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

第五章 成道的滋味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金刚经今译文:

  第六品(后半段)

  为什么?因为,须菩提,在这些菩萨里面

  一、没有自我的知觉发生

  二、没有存在的知觉

  三、没有灵魂的知觉

  四、没有人的知觉

  也没有

  五、达摩(道、或法)的知觉

  六、没有达摩的知觉,或

  七、知觉,或

  八、非知觉在他们里面发生

  为什么?须菩提,如果这些菩萨有达摩或没有达摩的知觉,他们一定会藉此来抓住一个自我、一个存在、一个灵魂、或一个人。为什么?因为一个菩萨不应该抓住达摩或没有达摩,所以,如来所教导的这些话具有一个隐藏的意义「那些知道我所说的达摩的人必须就象在对一条船,所有的达摩都应该被抛弃,所有的没有达摩更应该被抛弃。」

  第七品

  神圣的主问:「你认为如何?须菩提,有没有任何达摩使如来被视为“至高无上的、正确的、完美的成道”?或者如来有显示任何达摩吗?」须菩提回答说:「没有,就我了解神圣的主所说的是没有,为什么?这个如来完全知道或是他所显示出来的达摩是不能够被抓住,也不能够被谈论的,它既不是一个达摩,也不是一个没有达摩,为什么?因为一个“绝对”提升了神圣的人。」

对照之金刚经古译文:

  第六品(后半段)

  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即为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第七品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法耶。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说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重述上一段经文:

  须菩提问说:「在未来、在最后的时间、在最后的时代、在最后的五百年、在好学说瓦解的时候,如果这些经文被教导,会有任何人了解它们的真理吗?」神圣的主回答:「不要这样说!须菩提。是的,即使到那个时候,当这些经文被教导,也会有人了解它们的真理,因为,须菩提,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会有菩萨,而须菩提,这些菩萨并不会只荣耀一个佛,也不会只是在一个佛的影响之下种下他们的美德之根。所不同的,须菩提,当这些经文被教导的时候,那些菩萨将会找到平静信心的一个念头,将会好象被千千万万个佛所荣耀一样,将会好象在千千万万个佛的影响之下种下他们的美德之根一样。须菩提,如来透过他那佛的认知可以知道他们,须菩提,如来用他的佛眼可以看穿他们,须菩提,如来可以完全知道他们。(注:如来意味着「一个跟先前诸佛同样来去自如的人,换句话说,他跟先前诸佛教导同样的真理,并遵循同样的途径去到相同的目标。」马哈亚那学院喜用下列解释:「一个已经完全达成“如是”的人,换句话说,他已经跟“绝对”合而为一,所以他既不来自任何地方,也不去到任何地方上」)

  有几件事必须加以了解,然后将会很容易进人今天的经文。首先我们来谈好的学说或达摩(道,或法)。如果一个学说不是一个学说,佛陀就称那个学说是好的;如果它是一个学说,那么它就不是一个好的学说。如果一个哲学不是一个哲学,佛陀就称那个哲学是好的,如果它是一个哲学,那么它就不是好的哲学。

  一个学说是一个固定下来的现象,宇宙一直都在变动之中,没有一个学说能够包含它,没有一个学说对它来讲是允当的,没有一个学说能够对存在公正,所有的学说都短缺。

  所以佛陀说:「我的学说并不是一个学说,而是一个洞见,我并没有给你们任何定下来的规则,我并没有给你们一个系统。」他说:「我只给你们一个走向真实存在的方法,我只给你们可以把门打开的钥匙,我并没有告诉你们说当你们打开门的时候,你们会看到什么,对它是不能说什么的。」

  只要想想有一个人一直都住在黑暗的洞穴里,他对光一无所知,对颜色也一无所知,他从来没有看过月亮或大阳,你怎么能够告诉他关于彩虹的事?你怎么能够跟他谈论星星?你怎么能够对他描述玫瑰花?那是不可能的,不论你告诉他什么,如果他了解它,它就是错的,他将会创造出一个学说,而那将会是错的。

  所以佛陀说:「我并没有给你们任何学说,我只是给你们那个钥匙去打开那个门,好让你们能够走出你们的存在黑暗的洞穴,并且自己去看看那个情形是怎么样——去看“那个是的”。」关于它,我并没有说什么,那就是为什么它不是一个学说。佛陀并不是一个哲学家,他是一个医生,他本身就是这样说,他说:「我是一个医生,不是一个哲学家。」

  哲学家是一个继续对瞎子谈论颜色和光的人,他会一直混乱他又混乱他。瞎子没有能力了解任何关于光的事。佛陀说:「我不想把光哲学化,我只是给你医药,我会试着去治愈你的眼睛,然后你就可以自己看。」这个就叫作好的学说,这个就叫作达摩(道、或法),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洞见。

  第二件要加以了解的事是:佛陀告诉须菩提说:「不要这样说。」为什么?因为人们会一直产生出这样的想法即使在象须菩提这样具有最高灵性品质的人也一样——认为他们是特别的,他们的时间是特别的,他们的时代是特别的,认为以后将不再有人能够碰触到这样的高处,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自我的态度。这显示出很多关于须菩提的状况,他仍然携带着一个微妙的自我。

