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在的旅程

第四章 與頭腦會合之路

  親愛的朋友們:

  人類的頭腦、大腦,已經變成了一種病態的傷口。它不再是健康的中心了,它已經變成了不健康的潰瘍。那就是我們為什麼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上面的原因。也許你們沒有想到,當身體的一部份生病時,一個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會朝向它。

  一個人唯有在他腳痛時才會注意他的腳;如果沒有痛苦,他就完全不會察覺到他的腳了。如果一個人的手上有傷口,他就會察覺到他的手;如果沒有傷口,他就完全不會去了解他的手了。我們的大腦確實在某方面病了,因為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察覺到的只是它而已。

  身體越健康,就越不會被感覺到。一個人只會感覺到那個不健康的部份。我們現在感覺到的唯一部份就是大腦。我們的意識只繞著它轉——我們只知道它、只認識它而已。一個有病的傷口出現了。若不脫離這個傷口、若不脫離這種緊張不安的頭腦狀態,就沒有人能夠移向生命的中心。所以今天我們會討論大腦的狀態,以及如何去改變它。

  首先我們應該清楚了解的是大腦的狀態。如果你花十分鐘時間獨自坐著,並且誠實的在紙上寫下流過你頭腦的一切想法,你將會不願意將這張紙給別人看,甚至連你最好的朋友也一樣——因為你會發現這些想法是如此的瘋狂,以致於你或別人都無法想像這是你寫的。你會發現那些想法是如此的不相干、無用、矛盾,你會認為你已經瘋了。

  如果你花十分鐘誠實的寫下你頭腦中想到的一切事情,你會很驚訝發生了什麼事。你將會想要知道你是清醒的還是瘋狂的。我們甚至從來沒有花過十分鐘的時間來看看頭腦中發生了什麼事──或者也許是因為我們在內心深處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們才不去看它。

  也許我們在害怕。那就是為什麼害怕單獨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會尋找同伴──他想要去找朋友、或到俱樂部去、或做別的事情。如果他找不到任何人,那麼他就會去看報紙或聽收音機。沒有人想要成為單獨的,因為你變得單獨的那一刻,你就會發現你的真實狀態。

  當別人在的時候,我們就會將心思投入人際關係之上,我們不會察覺到自己。尋找別人只不過是尋找一個逃避自己的機會而已。

  我們對別人有興趣的原因是我們害怕自己,我們很清楚如果我們徹底的了解了自己,我們就會發現我們己經瘋了。為了逃避這種狀態,人類會去尋找同伴、朋友、社會與群眾。

  人類害怕單獨。人類害怕單獨,是因為在單獨之中他會發現自己真實狀態的反映,他會遇見他臉孔的反映。那會是非常嚇人的。所以,從早上起床直到晚上睡覺,他都在使用各種方法逃避自己,好讓他不必面對自己。他怕他也許會看到自己。

  人類已經發明了成千上萬的方式來逃避自己。人類的頭腦狀態變得越糟,我們就會發明更多的東西來逃避自己。如果我們看看最近這五十年,我們就會發現人類已經發明了有史以來最多的轉移之物來逃避自己。電影院、收音機、電視都是逃避自己的方式。人類變得如此的不安。我們正在尋找娛樂、我們正在做許多安排來忘記自己一陣子,因為我們內在的狀況正變得越來越糟。

  隨著文明的發展,在全世界藥物的使用量都增加了。最近有一些新藥被發現,它們在歐洲與美國都大受歡迎。例如迷幻藥、生物鹼、大麻……。在所有歐洲與美國的文化城市、在受教育的人們之間,發現新藥物的努力正達到高峰。人類一直持續的尋找讓人忘記自己的可靠方法──否則人類會陷入困境之中。

  這一切事情之後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我們想要忘記自己呢?為什麼我們如此的渴望遺忘自我呢?別以為只有到電影院的人才是想要忘記自己的人。到廟裡去的人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而去的,這其中並沒有什麼不同。寺廟是忘記自己的古老方法,電影是新的方式。如果一個人坐在那邊誦唸著「拉瑪、拉瑪」,也別以為他在做什麼事情,他只是試著在誦唸中忘記自己而已──就像別人藉著聽電影歌曲來忘記自己一樣。這兩種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種想要牽涉於自己之外的努力──不論它是「拉瑪」、電影還是音樂──這種想要牽涉於任何事情的努力,在內心深處只是一種逃避自己的努力。我們都致力於以某種方式逃避自己。這顯示出我們的內在狀況變得越來越差,我們甚至連看它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很怕往那個方向看。我們就像駝鳥一樣。當駝鳥看到敵人時會將它的臉藏在沙子裡,因為看著敵人是很危險的。因為看不到敵人,所以駝鳥的邏輯會想:「看不到的東西就不在了。我是安全的。」但是這種邏輯是錯誤的。駝鳥可以被原諒,但是人類不行。看不到的東西並不會因此就不存在。如果一件東西是看得到的,就可以對它做一些事,但是如果它是看不見的,那麼就不可能對它做任何事了。

