片,我没有真的在骑马。但因为那个摄影师希望我在马上照张照片,而我爱那个人——我是说那个摄影师——我没法对他说不。他带来了马和他所有的摄影器材,所以我说行。我只是坐在马上,你甚至能从照片上看到我的微笑不是真的。那是一个摄影师说「请笑」时的微笑!

  

  一旦我和几个朋友去喜马拉雅山,我就不得不要求他们离开我。因为他们带着他们的晶体管收音机、报纸杂志、正在读的小说。而且他们坚持不懈地说话,谈那些他们总是在谈论的东西。所以我告诉他们:「你们为什么来喜马拉雅山?你们在家 里极其完美地说这些事情,然 后你们又在说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闲话、同样的传闻。」

  而只要他们跟我去到一些美丽的地方,他们就会带着他们的照相机,他们会去拍照。我告诉他们:「你已经来这 里看了,你还没带你的照相机来看过喜马拉雅山!」

  但他们说:「我们要做漂亮的像册,稍后我们会看我们曾经游览过的美丽的地方。」他们在那儿却不在那儿,他们只是在按他们的照相机。这种愚昧必须被遗弃。

  偶尔去山里是有好处的。我不是说去住在那儿,那样不好。因为那时你会开始沉溺于山,而你会害怕回到世间。假期必须就是假期,然后回到世界 里来,带着所有的平和与安静还有神圣的体验。带着它,努力让它和你一起留在市场里。

  这些建议是给初学者的。当一个人真的成了一个静心者,他可以在一座电影院前静心,他能在铁路的站台上静心。

  有十五年的时间,我不断地在周游全国,不断地旅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在火车上、在飞机上、在汽车上。那没有什么不同。一旦你根入你的存在,没有什么能制造差别。但这不适合初学者。

  当树生了根,无论来的是风雨雷电,都很好。它赋予树以完整。但当树还小、还嫩,那么甚至一个小孩子也足够危险了,或是一头牛经过——一头如此神圣的动物——但那足够破 坏它了。

  

  我曾在克什米尔(Kashmir)的帕哈干(Pahalgam)看过耶稣的墓。他从来没有死在过十字架上,那是一个阴谋。

  十字架刑定在星期五。从星期六开始,再有三天耶稣将完成为逾越节所作的全部工作。所以彼拉多(PontiusPilate钉死耶稣的古罗马犹太总管)选择了星期五,他尽其所能地延迟了行刑日。你应该记得一个科学事实:因为他不是被吊死,而是把手脚钉在十字架上,所以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来。对于一个健康的人要花48小时才能死,而耶稣只有33岁——完全健康。他不能6个小时就死了,没有人曾用这种方式在6个小时之内死去。但因为星期五的太阳下山了,他必须被放下来。所有的工作停止了三天。这是阴谋。

  他被从洞里取出来,他跑掉了。而他住在印度的克什米尔。你在尼赫鲁(Pundit Jawaharlal Nehru印度独立运动领袖)、英迪拉•甘地(Indhira Gandhi)的鼻子上所看到的不算很奇怪——他们是犹太人。摩西(Moses)死在克什米尔,耶稣也在活过了112年的漫长岁月之后死在克什米尔。我去过他的坟墓,一个犹太家庭仍在照顾着。那是克什米尔唯一一个没有面朝麦加(Mecca)的坟墓,其它所有的墓都是穆斯林的。穆斯林的墓在建造的时候会让其头朝向麦加。

  而墓碑上希伯来文的题字还是清晰的。你所习惯的名字耶稣(Jesus)不是他的名字,那是他在希腊的名字。他的名字是乔舒亚(Joshua)。它仍然写在墓碑上:「乔舒亚,一个伟大的宗教导师,从朱迪亚(Judea)旅行而来,住在这 里,112岁去世,安葬于此。」

  但奇怪的是,我跑到西方到处去说,就是没有一个西方的基督徒准备来看看那个墓,因为那将破坏他们整个的耶稣复活理论。我问过他们:「如果他被复活了,那么他什么时候死的?你必须证明。」如果在十字架刑之后他复活了,那么他一定要么死了,要么仍然活着。他们对他的死没有任何描述。