  多少年代以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患有这种毛病,认为他们的时代是特别的。没有什么时代是特别的,神存在于所有的时代。在印度,印度教教徒说现在没有人能够成道,因为现在是最后的、最脏的时代,没有人能够成道。耆那教教徒说没有人能够成道,因为现在是第五个纪元。甚至连佛教徒,他们完全知道「金刚经」,他们也一直在说,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成道,他们甚至试着以某种方式来解释佛陀的话语,使它显得好象没有人能够成道。

  前几天晚上,我在读「金刚经」的注解,那个注解说:「是的,佛陀说,将有人能够了解一点真理,他们将会有很大的美德,但美德并不是成道,美德只是那个基础。」

  所以,那个解释的人,那个注解的人说:「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成道,最多你只能够达成某些美德。要成道的话?你必须等待适当的时代。你的美德将会有很大的帮助,它能够打好基础,但是你现在还无法构筑圣殿。」人们就是这样在进行。

  其实佛陀所说的只是这个事实:对追求者来讲,所有的时代都是类似的,对非追求者来讲也一样。在佛陀的时代,有好几百万人没有成道,它并不象春天——当春天来临,所有的树木都开花。如果情形是这样的话,那么在佛陀的时代,所有的人一定都成道了,但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成道,所以它并不象春 天,它不是气候的问题,并不是说有一个特别吉祥的时代可以使人们成道。

  那些追求和找寻的人,他们能够达成,那些不追求、不找寻的人,他们无法达成,即使那个时代很吉祥,那也是与他们无关。而时代都一样,时代既不是好的,也不是坏的,时代既不帮助成道,也不抵制成道。你想要你的生命变成怎么样,时代就会给你那个机会。

  时代是公平的,它不会强加任何东西在你身上,它只是给你自由。你可以醒悟,如你所欲求的一样地醒悟,或者你可以依你的决定保持不醒悟。存在会跟你合作。但是这个认为自己处于一个特别的时代的概念会一再一再地升起。我看过世界上很多经典,人们在想:「未来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在别人身上?」

  这种概念甚至在一般人里面都一直存在。你可以看看任何老年人,他会谈论他的时代。那些美好的日子,他所经历的那些黄金的日子是很特别的,现在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记住,当你变老,你也会告诉你的孩子们同样的长篇故事,你也会说:「我们那个时候。」

  我听说,有一个人在八十岁的时候跟他太太去到巴黎,那个时候他太太已经快七十八岁了。他们四处看了一下,那个老年人说:「事情已经改变了,巴黎已经不再是巴黎,我在五十年前三十岁的时候来,那才是真正的巴黎。」

  他太太笑了,因为女人比较世俗、比较实际,她说:「我的了解跟你的不同,我认为你已经不再是你了,就这样而已,巴黎还是一样,只要看看那些年轻人,他们正在享受,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地享受。」

  对一个已经八十岁的人来讲,巴黎已经没有意义了,巴黎的重点在于它的夜生活,但是对一个已经八十岁的人来请,那是不相关的,他已经不再那么愚蠢而可以去享受它,他已经不再那么年轻而愚蠢,梦已经消失了。我认为他太人说得对:「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巴黎是一样的。」

  这种事也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去想说你孩提时代的那些日子很美,而现在事情并没有那么好。你为生活在现在的小孩感到遗憾,而你不知道,他们也会为其它的小孩感到遗憾,事情一直都是如此,每一个人都认为他的时代具有某种特别的品质,它是革命性的。

  我听说,当亚当和夏蛙被逐出伊甸园的时候,亚当所说的第一段话是:「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正在经历一个伟大的革命时代。」很自然地,被逐出伊甸园一定是一个很大的危机,没有人能够再经历那种危机。

  佛陀说:「不要这样说,须菩提。」为什么?因为所有的时代都具有同样的品质。空间和时间不会被你腐化,它们不可能被腐化。你甚至无法抓住时间,你怎么能够腐化它?它们不会被污染。你可以污染空气和海洋,但是你无法污染时间,你能够吗?

  你怎么能够污染时间?你甚至无法抓住它,等到你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走掉了,等到你觉知到那个片刻,那个片刻已经不复存在了,它已经变成过去,它已经变成历史。你无法污染时间,时间是最纯净的东西之一,它一直都是纯净的。

  那就是为什么佛陀说:「不要这样说,须菩提。是的,即使到那个时候,也会有人了解真理。」一直都会有人能够了解真理,因为真理并不是一种有时候会发生,有时候不发生的品质,真理一直都存在,那个一直都存在的才被称为真理。

  真理跟时间无关,它是永恒的。你可以在白天达成真理,你也可以在晚上达成真理,你可以在市井之间达成真理,你也可以在喜马拉雅山上达成真理,你要达成真理可以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一个年轻人、或是一个老年人。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可以达成真理,因为真理一直都是随时可取的,你只要能够敞开来接受它。

  佛陀说:「只要有一个宁静信心的思想就足以蜕变一个人。」一个宁静信心的思想……佛陀所说的信心代表什么意思?一般而言?,信心是恐惧,信心只不过是恐惧。如果你去到教堂、庙宇、或宗教社区,你将可以找到一些害怕、恐惧的人——害怕生命,也害怕死亡。只想在某一个神里面找到庇护所,他们觉得无助,想在某个地方找些保障,或者他们失去了父亲或母亲,而将某一个父亲或母亲投射到 天堂里。

