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在平衡自己

第十四章 回歸完整

 

  不是要製造衝突,

  我所致力的只是指明途徑,

  為你內在的一切品質創造和諧的交響樂。

  那將是你作為一個人的完整體現。

 

  問:你的方式是心的,而外在世界則是頭腦的途徑。男人是否可能混合頭腦和心來行事,還是得讓兩者涇渭分明?

  先要瞭解——沒有什麼途徑,無論是頭腦的抑或心的。每種途徑都使你走岔,偏離你的真相。

  若真理真的在某處,那就好辦了。無論多難都有人前往那裏,愈困難、愈遙遠,對自我就愈具挑戰性。若人類的自我挑戰喜馬拉雅山的最高峰——聖母峰,結果也沒找到什麼;若人類的自我刺激他們花數兆美元登月探險......他們是到了月球了,第一個走在月球上的人一定自覺很蠢——那裏什麼都沒有,根本不必搞那麼多奮鬥、科技和準備。

  記住,自我要的是挑戰,它靠挑戰而活。

  為何那麼少人瞥見真理?因為那不是挑戰。真理不在別處,它就在這裏、你的內在;它不需任何途徑,你已經是真理了。

  但這個問題也有另一個意涵:頭腦和心有沒有可能結婚?或者只能永遠離異?

  依你而定,因為兩者都是一種機制。你不是頭腦,也不是心。你可以透過頭腦行動,也可以透過心行動。你當然會抵達不同的目的,因為頭腦和心的方向恰恰背道而馳。

  頭腦不停在思考、沉思和思辯中轉來轉去,只識得字彙、邏輯、論證,但那很貧瘠。就真理而言,你無法從頭腦得到任何東西,因為真理不需要邏輯、論證、思辯。真理非常單純,是腦袋使它變得錯綜複雜。自古以來,哲學家一直透過腦袋尋找、探索真理,非但沒有任何成果,反而留下了龐大的思想體系。我一一考察了那些體系卻找不到半點結論。

  心也是機制——是不同於腦袋的機制。你可以稱腦袋為邏輯的機制,稱心為情緖的機制。因為腦袋,一切的哲學、神學被創造出來;心則創造出種種的奉獻、祈禱與多愁善感。但心也不停在情緒裏轉來轉去。

  「情緒」(emotion)這個字是好的,它包含了姿態/動作(motion/movement),所以心是行動的但又是輕率、盲目的。它行動迅速敏捷,因為不必思考,所以沒有理由等候,於是它能跳入一切。但真理也不是以任何情緒達成的,情緖和邏輯一樣是真理的阻礙。

  邏輯是你的內在男性,情緒是你的內在女性。但真理無關男女,真理是你的意識。你能觀照頭腦在思考,觀照心因為情緒而悸動,它們能處於某種關係中......

  社會通常認定頭腦應是主人,心應是僕人,因為社會是男人的頭腦、心理的傑作。心則是陰柔的,正如男人奴役了女人,頭腦也奴役了心。

  我們能扭轉這個局面:讓心成為主人,把頭腦變成僕人。假使必須二選一,假使我們被迫選擇,那麼讓心作主,讓頭腦為僕比較好。

  心的能力當然有限,頭腦亦然。頭腦無法愛、感覺,它是遲鈍的;心沒有理性、不能通達事理。過去它們一直在衝突,只表現在男女間的衝突和鬥爭。

  你一定知道不可能和你的老婆討論、辯論,不可能形成公平的決定,因為女人按心運作的,她可以無厘頭地天馬行空。她不會辯論,但是會哭;她沒有條理,但是會尖叫;她無法達成共同的結論,因為心不瞭解頭腦的語言。

  就生理而言,頭和心只相距幾吋,差異不大;但就本質而言則是極端。

  我的作風被形容成心的方式,這不是事實。心能給你種種想像、幻覺、假像、美夢——就是無法給你真理。真理在兩者的背後,在你的意識裏,它不是頭腦、也不是心。因為意識與兩者是分開的,所以能和諧地使用兩者。頭腦在某些方面是危險的,因為它有眼無腳、不良於行。

  心能夠運行於某些面向,它有腳無眼,它是瞎子,但很有行動力,速度很快——當然是不知去處、橫衝直撞。普世的語言都說愛是盲目的,這不是巧合;盲目的不是愛,是因為心沒有眼睛。

  一旦更深入靜心,開始不認同頭和心,你會發現自己成了一個三角形,你的實相是你內在的第三股力量:意識。意識能輕易地駕馭前兩者,因為頭和心都隸屬於它。

  你們都知道瞎子乞丐和瘸子乞弓的故事......他們住在村外的森林裏。他們當然是對手、敵人——行乞也是一行。但有一天森林發生大火,那個不良于行的瘸子逃不了,他有眼睛可以找出路逃生,但對雙腳殘廢的他根本無效:那瞎子有一雙可以逃生的好腳,但他又怎麼找到出路呢?