  我們想要忘記內在的狀態,我們不想要看到它。也許我們可以說服頭腦看不到的東西就是不存在的,但是那不表示它就不見了。看不到與不存在之間並沒有關係。如果某件東西是看得到的,那麼我們也許就能夠改變它,但是當它是看不見的時候,就不可能有改變了。它會繼續像傷口、像潰瘍一般在內在成長,那是我們一直隱藏而且不想看到的東西。

  大腦已經變成了一種傷口。總有一天,如果發明了一種機器讓我們能夠看到每個人的內在,也許每個人都會馬上去自殺!沒有人會讓別人去看他的內在。總有一天這種事會發生。現在我們應該感激頭上沒有窗戶,可以讓我們看到彼此的大腦以及裡面發生的事情。

  人類在內在隱藏的與他們在外在說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你在他們臉上看到的與他們內心正在進行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他們可能在外在談論著愛,但內在卻充滿了恨。他們也許對別人說:「早安!見到你真高興。今天早上見到你真好。」但是他們在內心說著:「為什麼我一大早的第一件事是遇見這個蠢人?」

  如果人們的頭上有一扇窗戶,我們會很為難,要生活下去會很困難。我們也許以友善的態度與人談話,但是內心想的是:「這個人什麼時候才死啊!」在表面上的是一回事,在底下的卻是另一回事,我們不敢往內看、不敢看看裡面有什麼。

  一對母女住在一起,她們兩人都會夢遊。有一天,在半夜三點的時候,母親夢遊到了屋子後面的花園。過了一會兒,女兒也起來到花園夢遊。當母親看到女兒時,她大吼:「賤人!你帶走了我的青春。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變老了。你是我的敵人。如果你沒有出生,我就會保持青春!」

  當女兒看到母親時,她也大吼:「你這老巫婆!因為你我的生命充滿了束縛。你是擋在我生命路上的大石頭。你是我生命中沉重的枷鎖!」

  然後在公雞啼叫的那一刻,她們都醒來了。母親看到了女兒,她說:「親愛的!你為什麼那麼早起?你會著涼的。來,我們進屋子裡吧!」

  女兒馬上向她的母親行禮。她每天早上都習慣向母親行禮。她說:「母親!你太早起了。你的身體不太好。你不應該那麼早起。回去休息吧!」

  你可以看出她們在睡覺時與醒來時說的話有多麼的不同。

  一個人在睡覺時說的話會比他醒來時說的話還要真誠,因為那是更來自於內在的。你在夢中看到的自己,比你在市場或人群中看到的自己還要真實。在人群中的臉孔是經過打扮的、人工的。在內心深處你是個完全不同的人。你也許會在表面上堅持好的想法來隱藏一些事情,但是在內在思緒的火正在燃燒。在表面上你也許是寧靜的、健康的,但是在內在每件事都是不健康的、受打擾的。在表面上你似乎在微笑,但是它可能只是為了掩蓋淚水而已。事實上,你也許為了隱藏內心的淚水而一直練習微笑。這通常是人們會做的事情。

  有人問尼采:「你總是在笑!你是如此的喜悅!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尼采說:「既然你這麼問,我就告訴你實話。我一直笑,好讓我不會開始哭。在我開始哭之前,我會用笑來壓抑它。我的內心已經不笑了。我的笑一定說服了別人,所以別人認為我是快樂的。我笑只因為我是如此的悲傷,所以藉著笑我得到了抒解。有時候我可以藉此來安慰自己。」

  沒有人看過佛陀笑,沒有人看過馬哈維亞笑,沒有人看過基督笑。這其中必定有理由。也許他們的內心沒有淚水,所以也不必用笑來隱藏它。也許他們的內在沒有留下悲哀,所以也不必用微笑來隱藏它。在內在打擾的東西都消失了,所以現在也不必在外在堅持著笑容。

  一個身體發臭的人必須噴香水。一個身材不好看的人需要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美。一個悲傷的人必須學著去笑,一個內在充滿淚水的人必須在外在保持微笑。一個內在充滿了刺的人,必須在他的外在佈滿了花朵。

  人類絕對不是他外表看來的那樣,他是完全相反的。他的內在是一回事而外在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別人被我們的外在所欺騙那就還好,但是問題是我們自己也被它欺騙了。如果只是別人被外在的表象騙了,那就還好──那不是非常令人驚訝的,因為人們通常只會看外表。但是我們自己也被欺騙了,因為我們認為自己就是別人看到的那個形象。我們透過別人的眼睛來看自己,我們從來沒有直接的看自己、看我們真正的自己。

  在別人眼中形成的形象欺騙了我們,我們變得害怕往內看。我們想要看到別人對我們感覺的形象,而不是看我們自己。人們在說什麼?我們很有興趣知道別人對我們的看法。在這種好奇心之後並沒有什麼。我們認為可以透過別人眼中形成的形象來認識自己。這是非常令人驚訝的!甚至連了解自己我們都必須透過別人的眼睛。

