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手记

第一章

第七节

   很好。

   现在起飞吧!

   把地球抛在脑后。

   往天空去、

   往星星去。

   一直继续下去……。

   灯光不会打扰我。我正在面对着几千个太阳,所以你们完全无法打扰我。噪音也一样。整个市场随时都围绕着我,所以你们的噪音完全没有打扰到我。

   这是很稀奇的……如此接近美是很美的,近到了只隔层纱的地步,而且除了美以外别无他物,那是很美的。美丽之美……那就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样。

   或者像彩虹一样……。

   它不是物质。

   它是非物质的。

   我爱这道光,它很好。它就像我正在面对的东西一样。我正在面对如此了不起的光……这算不了什么。我正在面对如此多的音乐,以致于我几乎沉浸在其中。接近美就是接近死亡。我忘不了。我曾经一再的接近死亡。我在一生中曾经有意的接近死亡许多次。你们也许不知道,但是我们曾经面对死亡无数次,但是因为恐惧,我们不曾看过它的美;否则死亡就是神的另一个名字。我很惊讶还没有人说过这种话。死亡就是神、光、喜悦、美的另一个名字。

   所以我一直继续的,

   进入我自己。

   深入超越之境,

   而超越之境就是一切。

   其它的东西全都将消失。

   只有那超越的

   会永远留下来。

   我正在谈论这超越之境。

   由超越之境来谈论是困难的。事情一直都很困难。没有语言有形容它的文字,特别是英语。我不反对英语。我爱它的理由有很多,它是精确的,比其它语言都精确。就是因为那个理由所以才困难。它对科学、科技来说是好用的,但是它不适合宗教。

   味味克把你们的笔记称为「狂人随笔」……它是狂人写的,但是它不是随笔。如果我疯了,那么谁又是清醒的呢?如果我是疯子,那么谁能够说他是不疯的呢?尼克松吗?谁能够宣称他是清醒的呢?这可怜的地球上充满了疯子,所以我看起来像是发疯的。在不清醒的人之间,一个清醒的人看起来总是如此。

   纪伯伦有一个美丽的故事,我一直很喜爱它:

   从前有一个城市由一对深受爱戴的国王与皇后所统治。有一个魔法师在城里唯一的一口井中下了药。魔术师宣布:「喝了水的人会发疯。」显然的,除了国王、皇后和大臣以外,整个城市的人都发疯了。他们必须喝这口井的水,所以他们发疯了。除了国王、皇后和大臣以外,他们全都疯了。

   所有的居民都聚集在皇宫周围对国王大喊:「国王疯了,我们不要一个发疯的国王。」

   国王问大臣该怎么做。这个大臣一定是个有智慧的人,他不像今日的政客,他是个有洞见的人,他不是由选举产生而是由智者挑选的。他说:「我会让群众高兴一阵子。你要跑到城里那口井,然后大口的喝水。要喝醉。然后再回来,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国王很快就回来了,但是他是全身赤裸的、唱着歌、跳着舞的进门的……他唱着狂喜的歌,并且与群众一起跳舞。国王的舞对群众证明了他的清醒。他们宣布他是清醒的。他们重新为他加冕。他们欢欣鼓舞。他们庆祝他恢复清醒。

   我被疯子们围绕。我身在全世界的疯子之中。我看起来当然会是发疯的……甚至对我自己的人来说也是一样。

   我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有大喊大叫了。我都用麦克风讲话。但是为了你们我要说:「闭嘴!」——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你们里面的傻瓜说的。对你们我没有别的,只有眼泪……以及喜悦……以及祈祷。看,我的眼泪正在出现。它出现在左眼,它正连接到右脑,就像左手一样。

   大脑的右边是对的。当我说「右边是对的,左边是错的。」时,那只是指大脑。身体刚好是相反的:右边是错,而左边是对。如果你想要看到眼泪你就需要到左边来。

   为某人哭泣是很美的。为某人流泪比为某人喜悦更美。它就像一阵雨一样,它就像在午夜的时候太阳升起了。我什么也不会说,我只会保持沉默。

   起来!上升!醒来!

   这些字是要被了解的。而我并不是一个说教者——说教是龌龊的。我是一个爱人。

   至少我无法发疯。而我也不会在这一刻死去。我还有一些奇怪的事还没做。

   我是说在那之前,英语并不是用来表达的语言。它太技术性、太精确了。英语可以带给世界优良的科学家,却不能带来神秘家。我真的是一个神秘家、一个在科学家世界中的神秘家……我高出了星星之外。

   谢谢你们。我总是想亲自说这最后的一个字。甚至在坟墓中我都会跳起来说:「好了,关掉它。」如果是葬礼的话……如果是印度葬礼的话,我会说:「好了,点火吧!」但是我想要讲最后一个字。如果你们阻止我,我可是会翻脸的。那个将会拥有最后笑声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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