  這兩人就快葬身火海了,火勢愈來愈大,在這個危急關頭,他們忘記彼此是對手,立刻把敵意拋諸腦後——那是唯一的生路。瞎子背著瘸子,找到一條出路;一個看,一個跟著移動。

  你的內在得類似這樣——當然,主客是易位的。頭腦有眼睛、心有膽量去做事;你必須綜合兩者,而這個綜合,我得再次強調,心應該維持主人的地位,頭腦要成為僕你有理性為僕人——這麼大的資產,所以你不會被愚弄、欺騙和剝削。心有一切陰柔的品質:愛、美、優雅。頭腦是野蠻的,心則是文明、天真多了。

  一個有意識的人會把頭腦當僕人差使,他的心才是主人——剛好與上述的故事相反。這對一個有意識的人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一旦你不再認同頭和心,只是兩者的觀照,你就知道它們的品質應該更高,品質才是它們的終點。作為僕人的頭腦可以帶來那些品質,但它需要被命令、指揮。從古自今,事情恰恰相反:僕人一直是主人,主人反而客氣得像紳士,沒有反抗就自願為奴,結果就是這個瘋狂的世界。

  我們得徹底蛻變人類,重整人類的內在。

  一旦價值取決於心,人類的內在就會有根本的革命。心不會決定發動戰爭、不會贊成核子武器,它不是毀滅傾向的。心是生命的甘露,頭腦服侍於心,就得執行心的決定。頭腦有很大的實踐力,只是需要好的嚮導,否則會變狂暴、發瘋。對頭腦而言,價值是不存在的、任何事物都不具意義;對頭腦而言,沒有愛,沒有美,沒有優雅——只有推理。

  但唯有不認同兩者,奇跡才會發生。觀照思想,因為在這樣的觀照中,它們消失了;接著觀照你的情緒、愁緖,因為觀照,它們也消失了。那麼你的心就會像小孩一樣天真,你的頭腦會如愛因斯坦、羅素、亞里斯多德一樣天才、一樣偉大。

  但困難遠超過你的想像。這是男性主宰的社會,男人打造了所有遊戲規則,女人只能遵從。而這些制約是如此根深蒂固,因為它們已經延續了千千萬萬年。

  若個人發生內在革命,心會再次登上王位,重拾主人應有的地位,頭腦則是擁有偉大僕人的地位,這將撼動整個社會結構,也是我的社區的寫照。

  在這裏,女人是主人,她不再是老二,男人也不再是老大。不斷有人問我,為什麼所有重要的崗位都由女人負責?理由很簡單,因為女人不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每一次戰爭的肇因都是男人,這是史實,但吃最多苦的卻是女人——男人是禍首,結果卻由女人承擔!女人失去她的丈夫、孩子,失去她的尊嚴,因為每當一國受侵略,而士兵又像僧侶般壓抑......他們的性在戰時沒有機會抒發。當機會出現——入侵或佔領了一個城市——他們第一個侵略目標就是女人。

  但戰爭根本與置身事外的女人無關——那是男性的遊戲,像拳賽一樣——但她們卻被強暴。那些士兵不為自己的國家光榮奮戰——那太遙遠了——只渴望儘快擄獲敵方的女人。

  我把女人安排在一切重要又有權的位置,那是象徵性的。男人有無比的行事能力,但不該再領頭了,他將自已懸在頭上;若能把心置於頭腦之上,他還是可以當家作主。

  所以我說我的門徒都是女人——即使生理上是男人也無妨。當他們成為門徒時就接納了一種新的結構,把某種東西——他們的心——置於頭腦之上。

  我要說的是:在我的周遭,即使男人也開始學習陰柔的特質。陰柔是唯一值得擁有的特質。

 

  愛、信任、美、真摯、誠實、可靠

  愛、信任、美、真摯、誠實、可靠——這些都是陰柔的特質,遠勝任何男人的特質,但男人及其特質主宰了整個過去。

  當然,在戰爭中,愛一無用處,真理、美、可靠也一無用處。在戰爭中,你必須鐵石心腸,只需要恨、憤怒、破壞狂。

  三千年以來,人類打了五千次的戰爭,這確實強而有力,但絕非人性的價值。這種力量遺傳自我們的獸性,那是消逝的過去;陰柔特質才屬於未來,它正在降臨。不必因為你的陰柔特質而覺得軟弱,存在給男人這個機會去掙得這份特質,你應該感激自然賜給你的這份禮物。

  男人得學習如何愛,男人得學習如何讓心成為主人,讓頭腦成為聽話的僕人,男人得學習這些。

  女人天生就有這些特質,我們卻以軟弱為由譴責她們。

  婦女解放運動必須學會這個基礎:別模仿男人,也別聽男人對陰柔特質、陰柔性格的意見。把男人灌輸在你腦中的概念統統丟掉,也一併丟掉婦女解放運動的想法,因為那也是胡扯,她們的愚蠢是想證明男女平等。他們是不平等的——我不是說孰優孰劣,我只是說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