  人類怕別人也許會說他的壞話。如果別人說他的好話他會覺得很高興,因為他對自己的了解要依賴別人的觀點。他對自己沒有立即的了解,他對自己沒有任何直接的經驗。這種經驗能夠發生,但是它並沒有發生,因為我們試著去逃避它。

  與頭腦會合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管別人說什麼、或是要如何出現在別人的面前;相反的,一個人必須直接與本來的自己會合。一個人必須在單獨中完全的敞開頭腦,然後看看那裡有什麼。

  那是一種勇敢的行為。決定進入自己內在隱藏的地獄是一種充滿勇氣的行為。看著自己赤裸裸的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氣的行為。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從前有一個皇帝。他每天早上都習慣於消失在宮殿中央的一個房間裡。他的家人、屋子裡的人、他的朋友、他的大臣都對他的這個習慣很驚訝。他總是把房間的鑰匙帶在身上,當他進入房間時他會從裡面把房間鎖上。這個房間只有一扇門,而且沒有窗戶。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中,他至少會在那個房間待上一小時。

  甚至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這個房間的事,因為他從來不告訴任何人。如果有人問起,他會笑一笑然後保持沉默,他也不會把鑰匙交給任何人。所有的人都對此感到驚訝,他們的好奇心一天一天的在增長──他在那裡做什麼?沒人知道!他會在那個封閉的房間待上一小時,然後他會靜靜的走出來,並且把鑰匙放在口袋裡──而到了第二天他又會做同樣的事。在最後人們的好奇心到達了最高點,他們為了查出他做的事而一起串通起來。他的大臣、妻子、兒子、女兒都是這項共謀的一部份。

  有一天晚上他們在牆上挖了一個洞,好讓他們在下一次他進去時能看到他在做什麼。

  第二天,當皇帝進去時,每個人都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這個洞偷看。但是不論是誰,只要他把眼睛湊上那個洞,他馬上會站到一旁然後說:「他在做什麼?他在做什麼?」但是沒有人說得上來他在做什麼!

  這個皇帝走到裡面,然後脫掉了他所有的衣服。他將手伸向天空,然後說:「哦,神啊!那個穿著衣服的人不是我。那不是我的真面目──這才是我的真面目!」然後他開始跳來跳去、大吼大叫,像個瘋子一樣。

  不論是誰從洞裡看到了這一幕,都會嚇得退到一邊,然後說:「我們的皇帝是怎麼了?我們以為他也許是在做瑜珈或是祈禱。但是這是在幹嘛!他在做什麼?」

  而皇帝會對神說:「這個在你的面前穿著衣服、平靜而和平的人完全是假的。他是個有教養的人。是透過我的努力而使他成為那樣的。事實上這才是我。這才是我的真面目,這才是赤裸裸的、瘋狂的我!如果你接受我的真面目,那就沒問題了──因為我可以欺騙我的人民,但是我怎能欺騙你呢?我可以藉著穿衣服而對人們顯示我不是赤裸的,但是你清楚得很,我是赤裸的。我怎能欺騙你呢?我可以對人們顯示我是平靜的、喜樂的,但是你了解我的內心深處。我怎能欺騙你呢?在你的面前我只是個瘋子而已!」

  在神的面前我們都像個瘋子一樣。事實上,先把神放一邊──如果我們看自己的內在,那麼甚至對我們自己而言,我們看起來也像是瘋子一樣。我們的頭腦已經變得很混亂了,但是我們從來不會注意這個問題,所以我們也不曾發展任何方法來對付它。

  第一件事就是要直接的與頭腦會合,但是要讓這種會合發生,我們必須先了解兩、三件事情。在那之後我們才能夠去想如何改變頭腦的事情。

  要直接的與頭腦會合,第一件事就是我們應該拋棄所有了解自己的恐懼。什麼是了解自己的恐懼呢?這恐懼是我們也許是壞人。這恐懼是我們也許會發現在有擁一個有教養的好人形象之下,我們卻是一個壞人。我們看起來是好人──我們是聖潔的、天真的、真誠的、真實的。我們的恐懼是我們也許會了解到我們的內在是不真誠的、虛假的。我們害怕發現我們是不虔誠的、複雜的、狡猾的、偽善的、不神聖的。這恐懼是我們對自己的形象──我們以為的自己──也許會變成假的。

  一個以這種方式害怕著的人永遠無法與頭腦會合。進入森林、進入黑暗、無懼的坐在野生動物面前是容易的,但是要無懼的站在隱藏在你內在的野人面前是很困難的。那是非常費力的。站在大太陽下好幾年並不費力,任何傻瓜都做得到。倒立並不難,任何白痴都可以教你這種馬戲團的遊戲。躺在釘床上並不很困難──皮膚會很快的習慣於釘子。如果世上真有一件費力的事,那就是立即了解自己內在一切的勇氣──不論一個人有多壞、多瘋狂。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拋棄恐懼,然後準備勇敢的去看自己。一個沒有這種勇氣的人就會有麻煩。我們對達成靈魂、了解存在有興趣,但是我們沒有勇氣與自己有直接、簡單的會合。靈魂與存在是非常遙遠的──第一個真相是我們的頭腦、大腦。第一個真相是與我們息息相關的思想中心。一個人必須先去看它、認識它、了解它。

