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水,沒有月亮

第五章 倶胝的手指
 

  每當倶胝(Gutei)禪師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每當有人問他,他的師傅在講道時在說些什麼,那個男孩就會舉起他的一個手指。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一天他正巧碰見那男孩正在模仿,他就抓住他,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當男孩嚎叫著跑開時,倶胝大聲喊道: 「停!」

  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他向師傅鞠躬,當下,他開悟了。

  這是個非常奇怪的故事,很有可能你會誤解它,因為在生命中,最難理解的事就是一個開悟的人的行為。

  你有你自己的準則,而你也總是通過那些準則來看。一個開悟的人完全是在一個不同的層面,在那個層面中,他沒有準則地生活,沒有尺度地生活,沒有任何道德地生活,也沒有自我地生活,因為所有的準則都屬於自我,一個開悟的人只是活著,他不操縱他的生活,他是一朵飄浮的白雲,他沒有什麼地方要去,沒有什麼事情要去達成,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是壞的,他不知道任何神,他也不知道任何魔鬼,他只知道生活,整個生活本身就是美麗的。

  神也是醜陋的,因為它是一個部分,不是整體;魔鬼也是醜陋的,因為它是一個部分而不是整體。神不是活的,魔鬼也是死的,因為生活存在於好與壞、神與魔鬼這兩極的韻律中,存在於這樣的兩極中。生命不可能只在一極,這兩岸間生命之河在流動。一個開悟的人已經領悟到這點,他既不反對任何事情,也不贊成任何事情,他不帶任何評論,只是一刻到下一刻地反應。這就是為什麼非常困難,開悟的人總是或多或少地像一個瘋子,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就是:不要透過你的準則來評價一個開悟的人——非常困難,因為你也只能這樣。

  我曾經聽說:有一次,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畫家請一位醫生朋友來看他剛剛完成的一幅畫,這個畫家在想,這幅畫是他曾經渴望的最偉大的作品,這是他整個藝術創作的巔峰,所以,自然想要他的醫生朋友來看這幅畫。這醫生看了好幾分鐘,從這邊看到那邊,十分鐘過去了,藝術家有點擔心,於是他問那醫生: 「怎麼了?你認為這幅畫怎麼樣?」

  那醫生說:「看起來就像是雙側肺炎!」

  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因為醫生有他自己看事物的態度,他看那幅畫——他只能夠用他固定的方式來看待事物,不然,他無法看——他做了診斷。那幅畫不需要任何診斷,他錯過了,美的東西變成了肺炎。

  這就是頭腦的功能,當你看一樣東西時,你用你的頭腦給它上了色。不要那樣對待一個開悟的人,'因為,那對一個開悟的人來說是無所謂的,但是你會錯過看見其中的美的機會。

  第二:一個開悟的人的行為來自於中心,從來不是來自外圍。你總是在外圍行動,你生活在外圍,在圓周上,對你而言,圓周最重要,你已經殺死了你的靈魂而拯救了你的身體。開悟的人能犧牲他的身體,但是不可能讓他的靈魂失落,他已經準備好死——隨時他都準備死——那便不是一個問題,但是他不準備失去他的中心、他的存在的核心。

  對一個開悟的人而言,身體只是一種方式,所以如果需要的話,一個開悟的人甚至會告訴你:「離開身體,但是不要離開你的內在的存在。」這就是所有的塔帕斯卡亞(tapascharya),所有的苦修怎樣產生的,圓周是要為中心作出犧牲的,甚至如果需要割掉腦袋——如果那會幫助你,如果同時你的腦袋,你的自我能夠消失——一個開悟的人會告訴你放棄腦袋,砍掉它: 「如果腦袋幫助自我,就不要帶著它,因為你正在白白地失去了一切!」

  這必須要記住,當你是在中心生活時,對事物的看法就完全不同,那時沒有人死,沒有人會死——死亡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生活在外圍,那麼每個人都會死,死亡就是每個人的終點,永恆的生命無處存在。

  克里虛那在《吉它經》中與阿朱那(Arjuna)的談話就是真正的中心與外圍的談話,阿朱那生活在外圍:他想到身體,他不知道任何有關靈魂的事。克里虛那發自中心地講話,他說: 「不要為這些身體煩擾,它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它們還會死很多次,死亡只是一種變化,就好像有人脫下他的衣服,離開他的舊房子,進入一個新房子,這個身體不算什麼。阿朱那,不要為它煩惱,要看內在! 」但是如果阿朱那不曾看他自己的內在,怎麼能看別人的內在呢?