  他们尚未成熟,他们无法不要爹娘而生活。父亲或许已经过世,母亲或许也已经不在了,但他们仍然是小孩子,他们还需要一个围兜来执着,他们还需要一个人来依靠,他们无法自己生活,他们无法信任他们自己。

  当你害怕,由于你的害怕,你会去信仰宗教,这样的宗教信仰是假的,这样的宗教是一种猴子的宗教——模仿的宗教。那个模仿来自恐惧。当佛陀使用「信心」这个宇的时候,他是意味着什么?他所使用的字是shaddha,梵文的shaddha这个字写成Shraddha,它并不是真正意味着信心,它意味着自信——对自己本身的信心。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宗教,佛陀称之为正确的宗教,其它的宗教他称之为错误的宗教。

  如果你是出自恐惧和颤抖去接近真实的存在,那么你是以一种错误的方法来接近,而当你以错误的方法去接近,任何你去看和感觉的都将会是错的,你的眼睛是错的,你的心也是错的。真理无法由恐惧来知道,真理只能够由无惧来知道,shaddha是需要的,对自己本身的信心是需要的,对自己本性的信任是需要的。

  一个人应该由信任而不是由恐惧来接近真实的存在。信心或信任的本质就是放开来。恐惧的人永远不可能放开来,他总是在防卫,他总是在保护他自己,他总是在抗争,他总是敌对的,即使他的祈祷和他的静心也只不过是保护他自己的一个策略。

  一个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放开来,一个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臣服,一个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顺着河流流动而不要去推它,不管河流带领他到那里去,他都会跟着它走,他具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使他能够跟着河流走。

  这也是我的经验和观察,每当有一个害怕的人来到我这里,他都不能臣服,虽然他认为他很强,所以无法臣服。没有人喜欢去感觉他是脆弱的,尤其弱者更不喜欢如此,他们不想去了解说他们是脆弱的、怯懦的,他们反而认为他们很强,所以无法臣服。

  我自己所观察到的是:那个人越强,那个臣服就越容易。只有强者能够臣服,因为他信任他自己,他对他自己有信心,他知道他能够放开来,他不害怕,他准备好要去探索那未知的,他准备进人那个没有蓝图的,他对未知的旅程感到兴奋。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论要冒多大的险,他都想要去尝尝看,他想要去生活在危险之中。

  一个有信心的人一直都生活在危险之中,危险是他的庇护所,不安全就是他的安全,强而有力的探询就是他唯一的爱。他想要去探索,他想要走到存在的最尽头、或是存在的最深处、或是存在的最高处,他想要去知道它是什么「那个围绕着我的是什么东西?那个我一直称之为“我”的是什么?我是谁?」

  一个强者已经准备好要臣服,他知道不需要害怕。「我属于存在,在此我并不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存在是我的母亲,它不可能对我有敌意,存在把我带到这里,我是存在的一个计划,透过我,存在有某种命运要去达成。」

  强者一直都会感觉到那个命运的存在:「我在此就是要去做存在所需要的事,除了我以外其它没有人能够去做它,否则我为什么要被创造出来?」所以他永远都准备好要进入黑暗、准备好要去找寻、去追寻,这种状态佛陀称之为shaddha,信心。最好是将它翻译成信任。

  「只要有一个宁静信心的思想。」他加进了另外一个条件——宁静的信心。你可以有一种信任,它或许是宁静安详的,它或许充满动荡,那是不会有所帮助的,那无法带领你进人深处。信心必须是宁静安详的。信心必须来自静止,而不是来自头脑的噪音。信心不应该是一种信念,信念一直都是嘈杂的。

  你选择一个信念来反对另外的信念,很自然地,会有冲突,它是一种选择。有千千万万个信念包围着你,渴望你的注意——基督教的、印度教的、回教的、佛教的、和耆那教的——千千万万个信念。地球上有三百种宗教,每一种宗教又分出很多宗派,它们都在竞争,想要取得你的认同,它们想要占有你,很自然地,你的头脑会变得非常非常动摇、摇晃,要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要跟着谁走?

  即使你由这个噪音和混乱来选择,你头脑的一部份也会一直说:「你做得不对。」那个部份会报复,迟早那个部份将会主张它自己而拆散你的整个存在,使你变得四分五裂。

  佛陀说,宁静的信心是需要的,宁静的信心是什么?它是一种不是来自选择,而是来自了解的信心。就在前几天,我接到一封来自秦塔娜的信,她曾经是一个基督教的修女,她被弄得四分五裂,她无法决定到底要跟着我,或是要回到她的修道院去,现在,任何她所做的都将会来自混乱。如果她决定跟我在一起,她头脑的一部份将会继续跟她抗争,如果她决定回到修道院去,她头脑的一部份将会继续想来这里。

  任何她所选择的都将会是错的,那个选择本身将会来自动荡和焦虑,它将会是一种压抑。如果她选择修道院,她将会压抑她对我的爱,加果她选择我,她将会压抑对修道院的欲望——修道院的隐居、与世隔绝、保护、舒适、和方便。