  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男人,不存在比較的問題。

  平等不成問題,因為他們不平等,也無法平等。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

  樂在你的陰柔特質中,為它作一首詩,那是自然給你的偉大遺產,別把它丟了,因為男人還沒有這些特質。想爭取平等,你可能會開始幹傻事。

  我們要深深重視有優點也有缺點的陰柔特質。女人不應模仿男人,因為就算你模仿成功......但很難,因為模仿就是模仿,絕不是平等。只是為了進一步討論,我們假設你可以完全變成一個男人,但你會輸掉一切原有的,也不會有任何收穫。因為屆時你將不再是男人眼中的美人,還會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不平等比平等好,因為至少男人不會失去對你的興趣。

  女人應該有所區別,保持一切陰柔特質並將它淨化。這樣,她會按自己的存在走向悟道。一旦悟道,你就超越了性別的歧見;在悟道的彼岸,你只是單純的人。但在這之前......

  為你的特質驕傲。讓它們更滋養、完善,因為那是邁向神性之道。

  就宗教上的經驗而言,男人不如女人優勢。但他有一種戰士的品質,一旦面臨挑戰就能夠增長任何特質,甚至成長出比任何女人都好的陰柔特質。他的戰鬥精神均衡了局勢。女人與生俱來的只能給與男人激發、挑戰:「這些陰柔特質尚未交給你,你得自己去掙得!」如果男女雙方都能實踐這些品質,那麼世界轉為天堂就為期不遠了。

  我支持女性特質,我要世間充滿陰柔特質,唯有如此,戰爭、婚姻、國界才會消失;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有這麼一個充滿愛、祥和、寧靜和美好的世界。

  所以,摒棄男人帶給你的一切制約,找出自己的特質並發展它們。你不是來這裏模仿男人的,男人也不是為了模仿你而活。我說他必須增長陰柔特質,不是說他必須模仿女人。

  無論男女,人皆是父母生的。他有一半來自父親,另一半來自母親,所以每個人都兩者兼具。你若是男人,男人則是你最表層,潛伏其下的全是源自母親的陰柔特質:你若是女人,那麼陰柔特質則是你最表層,潛伏其下的是源自父親的男性特質。儘管如此,你也不必有任何衝突,因為你同時是男人和女人、雌雄同體。

  不是要製造衝突,我所致力的只是指明途徑,為你內在的一切品質創造和諧的交響樂。那將是你作為一個人的完整體現。

  所以那是可能的。

  所以那是可能的,但必須滿足一個先決條件:你要更有意識,觀照、目睹到內在的一切發生。觀照者會立刻擺脫認同,因為他能看到情緒的發生,很肯定:「我不是那個情緒。」他也能看到思想的發生,結論也很簡單:「我不是那個思想的過程。」

  「那麼我是誰?」——純粹的觀照者、觀照。那麼你就圓滿了最終智慧:成了有意識的人。

  世人皆睡你獨醒,一旦覺醒,問題將不復存在。只是覺醒就能將事物導入正軌。頭腦必須被罷黜,心必須收復王位,這改變將為世界帶來全新的社會、全新的人類。那種改變是你無法置信的。

  科學將有截然不同的風貌,它不再為死亡服務,不會再製造毀滅生命的武器,而是使生命更豐富,並發現能使人類更圓滿的能量,使人類過得更舒適、更享受,因為價值觀會徹底改變。科學還是由頭腦運作,不過是由心來管轄。

  我的途徑是靜心的。

  不幸的,我得使用語言,所以我說:「我的途徑是靜心的」——不是頭也不是心,而是淩駕頭和心的意識成長的途徑。

  這是新人類誕生的鑰匙。

  整個存在皆是奧秘的

 

  你問:「你能談談有關女人的奧秘嗎?」

  奧秘是存在的,但不限於女人。整個存在皆是奧秘的,這一場美妙的雨......下雨的音樂......草木的喜悅。你不認為很奧秘嗎?

  留心看的話,每一朵花都是奧秘。那些色彩是哪里來的?每一道彩虹都是奧秘,生命的每一個剎那都是奧秘。只是在這裏......你會在這裏不就是奧秘嗎?

  一旦眼光了了分明,你的頭和心將不再衝突,一切將是奧秘,你不會想解開這些奧秘——那是無比的醜陋和罪惡!你得迎接原原本本的存在的奧秘,對它的分析、解答都是冒犯、侵略和暴力。

  靜心者只是享受花朵、小鳥、雨絲、日月和人。我們全浸淫於奧秘的整體是好的,若奧秘都被解開,生命將無聊至極。

  科學竭盡心力解開奧秘的存在。詩與藝術關心的是喜悅,迎接存在的奧秘。神秘家、靈性之人活在奧秘中——不像詩人的外顯形式,而是完全安住於內在。他自己就是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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