  記住這點:這個禪師倶胝,他就是克里虛那,他生活在中心,於是他的行為也是中心的,這件事發生在一個生活在外圍的門徒身上。但是要記住,倶胝並不會削下你的手指。那個門徒值得的,他已經該得的——只有那時師傅才會做到如此的程度,到這樣的程度,門徒必須已經領悟,必須已經該得的,否則 倶胝不會做到那種程度。甚至阿朱那也不如倶胝的門徒那樣有價值,因為克里虛那是對他說了——而倶胝是做了。

  記住這區別,師傅是只有當你已經該得時,他才會對你做,否則他只是對你說。只能是當你準備好,當這一刻是如此接近而不能錯過時才可以做,沒有什麼可以說而只能做了。因為如果你說,那需要時間;如果你說,那時別人必須要理解,有些事必須立即去做,馬上做。只有當師傅看見你正在邊緣時,他才會做:現在說話無濟於事,現在他必須推你,現在你正在門口,而剎那以後,你可能錯過這扇門,可能好幾世都不能再來到這扇門前。

  生命是非常複雜的,你很少接近那扇門,如果師傅說:「看,門在這裡!」並且開始對你解釋,到你理解時,那扇門已經不在了,生命是在不斷地運動著,師傅必須做,甚至他認為殺了你會有幫助,他就會殺了你。那就是為什麼需要臣服。

  臣服不是容易的,因為臣服意味著是對師傅說:「從現在起,我的生與死是你的了。」臣服意味著:「我準備好了,如果你說:'去死!'我就去死,我不會問為什麼。 」如果你問為什麼,那就是沒有臣服,沒有信任。而在古時候,許多人能夠開悟就是因為他們能夠臣服,有一種信任的氣氛,信賴充滿四周,信任遍地開花,你不可能一天不碰到充滿信任的人,而當你看見一個充滿信任的人時,你會感到嫉妒——他是如此美麗的人。

  但是現在要遇到充滿信任的人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種美已經消失了。你會遇到懷疑者,懷疑論者,沉默不語的人,他們是醜陋的,但是他們到處都是,而漸漸地,你也會被懷疑所滋養。正是從你母親給你喝奶的第一天起,你便是在喝著懷疑。整個科學的設計便是依賴於懷疑,你必須懷疑、疑惑,只有那樣科學才能起作用。

  宗教是在完全對立的道上運作著,你必須信任,必須是從心底裡說是的人,於是臣服才可能。這個倶胝的門徒就是一個臣服的人,那就是為什麼當下他開悟了。

  現在我們進入這個奇怪的故事,每一個詞都有重大的意義。

  每當禪師倶胝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師傅從來不會做任何不必要的事,即使是舉起手指。不必要的事已經消失,師傅只是最基本的存在,如果不是基本的,他不會做一個動作、一個姿勢,非基本的是與無知同在的,於是,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瑣碎的、不必要的——如果你丟開它,不會有什麼損失。

  看看你的生活,無論你正在做著什麼,如果你丟開它,會失去什麼呢?沒有什麼會通過它獲得收益——從早到晚都是些瑣碎的事,於是你會厭倦,然後你去睡覺,在早上你又準備去做同樣非基本的事——一再地,成了惡性循環:一件非基本的事接著另一件非基本的事,它們是相互連接的,但是你是如此害怕看到生活中的這些瑣事,你總是背對著它,因為看著生活中的瑣事,你會感到沮喪: 「我正在幹嗎?」如果你看到你正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完全沒有用的,你的自我會失落,因為只有當你正在做著有重大意義的事時,自我才能感覺到有意義,所以你在瑣事上製造一些意義,於是你會感覺到你正在對民族、對家庭、對人類盡著偉大的職責——好像沒有你,存在將會失落。無論你在做著什麼,沒有什麼是重要的——但是你必須給它意義,因為通過意義,自我被滋養、鞏固。

  在無知中,每一件事都是非基本的,無論你做什麼,即使你靜心,你祈禱,你去寺廟——全部都是瑣事,即使在你祈禱時,也未必比你看報時更深入,因為這不是祈禱的問題,這是你的問題。如果你有深度的話,無論你何時行動,無論你做什麼,那個行動都會有深度;如果你沒有深度,即使你去寺廟,也毫無差別:你進入寺廟與你進入旅館是同樣的,你是同樣的,那麼寺廟和旅館不會有什麼很大的差別。

  給小孩一個用鑽石做成的、最昂貴的玩具——他會把它與普通的玩具一樣來對待,因為他是個小孩,他會玩它一會兒,然後將它扔到角落裡,自己走開了。

  你的深度會使深度進入你的行動中。當一個開悟的師傅甚至舉起他的手指,這也是富有意味的,這是非常有意義的,為什麼這位倶胝會舉起他的手指……每當他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不是一直,而是每當他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會舉起一個手指,為什麼?因為他在解釋,他也在顯示,因為無論你問什麼有關宗教的問題,一個舉起的手指就是回答。