  第一件事就是在單獨中毫無恐懼的、努力的去了解自己的頭腦。每天至少要給頭腦半個小時的機會去表達它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就像那個皇帝一樣──然後給你的頭腦完全的自由。告訴它:「不論你想要想什麼、暝思什麼,都讓它發生。」拋棄你對自己的審查,它已經讓事情無法浮現了──要把它全部拋棄。給你的頭腦自由,讓該昇起的東西昇起、讓該出現的東西出現。別停止或壓抑任何東西。你已準備好要去了解內在有什麼。

  你也不應該判斷什麼是好與壞,因為當你判斷的那一刻,壓抑就開始了。你稱之為「壞」的東西,頭腦會開始壓抑它,你稱之為「好」的東西,頭腦會開始將它當做掩飾物。所以你不需要將任何事判斷為好與壞。不論頭腦中有什麼、不論它是怎樣,都要準備好以它原來的樣子來了解它。

  如果你讓頭腦完全自由的去想、去思考、去感覺,你會被嚇到並且想知道自己是否發瘋了──但是為了要由頭腦中解脫,去了解頭腦內部隱藏著什麼是很重要的。由頭腦中解脫的第一步就是去了解與認識它。沒有別的方法。隱藏的敵人、躲在你身後的敵人比你面前的敵人──那個你認識的、了解的敵人──來得危險得多。

  第一件事就是因為我們對頭腦強加的禁止與限制,我們不讓頭腦自動自發的表現自己。我們限制了它所有的自發性。每件事都變得不自然、虛假。我們把每件事都蓋在面紗之下,我們戴著虛假的面具,我們從來不讓頭腦直接的表現自己。所以,在一開始,至少讓它在你面前直接的表現自己,好讓你熟悉那些一直被隱藏與壓抑的東西。

  大部份的頭腦都一直被壓抑在黑暗之中。我們從來沒有把燈光帶到那裡。我們住在房子的陽台,而裡面的所有房間都是黑暗的,我們不知道有多少的昆蟲、蜘蛛、毒蛇與蠍子藏在那裡。在黑暗中必定會聚集這些東西。我們害怕將光明帶到那裡,我們甚至不想去想像房子的情況。對尋道者來說,拋棄這種恐懼是非常重要的。

  要在頭腦與想法中帶來革命,第一件事就是要拋棄這種恐懼、要準備去無懼的了解自己。第二件事是要擺脫所有加在頭腦上的審查與限制。我們已經在它上面加上了許多限制。我們的教育、我們的道德教誨、我們的文明與文化已經加上了許多限制──「別這樣想。別讓這種想法進入你的頭腦。那是個壞的想法!別讓它這樣!」當我們壓抑它們時,壞的想法不會被摧毀,它們只會更深入我們的潛意識。壓抑一個想法,它並不會離開,它會更深入我們之中──因為我們壓抑的東西是由內在昇起的,它並不是來自於外在的某處。

  記住,在你頭腦中的東西並不是來自於外在,它來自於內在。那就像一道泉水由山裡湧出,而我們將那個湧出口封閉一樣。泉水不會被摧毀,它會到更深的地方,它會尋找其他流出這座山的方式。原本也許只有一道泉水,但是現在將會有十道泉水,因為泉水會藉著分為十道泉水而流出來。而如果我們封閉了這十個地方,那麼將會產生一百道泉水。

  每件事都來自於內在而不是外在。我們越壓抑它,它就會變得越醜陋、越變態。那麼它就會找到跑出來的新方式,然後就會更複雜──但是我們會繼續更用力的壓抑它。我們從童年開始的教育方式,就是如果頭腦中的某種想法是錯的,就要壓抑它。那個被壓抑的想法不會被摧毀,它會進入我們潛意識的更深處。我們越一直壓抑它,它就會進入得更深,它就會越掌握我們。

  憤怒是錯的,所以我們壓抑它──然後有一道憤怒之流散佈在我們全身。性是錯的、貪婪是錯的、這是錯的、那是錯的……。凡是錯的我們都壓抑,到了最後我們會發現我們變成了我們壓抑的東西。藉著封閉泉水的開口,你又能夠阻擋那些被壓抑的泉水多久呢?