  现在,佛陀将会如何来建议秦塔娜?佛陀将会建议:静心,不要选择。不必匆忙,成为无选择的。静心、祈祷,变得越来越宁静。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时候在宁静当中就自然会有选择。并不是你反对任何你其它的部份来选择,它只是出自宁静象一朵莲花一样地开出来,它是一种全然的开花,你的整个存在都跟着它,它并不是反对任何其它可能性的一种选择,它就是你的芬芳,那么你就不会被撕裂,这种情况佛陀称之为宁静的信心,他说只要有一个宁静信心的思想就足以蜕变一个人。

  这也是我对秦塔娜的建议。今天她或许甚至会更担心,因为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她将会被撕裂,但是我将不会建议她选择我或选择修道院,不要选择,耐心地等待,让神来为你选择,你只要静心。你怎么能够选择呢?你还没有足够的聪明可以选择。祈祷,然后等待。

  不要耍诡计,因为你可能会用你自己的头脑来耍诡计。你可以先有你自己的概念——你已经选择了——然后你可以等待,然后你可以从后门强加进你的选择,而使你自己相信说这是来自神。不,当我说不选择,你就真的不要选择,忘掉关于选择的事,你怎么能够选择呢?

  静心,变宁静、静止、安详,有一天,当头脑里面没有思想,突然间,你就能够感觉到某种东西已经决定了,而你并不是那个决定者,那是神的决定,那么不论它是什么,它都是好的。

  「须菩提,如来透过他那佛的认知可以知道他们,须菩提,如来用他的佛眼可以看穿他们,须菩提,如来可以完全知道他们。」

  现在这两件事必须被了解,其中一个就是「如来」(Tathagata)这个字,它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字,它具有两个意义,那两个意义完全相反,那两个意义是一百八十度地不同,这是一个奇怪的字,第一个意义是:tath-agata,它的意义是「这样来」,第二个意义是:tatha-gata,它的意义是「这样去」。一个意义是「这样来」,另外一个意义是「这样去」。

  有些人选择了第一个意义——这样来。那么它就是意味着一个人不是凭他自己来的,他没有动机要来这里。基督徒就是喜欢耶稣这样——他是神所派来的。他没有动机,他在此没有欲望要被达成,他是以一个传讯者的身份来的。

  回教徒就是喜欢穆罕默德这样,他们称他为Paigamber,它的意思就是传讯者。他之所以来并不是为了要在此地满足任何他自己的欲望,他是完全满足的,他没有理由要在这里。别人是为了一个理由在这里,他们并非只是来,他们之所以来是因为他们的欲望,他们想要来,所以他们来。

  佛陀来,并不是他想要来,是存在本身送他来的,是存在在他身上具形,它是没有理由的、没有动机的、没有个人欲望的,那就是如来的第一个意义——这样来。

  有些人选择了第二个意义——这样去。那意味着一个人已经从此地走掉。如果你深入佛陀,你将无法发现有任河人在那里,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住所,他已经不再存在于身体里,他已经不再「在」身体里,他已经变成空,他已经完全走掉了,他已经很完美地走到了彼岸,他真正的存在是在彼岸,在此岸只有一个影子在移动。

  但我自己的选择是两者在一起,我喜欢将「如来」这个字解释成「这样来,这样去。」……就好象风一样。风的来临并没有它自己的原因,并没有它自己的动机,它完全臣服于存在,不论存在送它到什么地方,它就来,不论什么地方有需要,它就来,它并没有它自己的目标,它不会说:「我只要到北方去,我不要去南方,我对南方已经腻了。」或者:「我只要到东方去,我是一阵非常具有宗教性的凤。」或者:「我只要到西方去,我想要享受生命。」不,风什么话都不会说。不论什么地方有需要,风就去,「这样来,这样去。」

  当它从那个地方去,它不会执着于那里。一阵风来了又去,它不会说:「现在我已经到达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来到这里,我将不要走,现在我将要停留在这里。在经过漫长的旅程之后,跨过了那么多的海洋和山岳,我终于来到了这里,现在我不要走了,我要停留在这里,否则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不,风只会来,然后去。

  佛陀就好象风,这样来,这样去,不执着,他的来和去是神秘的,他的来和去是不能预测的、无法解释的,因为只有动机能够被解释,只有原因能够被解释。在那个最终的成道状态,在那个纯净当中,在那个高峰之上,事情是神秘的,事情只是发生,一个人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需要去问「为什么」,每一样东西都是美的,都是一项祝福。

  来是祝福,去也是祝福,存在于身体里是祝福,离开了身体也是祝福;有一个存在是祝福,消失进入不存在也是祝福,一切都是祝福。

  成道的滋味就是祝福。不论发生什么都没有差别,都没有关系,没有选择、没有动机、没有欲望,事情自己发生,它们是非常神秘的,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佛无法被解释,一个佛只能够被经验,因此需要有师父与门徒的连结。

  有些人来问我:「为什么需要成为门徒?」那个需要是因为如果没有成为门徒,你就无法尝到我,那个需要是因为如果没有成为门徒,你将永远无法接近我,你将永远无法有那个高潮的经验,那个经验可能会发生在你非常深地融入我的感觉里。