  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不是「一」;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是破碎的;你所有的問題的出現,是因為你不是統一的,是混亂的——不和諧的。而什麼是禪,什麼是瑜珈,什麼是靜心?只是變得一體。 「瑜珈」這個詞和意思正是一體,是「一」、全部、整體。

  所以,倶胝在解釋有關禪時:那個解釋是次要的,舉起的手指是首要的。他正在說著什麼,並且他也正在顯示著,這就是一個開悟的人的生活:他說並且他顯示,他的存在,他的姿勢,他的行動,顯示著什麼是宗教。

  如果你無法看見,如果你是瞎子,或者如果你已經失去了領悟的層面,看的層面,那麼你聽見的只是詞語。但是如果你知道怎樣看,那就不需要詞語,詞語是沒有用的,可以將它們放棄,它們是次要的,但是舉起的手指不能放棄,那是原初的,那是唯一的回答。在世界各地,所有那些已經領悟的人,他們全都舉起一個手指:他們正在說 「一」,而你正生活在「多」中。

  當你生活在「多」中,問題便產生了,因為生活在

  「多」中,在多個方向上同時行動著,那麼你變成了很多部分,你並不是共在,一個慾望引向南面,另一個慾望引向北面;頭腦的一個部分是愛,而另一個部分是恨;頭腦的一個部分想積累財富,而另一個部分說: 「這是沒有用的,丟掉!」一個念頭想靜心,想變得很深,變得平靜,而另一個念頭說:「你為什麼在浪費時間?」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人,在他年輕的時候,他放棄了塵世,去了喜馬拉雅山,他在那裡靜心了快20年,他快40歲了,他坐著和靜心著,坐著,靜心著,不做一點事,甚至鳥、野生動物都漸漸地不怕他了,他就在那裡,一個非常愛平靜的人,只是坐著。動物也會過來坐,而動物必須去狩獵……它們會將它們的孩子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照顧,他的頭髮長得很長,小鳥會在他的頭髮裡作窩,在那裡生蛋,而他必須照顧它們。

  20年後,他厭倦了這整個的生活,他說: 「如果我要照顧別人的孩子,動物的、小鳥的——為什麼我不去跟一個女人結婚,照顧我自己的孩子呢?這真荒唐,我哪兒也沒去成,我失去了這20年,現在再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因為我40歲了,很快生命將會衰老!」

  問題是什麼?他是真正地在靜心,問題是什麼?20年是長久的——但是頭腦還在不斷地分裂著,一個部分在靜心著,另一部分在不停地說著:「沒有用!為什麼你要浪費時間?別人正在享受——跳舞、喝酒、吃飯、做愛,塵世是快樂的,而你在此卻像一個傻瓜一樣坐著。 」20年來不斷地聽著這另一部分的聲音,漸漸地第一部分的聲音變得微弱了。

  在表面上,他正在重複著咒語:拉姆(Ram),拉姆,拉姆。但是在內在深處另外一個咒語:頭腦的另一個部分會不停地說:「沒有用!像一個傻瓜一樣坐著,每個人都在享受生命,而現在你的生命正在衰退,很快你再也無法享受了,你正在變老。 」這個是真正的咒語。表面上「拉姆,拉姆,拉姆」——深處,這個才是真正的咒語。

  當你的頭腦是分裂的時候,你無法祈禱,你無法靜心,因為一個部分總是在不斷地反對它,遲早它會贏。記住這點:忙著的部分每一刻都在損失能量,而閒著的部分,它是緊要的部分,倒不損失任何能量,遲早它會更有力量。

  你愛一個女人,而另一部分恨她,你或許會隱藏這點——每個人都在隱藏另一個部分——但是除非你開悟了,否則就有另一個部分存在。這個愛的部分遲早會變得微弱,因為它一直在用著,一直在使用能量;另外隱藏著的那個部分,恨的部分,會變得更強。所以,每一個婚姻都導致離婚,無論你離或不離,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每個婚姻都會變成離婚,除非你跟一個開悟的人結婚:那是非常難的。

  一天,這個人厭倦了,他從喜馬拉雅山下來,他想:「從哪裡開始呢?」——他已經完全忘了塵世的道路,他已經離開塵世太久了。「從哪裡開始呢?」如果你想進入這個塵世,你會需要一個嚮導,就像你想進入另一個世界一樣,你需要一個嚮導,這個世界中誰會是好的嚮導呢?這時,他想起在以前,國王們會派他們的兒子——王子們去找妓女,學習怎樣進入這個世界。