  

  马格.巴巴(MaggaBaba)埋在帕哈干(Pahalgam)的同一个小村子里。当我在帕哈干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关系,从摩西到耶稣到马格.巴巴,一直到我。

  

  在印度的黄金时代,我们创造了卡杰拉霍(Khajuraho),戈纳勒克(Konark),布 里(Puri)。真是少有的勇敢。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的——不仅仅是在印度,而是在全世界。一座神庙,有着迷欢(maithun)与性交的雕塑。对于性交,没有色情的态度。如此的静心,如此的神圣。

  

  我外婆出生在卡杰拉霍(Khajuraho)——大本营, 谭崔教徒(Tantrikas)根正苗红(ancientmost)的大本营。她总是对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千万别忘了去卡杰拉霍看看。」……

  在她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期间,我在印度各地旅行。每一次我路过那个村子,她都会对我说:「听着:千万别在火车启动之后上车,也不要在火车没停稳之前下车。第二,在你旅行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同车厢的任何人聊天。第三,始终记住我还活着,而且等着你回家。我在这 里等着照顾你,而为什么你要去全国各地游荡?你需要照顾,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照顾你。」

  二十年来,我只好不断听着这个劝告……

  我第一次去卡杰拉霍只是因为我外婆唠叨着要我去。但那以后我去过那里好几百次。世界上没有别的任何地方让我去过那么多次。原因很简单:你看不够。那是无穷无尽的。你知道得越多,你想知道的就越多。卡杰拉霍的庙宇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一个奥秘。每一座庙一定都花了上百年的时间和上千名艺术家来建造。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东西比卡杰拉霍更能谓之完美的,即使是泰姬玛哈陵(TajMahal)也不行。泰姬玛哈陵有瑕疵,但卡杰拉霍没有。而且,泰姬玛哈陵只是漂亮的建筑,而卡杰拉霍是整个新人类的哲学和心理学。

  

  卡杰拉霍离我的大学非常近,只有100英 里,所以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开车去那里。导游最后成了一个桑雅生!由于他羞于自己向人们介绍庙宇,我告诉他:「你不理解。你不用害羞。这些画,这些像,这些雕塑不是淫秽的。它们不是一个单一的淫秽暗示,而是完全赤裸在爱的拥抱中,在产生的爱中。它们不是一个单一的淫秽暗示,除非你的头脑充满了淫秽。」

  一个欧洲的首相要来看卡杰拉霍,而我的一个朋友是卡杰拉霍所在州的教育部长。印度首相通知那个教育部长:「我很忙,没法来,不然我会和客人一起来,带他看看卡杰拉霍。你是你们州最有教养的部长,所以你的责任就是带他去卡杰拉霍。

  他是我的朋友,他打电话给我说:「我很不好意思,因为卡杰拉霍这个地方太让人为难了。当外面的人来的时候,他们只见过以宗教的名义造的教堂,他们不能相信那是一座庙,一个神圣的地方。」

  我说:「我会来的。」我、客人和教育部长一起去那儿——他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因为你没法想象任何可能的爱的姿势,没被雕在如此的美景中,如此绝顶的美景中。以至于石头都快变成活的了。看上去那女人都快要从雕着像的墙上出来一样。如此活泼。

  教育部长留在外面,我带客人进去。他被美景惊呆了,身体竟能用石头做得如此漂亮,能给石头以这样的生命,如此温柔。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存在这样的东西。我给他解释说:「这些是在庙宇外面的东西,而你应该注意一个庙宇内在的点,那 里没有雕塑,没有像,只有绝对的静。」

  他说:「这是一个新发现!这是怪事,雕像应该在庙宇里面。为什么他们在外面,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静?」

  我对他说:「这些庙宇由地球上出现过的最伟大的心理学家们建造,大约3000多年以前。他们被称为谭崔教徒(Tantrikas),他们所有的方法被称为密教哲学(tantra坦屈拉)。坦屈拉这个词意味着扩展的觉知。他们曾在全国各地建造了这些美丽的庙宇。