  门徒就是融入——完全跟我在一起,全然跟我在一起,抛弃所有的防卫,跟我非常接近,以致于我的空开始在你里面洋溢,跟我非常接近,以致于不再有界线,我们开始重迭。为了要有那个经验,成为门徒是需要的。一个佛只能够以那种方式被知道,没有其它的方式。

  另外一件必须加以了解的事是:他说:「我透过佛眼来看,我透过佛的认知来看。」这个佛眼和这个佛的认知是什么?瑜伽所说的第三眼,或是印度教所说的「湿婆内特拉」(Shiva-netra)——湿婆的眼睛,在佛学的经典里被称为佛跟。

  你有两只眼睛,它们象征着二分性,你是分裂的。当你达到只有一个视力,当第三种不分裂的视觉在你里面产生,你就开始看到存在的统一。它就好象你打破一面镜子,然后所有那些破片会反映出你的很多个脸。你只有一个脸,但是那些镜子的破片却反映出一千个脸。如果你再度将那面镜子凑在一起,那么就又会只有一个脸产生。

  真实的存在是「一」,但是我们具有两只眼睛,因此真实的存在到处都变成分裂的。比方说,有一样东西你称之为爱,另外有一样东西你称之为恨,事实上它们是同一个东西。称它们为爱和恨是不对的,那个能量是一样的,它是「爱——恨」,那个「和」字必须被抛弃。事实上,你甚至不能将一个连字号放在它们之间,「爱恨」(Lovehate)是一个字。「白天黑夜」(Daynight)是一个字,「生死」(lifedeath)是一个字,「痛苦喜乐」是一个字,「疼痛欢乐」是一个字,「物

  质头脑」是一个字,但是因为我们有两只眼睛,所以每一样东西都被一分为二,然后我们就继续争论了好几个世纪。

  五千年以来,人们一直在争论说人是身体或灵魂,有两样东西。其实身体只不过是灵魂最外在的形式,而灵魂只不过是身体最内在的核心,它们并不是「二」。神和世界也并不是「二」,创造者和那个被创造出来的是同一的。

  这个被称为佛眼——达到一个两只眼睛融合而变成一只的点。耶稣说:「如果你的两只眼睛就象一只,那么你的整个人就会充满着光。」成道就是这样。

  耶稣这些话非常美,他说:「当你使“二”变成“一”,当你使内在变成外在,而且使外在变成内在,使上变成下,当你使阳性和阴性成为单一的“一”,以致于阳性不再是阳性,而阴性不再是阴性,这样你才能够进入天国。」

  另外他还说:「一个人不可能同时骑两匹马,或同时拉两支弓;一个仆人不可能服侍两个主人,否则他将会荣耀了其中一个,而冒犯了另一个。」「但是如果你的两只眼睛就象一只,那么你的整个人就会充满着光。」

  在佛教的传统里,那个「一」的洞见、那个不分裂的洞见、那个全然的洞见、那个完整的洞见被称为「佛眼」,而任何透过佛眼来看的就是佛的认知。当你具有佛眼,而你用那个「一」的洞见来看生命,它能够将每一样东西都联合起来,那么你就能够完全知道,在这之前没有办法完全知道,在这之前,你的知识永远都是部份的、片断的、偏颇的。

  现在我们来进入经文:

  为什么?因为,须菩提,在这些菩萨里面

  一、没有——我的知觉发生

  二、没有存在的知觉

  三、没有灵魂的知觉

  四、没有人的知觉

  也没有

  五、达摩(道、或法)的知觉

  六、没有达摩的知觉,或

  七、知觉,或

  八、非知觉在他们里面发生

  这八件事被视为到达智慧的八个障碍。它们必须被加以了解。首先,这就是菩萨的定义。谁是一个菩萨?一个已经跨过这八种对人生的错误态度和错误方式的障碍的人。

  第一,没有——我的知觉发生。这四个字必须加以了解,它们几乎是同义的,但只是几乎:自我、存在、灵魂、和人。在字典里面,它们几乎是同样的,但是佛陀给予它们不同的色彩,它们具有不同的色彩,些微的不同。

  首先,那个自我,它意味着「我」或「我的」,它跟那个构成我的五个要素是不一样的。人是由五个要素所组成的,只是这五种要素的组合,你将这五种要素拿开,人就消失了。佛陀说,除了这五种要素以外,其它没有。它就好象一辆马车,你将马车的各个部份拿开,你将轮子拿开,你将马匹拿开,你将每一样东西都拿开,而加果到了最后你想要知道马车在哪里,那辆马车已经消失了,因为那辆马车只不过是那些部份的组合。

  这是佛陀最伟大的洞见之一,其它没有一个宗教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其它所有的宗教都停留在某些自我的观念里,不管它们是多么地精炼、多么地神圣、多么地具有美德,某些自我的概念都还保留着。你或许称之为自己,你或许称之为灵魂,你或许称之为阿特玛,你怎么称呼它是无关的,佛陀对它非常非常清楚——你最深的核心是由空无所组成的,没有自我。