  而頭腦以某種特定的方式作用著。例如,凡是我們想要壓抑或逃避的東西,都會變成頭腦的中心。凡是我們想要逃避的東西都會變成一種吸引,而頭腦會開始移向它。試試看!如果你試著逃避或壓抑某件事,頭腦馬上會變得專注於它。

  密勒日巴是一位住在西藏的神秘家。有一天有個年輕人來找他,他說:「我想要得到某種力量。請給我一個咒語。」

  密勒日巴說:「我們沒有任何咒語。我們是神秘家。咒語是魔術師、變戲法的人在用的──去找他們。我們並沒有咒語──我們為什麼需要力量呢?」

  但是密勒日巴越拒絕,這個年輕人越認為一定有──否則他為什麼要拒絕呢?所以他一再的來找密勒日巴。群眾總是會聚集在那個用棍子或石頭趕走人們的聖人附近。群眾會認為這個聖人一定有某種特別的東西,否則他不會把人們趕走。

  但是我們不了解,透過報紙上的廣告來吸引人們、或對人們丟石頭,都是同樣的把戲。宣傳效果都是一樣的。而第二種方式是更能操縱別人的、更狡猾的。當人們被丟石頭趕走的時候,他們不了解他們實際上被吸引了。這是一種微妙的方式。人們會一直來,雖然他們不知道他們被引誘了。

  這個年輕人認為密勒日巴也許在隱藏某種東西,所以他每天都一直來。到最後密勒日巴受不了了,所以他在紙上寫了一個咒語,他說:「把這張紙拿去。今晚是無月之夜。在晚上唸這張紙五次。如果你唸這張紙五次,你就會得到你要的力量。然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走吧,別再煩來我了。」

  年輕人抓了紙轉身就跑。他甚至沒有感謝密勒日巴。但是在他還沒走下寺廟的台階之前,密勒日巴在他後面叫道:「朋友!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這個咒語有一個特殊情況。當你唸它的時候,在你的頭腦中不應該有任何關於猴子的想法。」

  年輕人說:「別擔心,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一類的想法。我從來沒有任何想到猴子的理由。我只須唸這張紙五次。沒有問題的。」

  但是他犯了一個錯。甚至在他還沒走到台階下猴子就開始出現了。他非常害怕。他閉上眼睛,而內在卻有猴子;他往外看,甚至在沒有猴子的地方他都看到了猴子!當時已經是晚上了,樹林間的每一個移動似乎都有一隻猴子都那裡。猴子似乎無所不在。在他回到家的時候,他變得很擔心,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他從來沒有想過猴子。他與猴子從來沒有任何關係。

  他洗了澡,但是在他洗澡時猴子還是與他同在。他的整個頭腦只被一件事纏繞──猴子。然後他坐下來唸咒語。他拿起了紙、閉上了眼睛──在內心有一群猴子正在戲弄他。他很害怕,但是他仍然堅持著。他變換姿勢,他試著以各種方式端坐、以不同的瑜珈姿勢端坐。他祈禱、他鞠躬、他乞求;他哭喊著請求任何人幫他擺脫這些猴子。但是這些猴子還是不為所動。牠們不打算在那天晚上離開他。

  到了早上這個年輕人幾乎快瘋了,他了解到這個咒語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得到的。他知道密勒日巴很機靈,他加了一個困難的條件在他的身上。密勒日巴真是個瘋子!如果事情將會因為猴子而產生阻礙,那麼至少他不應該提到猴子才對。那麼也許就能夠達成這個咒語的力量了。

  到了早上他回去找密勒日巴,他哭著說:「把你的咒語收回去。你犯了一個大錯!如果猴子是使用這個咒語的阻礙,那麼你就不應該提到它。我從來不會想到猴子,但是這整夜猴子都一直在追著我。現在我必須等到下一世才能達成這個咒語的力量了,因為在這一世這句咒語已經與猴子連在一起了。現在不可能擺脫牠們了。」

  猴子已經與咒語連在一起了。它們是怎麼連在一起的?他的頭腦堅持猴子不應該出現,所以猴子就來了。每當他的頭腦試著擺脫猴子時,猴子就出現了。每當他的頭腦試著逃避猴子時,猴子就來了。禁止就是吸引、拒絕就是邀請、阻止就是引誘。

  我們的頭腦是有病的,因為我們不了解這件簡單的事。我們不想要憤怒──然後憤怒就像猴子一樣的來臨。我們不想要性慾──然後性慾就像猴子一樣的出現,並且掌握了我們。我們不想要貪婪、我們不想要自我──然後它們都來了。但是我們想要的──靈性、宗教性、成道──似乎都不會來。我們不想要的都來了,而我們試著去得到的卻從來不出現。這種變態之所以發生,是因為不了解頭腦中這件簡單的事。

  第二件要記住的事,就是沒有必要堅持什麼東西應該或不應該在頭腦中。我們應該準備去看著頭腦中出現的任何東西,而不要做任何的選擇或制定任何的條件。以這種方式,我們才能夠看到頭腦的真面目。廣告商都很了解頭腦這種簡單的矛盾本性,但是宗教領袖們對它一點也不了解。宣傳家都很了解這個事實,但是社會上的教誨並不了解它。當一部電影的廣告打出「限制級」的文字時,小孩子就會戴上便宜的假鬍子去看這部電影。廣告商知道要吸引小孩,就必須在廣告上使用「限制級」這個字。有一些女性雜誌是「限女人閱讀」。除了男人沒人會去看那些雜誌,女人從來不看它們。我曾經去詢問,然後我發現大部份購買的人都是男人!當我有一次問代理商關於他們雜誌的事情時,他們說:「女人偶爾會買『限女人閱讀』的雜誌,但是她們通常會買限男人閱讀的雜誌。」