  沒有人比妓女作嚮導更好——對這個世界而言,她是這個世界的化身,對她而言,即使愛也變成了生意——這是世界上最終的一件事——即使愛也已經成了職業、商品,她銷售愛,錢已經變得比愛更加重要,這就是世界上的最終的事,這也可能變成一扇門。

  所以他直接跑去找妓女。晚上,妓女正準備到國王那裡去。她說:「歡迎你來,但是國王已經邀請了我,他是個吝嗇鬼,我並不期望我們會得到很多,但是還會——誰知道呢?有時即使是吝嗇鬼也會給予,來,你跟我們一起去。 」所以那個和尚也就跟著她們。

  整個晚上妓女跳舞、唱歌,而國王卻靜靜地坐著,他什麼也沒有給她,夜色將盡,很快就要天亮了,那個女人非常地累,她用歌來對正在打塔不拉雙鼓的丈夫說,她對他說: 「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她用秘語這樣唱是為了不讓人聽懂,她說:「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看起來沒有希望,最好我們還是走吧。」

  那個和尚在想:「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中: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再沒有什麼可做了,而我應該離開了。」所以他非常注意地聽著。

  那個丈夫說:「所有我們能做的,我們已經做了,但是還有,還有最後一點點夜晚,誰知道呢?我們必須讓整個事情完成,再呆一會兒,要耐心一點。」

  聽到這些,那個和尚想:「現在我應該做什麼呢?或許當我離開喜馬拉雅山時,我正是在邊緣——應該再多一點耐心。」

  他只有一條毛毯,他下身是赤裸的,他變得極為喜悅,他將毛毯扔到那個妓女的腳下,撒腿跑出了王宮,國王對他說:「停下!這太無禮了。」這裡的習俗是:當富人在場時,富人應該先付錢,否則便是侮辱——國王在場,而這個人已經先付了。

  那個和尚說: 「如果這違反了習俗,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她已經救了我的命,對我而言,這是如此喜悅的時刻,我必須給予,我沒有其它什麼東西,只有那條毛毯,而我無法等你,我要去喜馬拉雅山了。」

  「這個女人,這個正在打塔不拉雙鼓的男人,他們已經給我揭示了一個秘密:更多一點的耐心。」據說那個人當下開悟了,他再也沒有去喜馬拉雅山,就在走下王宮的臺階時,他開悟了。

  發生了什麼?那兩個部分第一次變成了一個整體,那就是耐心的意思。耐心意味著:不要讓另外一個部分來鬥爭,耐心意味著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如果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那麼另一部分不可能說: 「它還沒有發生。」在此話中毫無見識,「你為什麼要浪費你的生命?」如果你準備無限期地等待,那麼沒有什麼是白費的,如果你的等待是永恆的、無限的,那麼另外一個部分就不會說什麼了。

  需要整體——當另一個部分不再繼續鬥爭時。那就是每當倶胝在解釋禪時,他總是會用一個手指的道理,他是在說:

  「成為一!——你的所有的問題都會被解決。」

  許多宗教有許多道路許多方式,但是最基本的點是相同的:成為一。無論你選擇什麼,成為一;如果你能有無限的耐心,你會成為一;如果你能全然地臣服,你會成為一;如果你變得完全地寧靜,你會成為一;如果沒有思想,你在靜心,你會成為一。如果你對神祈禱,而那個祈禱變成如此強烈,以致於祈禱的人已不在了,做祈禱的人已經消融在祈禱中,整體已經在了——那便行了。

  在花園裡挖土,如果你能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挖,那就是完全沉浸在那個挖掘中,人卻已經不存在了,你已經成了那個挖掘,那個行動者已經成了行動,那個觀察者已經成了觀察,靜心者已經成了靜心——突然地,所有幻像的波動消失了,所有的幻想都掉落了。你上升到了一種不同的層面,一種不同的存在的平面,你已經成了 「一」。

  當你是「一」時,你就到達了整體;當你是「多」時,你是在這個世界中,這個世界是「多」,而神是「一」。但是要知道「一」,你首先就必須成為「一」,否則你不可能知道它。

  只有當你變得像它了,你才可能知道它。

  每當禪師倶胝在解釋有關禪的問題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

  「禪」(Zen)是梵語的名稱,它來自於禪那(Dhyan),它是禪那的日語形式,當菩提達摩將佛陀的教導帶去中國時,禪那,中文就變成了禪(ch'an),當禪(Ch'an)被帶到日本,它就成了禪(Zen)。但是原初的名稱是禪那。每當 倶胝講到有關禪那、靜心時他都會舉起一個手指。「一」就是禪那,「一」就是一切必須被達成的——那就是終點。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當然,他一定是非常年輕的,因為只有小孩子才會模仿,你越成熟,你越少模仿;你越不成熟,你也就越加模仿。如果你還在模仿,那你是年少的,你還沒有成熟,還沒有成長。什麼是 「成長」?如果你問我,我會說:你意識到你必須是你自己而不是個模仿者,這就是成熟的意思。