  「我」这个字只是实用性的,它并没有实质的对应,它是需要的,即使佛陀也使用它。作为沟通的工具来讲,它是好的,它可以指出,但是它并没有实质的对应所以第一个,自我,意味着「我跟那些构成要素是分开的」。佛陀说,你并不存在,只有那些组成要素存在,你是全然的空。第二个是存在(being),存在意味着个体性,它是在不同的时间里跟自己的认同。你说:「我曾经是一个小孩,现在我是一个年轻人,不久我将会变成一个老年人。」你具有某一个好象你会持续下去的概念。在从前的某一个时间,你是一个小孩,然后你变年轻,但你是一样的,然后你将会变老,但你将会是一样的。佛陀说,你每一个片刻都在改变。

  他完全同意赫拉克赖脱的说法,你无法步入同一条河两次,河流继续在流动。当你是一个小孩,你是一个个体,而现在你已经是一个不同的个体,当你变老,你又会成为一个不同的个体,事实上,你每天都不一样,每一个片刻都不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个「我是一样的」的概念一直持续着?那个持续是因为那个改变太细微了,而你的眼光并没有那么细微。它就好象你在晚上点一支腊烛,它整个晚上都在燃烧,到了早上,你将它吹熄,你说:「我所吹熄的跟我所点燃的是同一个火焰。」其实不然,那个火焰一直都在改变、在消失,每一个片刻都有新的火焰产生,但是在两个火焰之间,一个消失了,另外一个就产生出来,那个空隙非常细微、非常小,你看不到,那就是为什么这个个体性的概念、这个「有一个存在」的概念会持续。

  佛陀说生命是一个过程,生命并不象一样东西,它是一个持续的变动。生命是一条河流。佛陀说,如果你想要对实质的存在真实,那么你就必须从你的语言抛弃所有的名词,只有动词才是真实的。河流并不是真实的,河流的流动才是真实的,树木并不是真实的,树木的成长和变迁才是真实的;爱(love)并不是真实的,「正在爱」(lovingly)才是真实的。生命是由动词所组成的,不是由名词所组成的。

  第三样是灵魂——有一个超力量驻在身体里面的概念;一个统一和使你变得活生生的力量,它跟其它每一样东西是分开的。那个也是一样,佛陀说没有超力量,没有什么东西驻在你里面,并不是说你是房子,而有一个主人在里面、有一个居住者在里面。不,住在里面的一切就只是纯粹的空。

  第四个就是人的概念:有一个信念说有一个永恒的实体会从一世转到另一世。那就是佛陀所说的人——你将会死,而你的人将会立刻生进另外一个子宫里,那个持续是存在的,但是没有人。那个持续存在,但是没有自己,那个持续存在,但是没有个体性,那个持续存在,但是没有灵魂。

  佛陀的洞见非常独特,即使在这个非常具有宗教性的国家!印度,都无法消受。它被感觉成好象佛陀决定要摧毁宗教的整个基础。他给予一个全新的看法,远比一般灵魂和自我等等的观念来得更高,因为在那些观念里,你的自我还会继续以新的方式隐藏起来,它们只不过是自我存在,并且继续去存在的方式。

  佛陀说:

  为什么?因为,须菩提,在这些菩萨里面

  一、没有——我的知觉发生

  当一个人转向内在,当你的意识转向内在去洞察你自己的本质,你找不到什么东西:

  一、没有——我的知觉发生

  二、没有存在的知觉

  三、没有灵魂的知觉

  四、没有人的知觉

  这四样东西都立即消失。

  这些菩萨也没有达摩(道、或法)的知觉。

  达摩意味着生命里面正向的元素,非达摩意味着生命里面负向的元素。正向的和负向的——佛陀说,即使这些也不真实,它们消失了。达摩的知觉不发生。你在你的内在不会碰到正向的真实存在,也不会碰到负向的真实存在,你只是碰到一个全然的空。

  记住,那个空不应该被视为是跟「没有真实存在」同义,或是跟「负向性」同义。空只是意味着没有正向性,也没有负向性,两者都消失了,那个二分性已经不复存在,它是全然的宁静。找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找不到你自己,你已经被解放了,并不是「你」被解放,而是你已经免于你自己。

  当别人谈到自由,他们总是意味着你会在那里,而你是自由的。当佛陀谈到自由,他说你将会被解放,你将不在那里。「你」怎么能够自由?如果「你」在那里,而「你」是自由的,那么还是会有一种监禁。「你」就是那个监禁,「你」不可能是自由的。当你不存在,自由才存在,当你存在,自由就不存在了。

  第七,没有知觉。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你怎么可以看到它是一个知觉?没有自己、没有正向、也没有负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你无法看到说有一个知觉在发生。一个知觉需要有某种东西来让你知觉。所以,第七件事:没有知觉存在。但是这样的话你可能会说:「那么是不是有非知觉存在?」

  佛陀说,当没有人可以看,没有东西可以看,非知觉怎么可能存在?他摧毁了所有自我的根,他摧毁了所有自我的微妙方式。这些就是八种障碍,当所有这些都消失,一个人就是一个菩萨。

  然后会有问题产生:「要如何停留在此岸?」唯有到那个时候,你才有东西可以分享——你的空,唯有到那个时候,你才有东西可以分享——你的乐园;唯有到那个时候,你才有东西可以分享——你全然的存在。但是这么一来要如何停留在此岸?要如何在此多逗留一点?