  廣告商了解吸引人類頭腦的是什麼,但是宗教領袖和道德導師都還不了解。他們仍然繼續教導著人們一些蠢事,像「不要憤怒,要與憤怒戰鬥。」一個與憤怒戰鬥並試著逃避憤怒的人,他一輩子都會與憤怒糾纏不清。他永遠無法從憤怒中解脫。只有一個有興趣面對面的了解憤怒並且不與它戰鬥的人,才會從其中得到解脫。

  第二點就是要拋棄對於頭腦所有狀態的衝突與掙扎。只要創造出想要知道、想要了解的感覺就好──「我應該去了解我的頭腦是什麼」。一個人應該用這種簡單的感覺來進入頭腦。那就是第二點。

  第三點就是對於頭腦中昇起的一切事情都不要下判斷。不要下好或壞的判斷。好與壞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面。在壞存在的地方,它的另一面就有好存在。在好存在的地方,它的另一面就有壞存在。

  壞人隱藏在好人裡面,而好人也隱藏在壞人裡面。好人的錢幣是好的那一面朝上,而壞的那一面朝下。所以如果一個好人變壞,那麼他會比大部份的壞人更壞。如果一個壞人變好,那麼好人似乎也比不上他。在壞人身上的好是完全隱藏的──只有壞的一面顯示出來。如果他變成一個好人,那麼其他的好人在他身旁都會黯然失色。有一種新鮮的、隱藏的善的力量會由他身上昇起。Valmiki與Angulimal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們從前是壞人,但是他們有一天變好了,他們的好比其他的聖人都還要出色。

  好人與壞人並不是不同的,他們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面。但是賢者是第三種人──在他的裡面既沒有好也沒有壞。錢幣完全消失了。賢者不是一個好人、紳士或聖人。邪惡的人總是隱藏在紳士裡面,而紳士也總是隱藏在壞人裡面。

  賢者是第三種現象。他超越了好與壞,他與兩者都無關。他進入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層面,在那裡沒有好與壞的問題。

  有一位住在日本村落中的年輕僧侶。他非常的有名,他有很好的聲望。全村的人都很尊敬他。向他致敬的歌曲在全村落傳誦著。但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村裡的一個年輕女孩生下了小孩。當她的家人問那是誰的小孩時,她說這個小孩是那個年輕僧侶的小孩。

  讓仰慕者變成敵人要花多少時間呢?要多久呢?甚至一陣子都不必等,因為仰慕者的頭腦中總是隱藏著譴責。頭腦只是在等待機會,當仰慕結束的那一天,譴責就開始了。那些尊敬的人在一分鐘之內就可以變成不尊敬的。那些行禮的人在片刻間就可以砍下同一個人的頭。在尊敬與不尊敬之間沒有差別──它們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面。

  全村的人攻擊了僧侶的茅屋。長久以來,他們一直顯示著對這個僧侶的尊敬,但是現在他們所有壓抑的憤怒都跑出來了。現在他們有不尊敬他的機會了,所以他們都跑到僧侶的茅屋那裡放火燒了它,然後他們把小嬰兒丟給他。

  這個僧侶問:「怎麼了?」

  人們對他吼道:「你還問我們怎麼了?這個小孩是你的!難道還要我們來告訴你怎麼了嗎?看看你燃燒中的屋子、看看你的內心、看看這個小孩還有這個女孩。沒有必要讓我們來告訴你這個小孩是你的。」

  僧侶說:「是這樣嗎?這個小孩是我的嗎?」

  小孩開始哭,所以他開始唱歌讓小孩安靜下來,人們離去,剩下他一人坐在燒光的茅屋旁。然後到了下午,他依照平常的時間去乞食──但是今天誰會給他食物呢?今天每扇門都在他面前重重的關上。今天有一群人開始走在他後面,嘲弄著他、向他丟著石頭。他到了那個女孩的家。他說:「我也許沒辦法為自己找到食物,但是至少給這個小孩一些牛奶吧!我也許有錯,但是這個可憐的小孩有什麼錯?」

  這個小孩正在哭,而群眾在一旁看著──女孩終於受不了了。她跪在她父親的腳下說:「原諒我,當我說出這個僧侶的名字時,我說了謊。我甚至完全不認識他。」

  這個父親變得很緊張。這是個很大的錯誤。他跑出了屋子、跪在這僧侶的腳下,然後試著把嬰兒要回來。

  僧侶問:「怎麼了?」

  女孩的父親說:「原諒我,這件事當中有某種錯誤。這小孩不是你的。」

  僧侶回答:「是這樣嗎?這個小孩真的不是我的嗎?」

  然後村子裡的人們對他說:「你瘋了!今天早上你為什麼不否認這件事?」

  僧侶說:「那會有什麼不同呢?小孩一定是屬於某個人的。你們已經燒掉一間茅屋了──你們還會再燒掉一間。你們已經享受了中傷某人的樂趣,你們還會再享受一次。那有什麼不同呢?小孩一定是屬於某人的──他也可能是我的。所以有什麼問題呢?那有什麼不同呢?」