  如果你看你自己的內在,你還沒有發現這個成熟,你還在模仿別人,有人有了一輛新車——突然你也開始模仿,你也需要一輛新車;有人有了一幢更大的房子,你也需要一幢更大的房子,鄰居們不斷地在刺激你的神經,他們不斷地有了這個和那個,而你也不得不模仿,而當你模仿時,你就像猴子一樣。

  不要模仿!要成熟!因為模仿無法引導你到任何地方,為什麼?什麼是模仿,什麼是存在的本性與本真?

  模仿意思是來自外在的理想,它不是你的渴望,並不是發生在你內在的,不是你內在自然的花開,別人給了你理想,而你跟隨著這個理想,如果你沒有達成它,你會痛苦,因為你沒有實現理想:如果你達成了它,你也會痛苦,因為這從來不是你的理想,你從來不曾要過它,因為它從來不曾在你的內在本性中發生過。

  那就是世界上有如此多的痛苦存在著的原因:人都在模仿著別人。如果他們失敗了,他們會痛苦,因為他們想著他們沒有達成;如果他們成功了,他們也是痛苦的。記住,沒有什麼像成功那樣失敗的了——如果是模仿,沒有什麼會像成功那樣的失敗。在長久的,全力以赴的旅程之後,你或許達到了目標,經過努力,時間與能量的耗費,而那時你突然發現: 「我從來不想要它,它是別人的,我借用了那個理想。」

  不要去借理想,這是幼稚的。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一定是非常年輕的、年少的、幼稚的:他開始模仿他。

  ……而每當有人問他,他的師傅在講道時說些什麼,那個男孩就會舉起他的一個手指——像師傅時常做的一樣,一樣的方式,一樣的姿勢。

  一定會得到人們的欣賞,他們一定會笑,那個男孩是一個出色的模仿者:他會作同樣的臉,他會舉同一個手指,他會用同樣的方式來看,他模仿得很好。

  在模仿中,無論你變得怎樣有本事,你還是沒有成熟。對自己要真實,即使你並不那樣有本事,但是要真實地對待你自己,因為你的真實會引導你走向最終的真理,別人的真實無法是你的真實。

  在你內在,有一顆種子,只有那顆種子發芽,變成一顆樹,你就會開花,那時你會有一種狂喜,一種祝福。但是如果你跟著別人,那顆種子會死掉,而你或許堆積了世界上所有的理想並且成功了,但是你會感覺到空虛,因為再也沒有別的能充實你了——只有你的種子,當它成了一顆樹時,它會充實你。只有當你的真實開花時,你才會感到圓滿,在此之前從來不會。

  而人們或許會讚賞你模仿得成功——他們總是讚賞它。在寺廟中,這個男孩也一定受到讚賞,因為他做得真像師傅,他一定會出名。模仿者們成了有名的人,但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正在自殺,如果人們讚賞你,你會自殺。

  我曾經聽說有一個演員死了,他的葬禮吸引了許許多多的人,成千上萬個人。他的妻子捶著胸,哭著,叫著,而當她看見很多人來了,她說: 「如果他知道這點——會有那麼多人來——他會死得更早啊。」

  如果你被讚賞的話,那麼你會自殺,你們都已經自殺了,因為模仿者們總是被讚賞,真實的人從來不被讚賞,因為真實的人是反叛的人,他不會模仿任何人,他會說:「我並不想成為佛陀,我也並不想成為 克里虛那或者耶穌,一個足夠了!一個耶穌足夠了,為什麼要模仿?」而第二個耶穌,無論怎樣美麗,都只是一個複寫本——毫無價值。為什麼要模仿耶穌?而最終神也並不打算問你,為什麼你不成為耶穌,他倒會問為什麼你不成為你自己。

  我曾經聽說過有一個哈西德的神秘家:他是一個非常窮的人,他的名字叫麥積德,人們不太知道他,但是他是一個真正的真實的人。他快死了,有人對他說: 「麥積德,你有沒有向神祈禱過,讓你和摩西一樣?」

  麥積德睜開眼睛,說:「住口!不要在我快死的時候說那樣的話,因為神並不打算問我:為什麼你不成為摩西?他會問:麥積德,為什麼你不成為真正的麥積德?