  「回教徒曾经破坏它们,这些庙藏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才得以幸免。在庙宇周围没有村庄,只有静心者经常去那 里。幸运的巧合拯救了它们。」

  我告诉他:「奥秘就在于,坦屈拉(tantra)相信,除非你通过所有的性经验来到一个点,不然性就不可能完全不困扰你。那是你能量的升华。当你到达那个点,你就能进入那个庙宇的内在圣地。你为乔达摩佛(Gautam Buddha佛祖释迦摩尼)的虚无做好了准备,你为纯粹的静作好了准备。」

  所以静心者常常对那些雕像冥想几个月。而那是一个伟大的方法,因为看着所有那些雕像,一个瞬间来了,你无意识中间的什么东西消失了。不只是看着。当训练了几个月,有时候是几年之后,在他们对这些性的经文不感兴趣之前,他们是不被允许进入庙宇的。当他们的师傅看到身体已经变得完全没兴趣了——甚至坐在最美的女人面前他的眼睛也是闭着的——那么他就被允许进入寺庙。

  现在,那些性的想法是你头脑中主要的想法。一个普通男人每隔三分钟至少想一次性,每个女人每五分钟至少想一次性。这是神创造世界时犯下的非常微妙的错误。那就是为什么我说没有神,为了减轻他所有的责任。这是一个危险的不一致!

  当我们出来时,那个首相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教育部长已经等在外面。虽然他没进来,但他仍然觉得局促不安。只是为了掩藏他的困窘,他告诉客人:「别记太多的笔记,创造这些庙宇的只是一小撮思想家。他们这么淫秽,我们都不好意思。」

  客人说:「淫秽?那我必须回去再看一遍,因为我没有发现任何淫秽的地方。」那些裸体的雕像看起来如此清纯、如此天真,它们没有在那 里挑逗你的性欲。

  淫秽是一个非常微妙的现象,很难去分别某些东西是不是淫秽的。但这应该是标准——我想这是唯一的标准:当它在你 里面挑起性欲时就是淫秽。如果它没有挑起你的性欲,而只是一种巨大的辉煌和美丽,它就不是淫秽的。但它因人而异。相同的雕像对某人来说可能看到淫秽,而对别的什么人来说可能看到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我告诉教育部长:「你的头脑里装满了淫秽。这位外来的客人要干凈得多。他对于寺庙,一个淫秽的问题都没有提。」

  

  有一个避暑山庄,曼斯仁(Matheran),那是一个非常美的风景区。我见过很多山和很多地方都有山谷回音,但曼斯仁的回音处非常稀有。你唱一首歌或者开始像狗一样地叫,山川河谷会连续重复它七次。每一次回声变得更小、更远,非常微弱,但你能数出来,发出过七次回声。

  当我第一次在那里的时候,带着一个静心营,几个朋友说:「我们知道你不想跑来跑去,但这个回音处是值得辛苦去一趟的。」特别是在曼斯仁就更麻烦了,因为你不得不走着去,或者坐黄包车去,被一个人拉着——甚至更丑恶,让人伤心——有时候是一个老人,流着汗……而在山上,那些路不应该叫做路。由于我有哮喘病,对我来说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走好几 里,到达将近最高的山顶的地方。两个办法都很难。但他们如此坚持,以至于我同意去走。那对我的心脏是艰苦的——那天晚上我有一次病情发作,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但是值得。

  最坚持的那个人能发出许多动物的声音。他是个很好的模仿者——他可以模仿很多演员,很多领导——所以他首先像狗一样叫,而整个山谷都填满了,好像那儿有几千只狗在叫啊叫,虽然声音越来越小……也许狗都跑远了,但你至少能数出7次。

  我告诉那个人:「这是人类最大的愚蠢之一。为什么你要选择狗叫呢?你可以模仿布榖鸟的叫声——这样你就是一 只布谷鸟,不然你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去模仿动物和它们的叫声呢?」印度布榖鸟非常可爱,特别是在芒果成熟的季节。简直就像芒果的芳香,就是以水果之王而享誉全国的芒果……。从芒果林中——布榖鸟喜爱芒果——叫声从一片树林传到另一片树林……