  人們說:「你難道不了解每個人都在譴責你、侮辱你、讓你出醜嗎?」

  僧侶回答:「如果我一直關心你們的譴責,那麼我也會關心你們的尊敬。我做我覺得對的事情,你們也做你們覺得對的事情。直到昨天為止你們覺得尊敬我是對的,所以你們這樣做了。今天你們覺得不尊敬我是對的,所以你們就不尊敬我了。但是我並不關心你們的尊敬或不尊敬。」

  人們對他說:「先生,你應該要了解你會失去所有的好名聲。」

  他回答:「我既不好也不壞。我只是我自己。我已經拋棄了這種好與壞的觀念。我已經拋棄了所有對於變好的關注,因為我越試著變好,我就越發現我變壞了。我越試著逃避壞,我就越發現善正在消失。我拋棄了那個觀念。我變得完全漠不關心。當我變得漠不關心的那一天,我發現善與惡都沒有留在我的內在。反而是某種新的東西出生了,它比善還要好,它甚至沒有一點惡的影子。」

  賢者就是第三類型的人。尋道者的旅程不是一種變成好人的旅程,尋道者的旅程是一種變成賢者的旅程。

  所以我的第三點是:如果一個想法在頭腦中昇起,不要決定它是好或壞。不要譴責或讚賞。不要說這是壞的或這是好的。只要坐在頭腦之溪流的旁邊,就像你坐在河岸漠不關心的看著河水一樣──河水是流動的、石頭是流動的、葉子是流動的、樹木是流動的。而你正靜靜的坐在河岸看著它們。

  這三點就是我今天早上想要告訴你們的。第一件事就是無懼的與頭腦會合;第二件事就是不要在頭腦上加上限制、制約;第三點就是不要判斷在頭腦中昇起的想法與渴望,不要有好或壞的感覺。

  你的態度應該只是漠不關心的。要了解頭腦的變態,這三點是必要的。然後在下午與晚上我們會談論如何擺脫這些變態,然後再往下走──但是這三個基本要點必須牢記在頭腦中。

  現在我們準備做早上的靜心。首先,關於早上的靜心有兩點必須了解,然後我們會坐下來做它。

  早上的靜心是非常直接而簡單的過程。事實上生命中有意義的事都是直接而簡單的。在生命中,一件事情越無用,它就越繁瑣而複雜。在生命中,一件事情越高深,它就越簡單而直接。生命是一個非常直接而簡單的過程。你必須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靜靜的坐著、靜靜的聽著四周的聲音。傾聽有某種神奇的效果。通常我們從來不傾聽。當我在這裡講話時,如果你認為你在傾聽,那麼你就是犯了大錯。聲音落在耳朵上並不意味著傾聽。

  如果當我在講話時你也同時在思考,那麼你就不是在傾聽,因為頭腦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它絕對無法做兩件事。你不是只能夠傾聽,就是只能夠思考。你思考多久,傾聽就會停止多久;你傾聽多久,頭腦就會停止多久。

  所以當我說傾聽是一種神奇的過程時,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靜靜的聽,那麼思考就會自行停止──因為頭腦一次無法做兩件事,這是它的一種基本規則,它絕對無法做得到。

  有一個人生病了。有一年的時間他的腿一直是癱瘓的。醫生說他的身體並沒有癱瘓,是他的頭腦在想像。但是現在這個人怎麼能同意呢?他癱瘓了!然後他的屋子著火了。當屋子被燒掉時,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跑了出來──而這個癱瘓的人也跑了出來!他一年來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床。當他在跑的時候,他想著:「我的天!這是怎麼發生的?這一年來,我甚至無法起床!我現在怎麼能夠走路了?」

  這個人來問我這件事,我告訴他:「頭腦無法同時想兩件事。癱瘓是頭腦的一種想法,但是當屋子著火時,頭腦會完全投入於著火這件事,所以第一個想法──我的腿是癱瘓的──就消失了,然後你就跑出了屋子!頭腦只能夠察覺到其中一件事。

  這個早上的靜心實驗,就是靜靜的去傾聽鳥兒的歌唱、傾聽風聲、傾聽你四周各種刺耳的聲音。安靜的傾聽。只要注意一件事:「我正在傾聽。我正全然的傾聽一切發生著的事情。我不做別的事,我只是傾聽、全然的傾聽。」