  別人沒有領悟他的意思,他們不理解,因為這看起來是對摩西的侮辱,不是,這不是對摩西的侮辱。摩西成為摩西,那是他的美麗,麥積德必須成為麥積德,那是他的美麗。只能奉獻美麗,只能向神奉獻存在的花開,神怎麼能要求一朵玫瑰說: 「為什麼你不成為一朵蓮花?」神怎麼會傻到如此地步去問玫瑰:「為什麼你不成為一朵蓮花?」不!他並不像你所想的這樣傻,他會問玫瑰: 「為什麼你不全然地開花?為什麼你像一株芽而不像一朵花呢?」

  花開才是本質,你是不是一朵蓮花,或一朵玫瑰,或什麼無名的、普通的花那沒有什麼關係,你是誰並不是關鍵,你是否像花一樣,開花、打開,到達神聖之門,或者你仍然是關閉的……

  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開始模仿他……

  每當你到師傅那裡,那就有可能——最先的可能——你會開始模仿他。記住,這並沒有幫助,這是危險的,你在自殺,領悟師傅,盡可能地喝他的存在,吃他的存在,但是不要成為模仿者,不要變得虛假。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一天他正巧碰見那男孩正在那樣做,他就抓住他,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看起來他是一個非常苛刻的、非常殘酷的師傅。師傅們是殘酷的,否則他們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他們是殘酷的,因為他們有如此深刻的慈悲。師傅為什麼削掉手指?不嚴厲,他就不會對這個男孩有幫助。需要非常嚴厲,需要直入人心,這點必須要領悟。

  你聽我講,如果你只是作為一個有好奇心的人來聽,那麼這不會進入得很深;如果你的好奇心只是知性上的,要知道我正在說些什麼,那麼也不可能進入得很深,你一點也不會領會我在說些什麼。如果生活給了你很多痛苦,你是因為那些痛苦而在這裡,要領悟怎樣超越它,那麼我所說的便會深入,痛苦給你深度,痛苦將你引向中心。

  如果你愛上了我,不是一種知性的關係——那一點也不是關係——但是一種愛的關係,如果你是深情地接觸我,那會進入更深,因為當你愛一個人時,你是用心來聽,而不是用頭腦來聽。頭腦是最腐爛的東西,是垃圾,就像一隻廢紙簍——沒有什麼,所有的都是你不斷地收集在腦袋裡的垃圾,垃圾從來不進入心,它積累在腦袋裡。在心中,只有最本質的進入。

  所以如果你在此,只是作為一個好奇者,只是出於好奇,那你會聽我說,但是只是在表面,並不會對你有太多的作用。如果你在此是因為你受過了痛苦——如果你不是作為好奇者而來到此地,而是作為一個懂得生活的人,知道它的痛苦的人,你已經有了一種成熟,你想真正地蛻變——那時你會從更深的深度來聽。

  但是那個深度還能更深,如果你愛我,如果你有一種信任,你便會更加打開——因為只有信任才能打開,否則你總是會害怕,你總是會關閉。當你完全打開時——你受的苦,生活給了你一種深度,而那時你信任,你完全地打開——那時便能立即進入心靈,一旦你聽到它,你將再也不同了。

  倶胝聽說了這件事……師傅總是會知道誰是模仿者,沒有必要去……他們是這樣明顯,這樣顯著。我知道在此誰是模仿者,一個模仿者無法欺騙他正在模仿的人,他能夠欺騙別人,但是無法欺騙他正在模仿的人,他的虛假是如此明顯。

  人們來到我這裡,他們重複著我的詞,我的姿勢,他們以為他們能欺騙我,他們能欺騙別人,他們無法欺騙我,因為他們的用詞是這樣的膚淺,你能重複同樣的詞,那沒有問題:用詞不是問題——你帶進詞語有怎樣的深度,那是來自你的存在,詞語能被任何人運用。你能唱下全部的《吉它經》,但是那些詞會與 克里虛那用的時候不一樣。

  你能複述《聖經》,但是當那些詞被耶穌運用時,它們有極大的能量,有一種蛻變的力量,因為耶穌就在那些詞語中,在每一個詞裡面,他的存在正在朝向你。你能用同樣的詞,在每個基督教的講壇上數百萬教士在重複著同樣的詞:山上的寶訓……而那些詞語是如此的膚淺,他們恰恰幫了倒忙,要是他們不去重複還會更好些,因為當你在不斷地重複著特定的詞語時,它們便會失去那種魅力,它們變得這樣平常,人們聽著這些詞也會習以為常,它們變得幾乎毫無用處,成了陳辭濫調。