  佛陀说:

  为什么?须菩提,如果这些菩萨有达摩或没有达摩的知觉,他们一定会藉此来抓住一个自我、一个在、一个灵魂、或一个人。

  如果你在里面看到某种东西,那么你要记住,你仍然在外面。如果你看到某些东西,甚至是克里虚纳在吹笛子,或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鲜血从他的手中流出来,或是佛陀静静地坐在菩提树下,如果你在内在碰到任何东西,记住,你仍然在外在,那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如果你在道上碰到我,立刻把我杀掉。」

  一个人必须到达一个没有什么东西可看的点。当投有什么东西可看,那个看者也消失了,那是必须记住的点,它很难去了解。那个看者唯有跟着被看的东西才能够存在,那就是为什么克利虚那姆提继续一再一再地说:「那个观察者就是那个被观察的。」当没有什么东西可看,你怎么能够以一个看者存在。当内容物消失,那个容器也消失了,它们是一起存在的,它们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

  佛陀说,没有所谓灵性经验这样的东西,所有的经验都是非灵性的。有人来到我这里就:「我的亢达里尼在上升。」有一个在克什米尔的戈匹说他的亢达里尼在上升,它并不是灵性的,没有任何亢达里尼是灵性的,它是一种身体的现象,一种世俗的现象,它能够给你欢乐,就好象性能够给你欢乐一样。它是同样的能量在向上移动,它跟灵性无关,至少跟佛陀所说的灵性无关。

  戈匹说他已经达成了,因为他的亢达里尼已经上升了,他感觉到有稍微刺痛的能量在他的脊椎骨里面移动,但是脊椎骨就是脊椎骨,现在他认为上亢达里尼已经升起了,它已经到达萨哈斯拉——第七个能量中心,而他已经变得很具有创造力,所以他开始写诗,那些诗都是垃圾,如果它们可以证明什么,那么它们就是在证明所有的亢达里尼都是假的、。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烂的诗,就好象学校的小孩子所写的,他们甚至有时候都会写得比那些更美。

  你只能够找到一个人跟他比较,那就是秦默乙,他也在写诗,他可以在一个晚上写一千首诗。甚至连称他所写的东西为诗都是一种夸大,它们甚至不能算是散文,在他所写的东西里面根本一点诗意都没有。

  但是这些人认为他们已经到达了灵性的创造力,因为亢达里尼已经升起了。有人在头脑里面看到光,而他认为现在成道已经发生了——「因为我看到了光。当我闭起眼睛,就会有很亮的光。」我并不是说光不可能被看到,我也不是说上亢达里尼没有升起。它很容易就会升起,你在此地可以看到:有很多门徒处于戈匹认为是亢达里尼的那种状能?,它并没有什么好吹嘘的。

  任何经验一定都是外在的,因为你是那个经验者,而那个经验就在那里,面对着你。当所有的经验都消失,就会有灵性,但是如此一来有一个现象会发生:当所有的经验都消失,那个经验者也就消失了。它会跟在它的后面消失,因为它无法存在。没有经验的话,它无法生存,它是靠经验来过活的。当那个经验和那个经验者两者都消失,你就是一个菩萨。

  为什么?因为一个菩萨不应该抓住达摩或没有达摩,所以,如来所教导的这些话具有一个隐藏的意义:「那些知道我所说的达摩的人必须就象在对一条船,所有的达摩都应该被抛弃,所有的没有达摩更应该被抛弃。」

  佛陀说,每一样东西都必须被抛弃——达摩、没有达摩、经验、伟大的经验、心灵的经验、以及到了最后那个经验者本身也必须被抛弃。每一样东西都必须被抛弃。当没有任何东西被留下来,甚至连任何东西的痕迹也没有被留下来,甚至连说现在已经没有东西了那个概念也没有被留下来……

  即使只有这个「现在已经没有东西了」的概念被留下来,每一样东西也都存在了。这个概念就足以包含整个世界。如果你说「现在只有空无存在」,你就错过了那个要点,你甚至不能够那样说。要由谁来说呢?要由谁来观察呢?那个现象是全然地宁静、绝对地宁静。

  所以佛陀说达摩或宗教就好象一条船,这些是他有名的话语——佛陀曾经在小乘经典里讲道:「使用船作为象征,众弟兄们,我要教给你们一个规范——船必须被留下来,而不是带着跟你一起走。如果一个人籍着船的帮助而渡过一条大河,在这一边充满了怀疑和恐惧,在另外一边很安全,而且没有恐惧,那么一个人不应该仍然将船扛在肩膀上,虽然它曾经对他有很大的用处,他必须将它留下来,跟它了结,就这样,众弟兄们,了解船的象征,我们必须将正当的方法抛弃,至于不正当的方法,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有的方法——瑜伽、谭崔——所有的技巧、所有的静心和所有的祈祷,都是要到达彼岸的策略。一旦你到达了,它们就必须被抛弃。对它们觉得感谢,但是不要将它们扛在你的肩膀上,否则你就是一个傻瓜。