  我对他说:「为什么你要选择一只狗呢?所有的群山一定在嘲笑你,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跑来像狗一样叫。」

  他立刻开始搞出声音来,布榖鸟那音乐般的叫声,而方圆好几英里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回声。但甚至那都没法被传达给人。自然而然,音乐没法说,理解音乐的耳朵没法说,歌没法说——甚至那 里的回声都不可言传。

  

  有一个美丽的湖,塔都巴(Tadoba)。是一个森林保护区,湖的周围环绕着一大片森林,只有一个政府的招待所。我曾经去过那 里很多次。只要我经过,我就要在那个招待所呆至少一两天。那里非常偏僻,完全寂静,森林里富含着成千上万的鹿。

  每天晚上,当日过西山,夜幕低垂,千千万万、一排一排的鹿会来到湖边,你就不得不坐下来看。在夜色中,他们的眼睛看上去像燃烧的蜡烛,成千上万的蜡烛在湖边移动。整个晚上那场面都持续着。你会很累,因为有那么多鹿,他们不断地来,不断地来。这种体验太美了。我 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们太像了——没有人胖,没有人瘦,没有人看上去有病要去医院。他们如此富含着活力和能量。

  

  整个存在是神秘的。这美丽的雨……这坠落着雨滴的音乐……树木的欢欣。你不认为这是伟大的奥秘么?

  州里有一个避暑山庄,我在那里当了很多年的教授。在那个避暑山庄的群山深处有一间招待所,绝对偏僻。方圆好几英 里都没有人……甚至那个照顾招待所的仆人也经常在晚上离开,回他自己的家里去。只要能找到时间,我就会去那个招待所,有些时候就经常下这样的雨……我独自呆在那个招待所里,方圆好几英 里都没有人。只有雨的音乐,只有树的舞蹈……我从没忘记过那片美景。只要一下雨我就又想起它。它留下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印象。

  

  在喜马拉雅山里有一个地方,一个山谷,被叫做神的山谷,原因很简单,就是不可能进到山谷的深处——陡峭的山围绕着它。但在那个没有人去的山谷 里——没有办法可去,没有路,它如此之深,以至于你只能在山顶上看到它——在那个山谷里几千年来生长着美丽的花儿。我看到过那个山谷。我想那里一定有很多我们甚至不知道的花儿,没有被科学家命名的花儿。

  山谷完全就是花团锦簇的,它们为谁而盛开?它们为谁而等待?它们的愿望是什么?没有愿望,没有欲望。它们不为任何人而等待,它们只是享受着自己全然的盛开。它们享受着阳光,享受着群山,享受着周围盛开着的其它鲜花。在夜晚,它们享受着月亮,享受着星星。

  

  我曾在印度各地旅行,在每一个地方,迎接我的人们带着伟大的爱和尊敬,总是带来鲜花做的花环、玫瑰花、莫古拉(mogra)、禅茉莉(chameli)——所有的美丽而且芬芳的花儿。但奇怪的是,只有在加尔各答,他们总是带来最香的花——纳寄思(nargis)。那不是一种美丽的花,但它非常香。

  我从来没闻到过有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浓郁——只是一朵花,整个屋子都会为它的芬芳而振动。它不漂亮,所以诗人们没有太注意过它。它只是一种 朴素的白花,很平常——没什么可看的,没有异国情调——你叫它什么呢?——幻想。最伟大的乌尔都诗人之一,迦利布(Mirza Ghalib),说到过纳寄思,带着伟大的同情:「纳寄思为它的 丑陋哀叹哭泣了几个世纪。偶然地,当某个智慧的人到来,才能认出它的美丽。」

  但的确在加尔各答——我去过加尔各答许多次——他们总是带着纳寄思花环来。整个房子只要一个花环就足够了,而他们带着许许多多的花环来,只管不断地往上放——我的眼睛都会被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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