  倶胝一定知道這個男孩正在模仿他,而……一天,當他正在那樣做時,他抓住那個男孩,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並將它扔掉了。

  太嚴厲了!但是倶胝這個人一定是非常、非常地慈悲。只有慈悲,你才會如此嚴厲。很難理解,因為我們以為殘酷的行為、嚴厲的行為總是不慈悲的。不——你並不理解一個開悟的人,如果一個開悟的人沒有慈悲的話,那他不會如此嚴厲地對待你——為什麼要在乎呢?但是他如此嚴厲地對待你,是因為他在乎,他為你擔心,他要幫助你,少於這些不行。

  怎麼一回事呢?當他抽出刀,拿著那個男孩的手指,削下了它並將它扔掉了。發生了什麼呢?當那個男孩看到師傅抽出了那把刀,一定發生了什麼?如果突然有人拿刀對著你,那會發生什麼?——思想停止了。

  你無法想像,這是這樣的新,這樣的奇異,那個舊的頭腦只能停下,它無法運作了,正在發生什麼呢?沒有人會相信倶胝會帶著一把刀。你能想到我在某一天會帶著一把刀嗎?它是如此不可能、不可思議。而 倶胝抽出了一把刀——那個男孩一定嚇了一跳:思想停止了,這是一個偉大的休克療法,而這是倶胝做的,幾乎不可能!那個男孩做夢也不會……那時他不僅是抽出了刀,而且還削下了手指。

  當倶胝削下了手指,當手指從手上斷落,在那個男孩的內在正在發生什麼呢?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他沒有思想地注意,在這樣的時刻,他無法昏昏欲睡,誰會在有人削下你的手指時想睡覺呢?你無法瞌睡。

  疼痛是如此劇烈,痛苦是如此強烈,就在那突然中,那個男孩蛻變了,他不再是個孩子了,他成熟了。這能夠在當下發生,這或許在很多世中都不會發生。模仿必須被嚴厲地削掉,痛苦必定進入了他的存在之根,它是如此的未知,以致於他無法將它變成理論——他無法思想,他無法將它哲學化——他只是被嚇了一跳,頭腦無處可去,他一定是第一次在用新鮮的眼光尋找,其中沒有思想流動,痛是如此的劇烈,這樣的突然,以致於它一定會進入到心。

  記住,快樂從來不會像痛苦那樣深入,快樂從來不會進到如此深!它不可能深入,快樂的本質就是表層的,所以生活在快樂中的人們總是表層的、膚淺的。你無法在富人中發現一種深度——很難,你或許能在乞丐中發現,你或許不會看一眼乞丐,因為你想他是一個乞丐——但是不太符合你的觀念,當一個乞丐經過你時,看看!他受了很多苦,他經歷了很多痛苦,而痛苦給予深度:一個富人總是膚淺的、表層的,他經歷了許多快樂,快樂不可能進入很深。

  在這個痛苦中,疼痛是劇烈的,而且是如此突然以致於頭腦停止了轉動,心被擊中了。

  當男孩嚎叫著跑開時,倶胝大聲喊道:「停!」

  這就是我一直在告訴你的。但是首先你必須是在很深的痛苦中,嚎叫著,只有那時的「停」才會有意義。那個男孩在痛苦和疼痛中嚎叫著跑開,而倶胝大聲喊道:「停! 」如果在合適的片刻喊「停」,那麼它的作用非常深刻。

  突然,他停住了!在這個停中發生了什麼?不再疼痛了。如果你突然地停下,全部的注意力會移向那「停」的聲音,身體忘記了,你變得專心,當你是這樣的專心時,身體不會干擾,不會讓你分心。手指不在了,鮮血在流著——疼痛也在。

  但是這聲「停」將全部的注意力轉向了師傅。

  當注意力不在時,就沒有疼痛,疼痛是在注意力中,而不是在身體中。如果你病了,躺在床上,你幹什麼呢?你會不停地將注意力放在你的病上,你在滋養它,對此必須要有所改進,因為它已經成了全世界很大的一個問題了。

  醫生們建議,每當你生病時:「躺下休息。」但是你會在休息時幹什麼呢?你會注意到那個病痛,那時你正在滋養它,注意力在滋養它,你不斷地考慮它,這成了一種內在的咒語、聖歌: 「我病了,我病了,這個和那個不行。」訴苦——你一次又一次地查遍全身,你試圖找到哪裡病了,那便成了一種孵卵、一件非常病態的事了!這或許成了那病痛的繼續,你會被那病痛催眠!