  我強調傾聽,因為當你全然的傾聽時,內在持續不斷的思想就會變得完全安靜──因為這兩件事是不可能同時發生的。所以把你全部的努力放在傾聽之上。這是一種正面的努力。

  如果你試著把思緒丟出來,那麼我剛才告訴你的那種錯誤就會發生。那是一種負面的努力。思緒無法藉由努力擺脫而被丟出來,但是如果那個通常被用於思考的能量開始流入了其他的河流,那麼思緒就會自動變得微弱。

  醫生一直告訴那個癱瘓的人:「從你的頭腦拋棄那個癱瘓的觀念。你並不是真的癱瘓。」但是這個人越試著拋棄他是癱瘓的想法,他就越會想起他的癱瘓。「如果我不是癱瘓的,那麼為什麼我要一直重覆:『我不是癱瘓的呢?』每一次他重覆「我不是癱瘓的」,他就加深了他是癱瘓的感覺。這個人的頭腦需要一種轉移。沒有必要試著去停止癱瘓的想法。如果他有投入別的事情的機會,那麼他的癱瘓就會消失,因為那是頭腦的癱瘓,而不是身體的。必須讓頭腦完全的讓一邊去,癱瘓才會消失。

  幸運的是他的屋子著火了。這次很幸運的他的屋子著火了,因為他的整個注意力都突然移到了著火這件事上面。他的頭腦從它一直緊抓不放的癱瘓移開了,幻覺突然間消失了。那僅僅是個幻覺而已。事實上並沒有任何的枷鎖,只有一張思想的網而已。當這個人的頭腦分心了,他的思緒就變得乾枯而沒有生命了──因為思緒由我們的關注而得到生命力。思緒並沒有自己的生命。我們越給予思緒關注,它就會變得越活躍。我們越移除我們的關注,它就會變得更死氣沉沉。如果我們完全不給予它關注,那麼思緒就會沒有生命力,它會死掉、它會立刻消失。

  那就是為什麼我說你應該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傾聽。要下決心甚至不讓最微小的鳥叫聲被錯過。你應該傾聽一切,無論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你都應該去傾聽一切。然後你會突然發現頭腦進入了一種深沉的寧靜,思緒已經消褪。

  只需要做一件事。你只要放鬆你的身體就好。昨天我告訴你們要先讓大腦緊張,但也許你們誤會了。放鬆你的大腦。不要讓它緊張。那是不必要的──因為如果你陷入了使大腦緊張的想法,那麼它本身就會變成一種問題。所以要拋棄那種觀念。那並不是靜心的一部份。我告訴你們要那樣做只是為了讓你們能夠了解緊張的大腦是什麼、放鬆的大腦是什麼。沒有必要擔心這個觀念,拋棄它。現在要放鬆。讓頭腦放鬆。放鬆你大腦裡所有的組織與神經。重要的是放鬆。問題並不在於學著去讓大腦緊張。你需要忘記讓大腦緊張的藝術。我告訴你們那件事只是為了要讓你們了解緊張的大腦與放鬆大腦的對比。現在,把那些你們無法了解的事情拋棄掉。只要讓它放鬆就好。

  請大家彼此間保持一些距離而坐下。沒有人應該碰觸到其他人。使用前面的這個空間。到前面來或到後面去,但是不要碰觸到其他人。

  讓身體完全放鬆,然後慢慢的閉上眼睛。眼睛應該要輕輕的閉上,好讓眼睛不會有任何的緊張。你不應該緊緊的閉上眼睛,否則你會感覺到緊張。眼睛的肌肉與大腦是相關的,所以要讓眼睛完全放鬆。

  讓你的眼皮像小孩閉上眼的方式一樣落下。讓眼皮慢慢的、放鬆的落下。然後放鬆臉上與頭部所有的肌肉。你看過小孩的臉,那是完全放鬆的、沒有任何緊張的。讓你的臉像那樣──完全的放鬆。讓身體也放鬆。你讓每一件事放鬆的那一刻,呼吸也會自己變得放鬆與安靜。

  然後只要做一件事:靜靜的傾聽一切來自周圍的聲音。烏鴉會叫、鳥兒會叫、小孩會在街上講話──靜靜的傾聽它們。繼續的一直聽,在內在每件都會變得寧靜。

  聽──靜靜的傾聽十分鐘。讓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傾聽。

  只要傾聽,不要做別的事。

  聽……鳥兒在叫、風兒在搖動樹梢──不論出現什麼聲音,都要靜靜的傾聽。

  聽……而漸漸的,在你的內在,會出現一種寧靜的嗡嗡聲。

  頭腦正在變得安靜。繼續聽。頭腦正在變得安靜。頭腦正在變得安靜。頭腦正在變得安靜……。

  頭腦已經變得安靜了,頭腦變得完全安靜。一種深沉的寧靜出現於內在。傾聽它、只要傾聽它。聽……頭腦會漸漸的變得寧靜。

  頭腦正在變得寧靜、頭腦正在變得寧靜、頭腦正在變得寧靜。

  繼續傾聽,頭腦正在進入一種絕對的寧靜……。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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