  將太多地注意力放在病痛上,你會成為催眠的犧牲品。如果你不停地訴著苦,它會變成惡性循環:你訴著苦,那麼你就正在邀請它,因為每一次訴苦都意味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予關注,它成了一種重複的事。

  怎麼回事呢?我聽說過——這已經發生了許多次。一個人病了,癱瘓了,15年無法走路。一天晚上,突然,房子著火了,火正在將房子燃燒著,每個人都從裡面跑了出來,那個人忘記他是癱瘓的,所以他也從房子裡跑了出來。在房子外面,當他的家人發現他正跑出來時,他們說: 「哎呀!你是癱瘓的!」——那個人倒下了。

  怎麼回事呢?在這個意外的特定的時刻——房子著火了——那個人在那一刻忘記了他是癱瘓的。如果你能忘記你的病,那麼病痛便會很快消失,超過任何藥物的效力。如果你不能忘記它,如果你不停地孵化它,那麼你便是在玩你的傷口,你越玩它,它進入得就越深。

  當倶胝大聲喊:「停」時,發生了什麼呢?那個男孩看著倶胝,嚎叫著停下了,疼痛消失了,好像手指不曾被削掉。

  那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眼睛裡充滿著淚水,他嚎叫著,哭著,流著淚,他停住了!疼痛消失了,但是眼淚無法很快消失,它們還在。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那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他向師傅鞠了個躬。

  當下,他開悟了。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一個非常強烈地覺知的時刻,一個非常偉大的設計,一個由師傅創造出來的情景。念頭不在了,疼痛消失了,因為注意力已經被叫到別的地方了……那個男孩在此情景中好像無法呼吸了, 「停!」——而呼吸也已經停止了,思想也停止了,他也已經忘了現在他沒有那個手指了。只是由於舊的習慣,當師傅舉起他自己的手指時,他也舉起他的——那已經不在了。這顯示了他已經完全忘記發生了什麼。

  在那個片刻,他不是那個男孩了,否則你怎麼能忘記呢?——疼痛,以及你的手指已經被削掉,你正在出著血,眼睛裡充滿淚水,就在剛才他還在嚎叫著。這個「停!」觸發了奇跡。

  那男孩停住了,轉過身來,透過眼淚看著他的師傅。

  倶胝正舉著他自己的手指。

  正是由於舊的習慣,每當師傅在向門徒講有關禪的問題時,他總習慣地舉起他的手指,他會站在椅子旁邊,或站在椅子後面,當師傅舉起他的手指時,他也同樣地這樣做,這已經變得如此自動。身體是自動化的,它是機械裝置,它是機械的。

  那個男孩也開始要舉起他的那個手指,而當他意識到手指不在時——那時他看見,那個手指不在了——他鞠個躬。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變得這樣感激而鞠躬呢?因為他第一次意識到他不是身體,他是注意力,不是身體,是覺知,不是身體,是意識,不是身體!手指不在了,疼痛已經消失,也不再嚎叫了,思想不再圍著傷口轉了,他一點也不在孵化它,他不再是一個身體,他不是一個軀體,他只是在身體之外第一次他意識到他是一個靈魂,一個意識——身體只是房子。

  你不是身體,你在它裡面,但是你不是身體。如果你的注意力變得很集中,那麼你會意識到你不是身體,而一旦你意識到你不是身體時,你會知道你是不死的,誰能削掉你的手指呢?怎麼會有人對你這樣激烈呢?沒有人能摧毀你。那就是他向師傅鞠躬,深深地感謝的道理: 「你給了我這個去領悟我最深的本性的機會,這個本性就是永生。」

  當下,他開悟了。

  什麼是開悟?開始領悟到,開始意識到你不是身體,你是內在的光,不是燈,而是火焰,你既不是身體,也不是頭腦,頭腦屬於身體,頭腦不是超越身體的,它是身體的一部分——最微妙,最精緻的,但是它是身體的一部分,頭腦也像身體一樣是原子的。

  你既不是身體也不是頭腦——那麼你會知道你是誰,知道你是誰,這即是開悟。

  當倶胝削掉了門徒的手指時,那只桶,那只舊桶落地,破了,水跑了出來——沒有水,沒有月亮!那個門徒開悟了。

  但是倶胝一定等待著適當的時刻,很多,很多年來,這個年輕的門徒正在做那件事——他等著,等著。你無法強迫那個時刻,當它來時,它就來了,你助長著它,你摸索著它,而師傅等待著。當它來時,當它在時,任何事都能成為藉口,任何事。甚至一聲大喊 「停!」那只舊桶也會破裂。突然間,映像消失了,因為沒有水了,你會看到真正的月亮,你開悟了。

  開悟意味著你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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