  佛陀又说:「船的例子表示说达摩必须被视为暂时性的,被视为到达目的的手段,这个原则对“空”来讲也一样适用,对达摩的否定来讲也一样适用。这个推论在其它地方也有被举例说明,那个例子是以可以治愈任何疾病的医药来说明的。一旦某种医药治愈了一种病,它必须跟疾病一起被抛弃,因为它进一步的使用只会使一个人再度生病。」

  佛陀说:「就是这样,当这个被称之为空的医药医好了你相信存在的病,对空的执着跟对存在的执着都同样是病。那些在得到健康之后还继续使用这个“空”的医药的人只会使他们自己再度生病。」

  记住,首先一个人必须抛弃每一样东西而变成空,然后他必须将那个空也抛弃。那个空只是一种医药。当佛陀说「我是一个医生,而不是一个哲学家」,他这样说是对的。他不给你一个学说来让你执着,任何他所给你的东西都是暂时性的、随意的,有一天,它必须被抛弃、被忘掉。

  当一切都消失——世界和神、物质和头脑、身体和灵魂、你和我——当一切都消失,到了最后,连那个一切都消失的概念也消失,你就达到了,你就变成一个菩萨。然后有一个问题会产生:要如何逗留在此岸?要如何停留在这里,即使只有一个片刻?

  你将必须创造出一个伟大的决定:「有很多人在黑暗中跌过来、倒过去,而我已经到达了,我必须去分享它。」出自那个伟大的决定,以及创造出一个新的头脑……因为旧的头脑已经没有了。随着旧头脑的消失,你已经无法停留在此地,你必须创造出一个新的头脑。

  有两个字必须加以了解:一个是热情(passion),另外一个是慈悲(com-Passion),这两者都有热情(Passion)在里面。热情是旧有的头脑、欲求的头脑、充满欲望的头脑。当所有的欲望都消失,旧有的头脑已经不复存在,你就必须立刻创造出慈悲,好让你能够透过慈悲而停留在这里。有一阵子的时间,你可以帮助一些人提升他们的眼睛到彼岸,有一阵子的时间,你可以指引一些人,你可以指出那个道路。

  神圣的主问:「你认为如何?须菩提,有没有任何达摩使如来被视为“至高无上的、正确的、完美的成道”?」

  那是佛陀所使用的方法之一,他有时候会问他的门徒说:「你认为如何?须菩提,你认为我已经达成真理或道了吗?我有传授真理给人们吗?对它你认为怎么样?」

  「有没有任何达摩使如来被视为“至高无上的、正确的、完美的成道”?或者如来有显示任何达摩吗?」须菩提回答说:「没有。」

  很容易掉进佛陀的陷阱,那个问题是很难的。那个问题会使一个人倾向于说有。「有,佛陀已经达成了,否则有谁达成?」但那个达成的概念是非灵性的。佛陀是在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达成,没有人可以去达成。

  须菩提本来可以非常单纯地回答说:「是的,主人,你的教导是别人从来没有教导过的,你所显示的是别人从来没有显示过的。」但是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达成,那么有什么可以显示的呢?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达成,没有人可以达成,那么有谁能够去显示它呢?有什么可以显示的呢?

  然而须菩提并没有被佛陀的问题所骗。

  须菩提回答说:「没有,就我了解神圣的主所说的是没有。为什么?这个如来完全知道或是他所显示出来的达摩是不能够被抓住,也不能够被谈论的,它既不是一个达摩,也不是一个没有达摩。」

  所以,首先他说:「没有,你并没有达成任何东西,因为,如果我对你的了解正确的话,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达成。你怎么能够显示出那个同时超出事物又超出空无的东西?你怎么能够去显示它?没有方法可以抓住它,也没有方法可以说出它,因为它既不是正向的,也不是负向的。」语言只能够抓住正向的和负向的,那个超出这两者的是抓不到的。

  最后他再说:

  「为什么?因为一个“绝对”提升了神圣的人。」

  「绝对」意味着「那超越的」,那个超越生和死、超越白天和夜晚、超越男人和女人、超越地狱和天堂、和超越所有二分性的,那就是「绝对」那个「绝对」提升了神圣的人。一个「绝对」、那个「绝对」、那个超越的,在提升你。

  「提升」这个字的梵文是Prabhaveeta,它具有非常丰富的含意,它意味着很多事情,它意味着「被提升」、「被荣耀」、「从……得到力量」、或「从……得到光」。月亮反射出大阳的光,它是prabhaveta,它只是一面镜子。

  佛也是如此,佛是一面空的镜子,他只是按照存在本来的样子来反映。他什么话都不说。镜子什么话都不会说,镜子没有什么话好说,它只是反映,它不对「那个是的」做任何事,它只是按照它本然的样子来反映。

  在佛陀里面,存在被反映出来。那个「绝对」提升了,那个「绝对」被反映出来,佛陀并没有做任何事。

  一个真正的师父只是一面镜子,他只是反映「那个是的」,他并没有什么哲学要传授,没有什么学说要提出。存在(existence)就是他的哲学,生命就是他的学说,他没有什么事要刻苦去做,他没有任何动机,他本身已经没有了,他就是因此而成为一面镜子。

  菩萨就是处于要变成一面镜子的那个点。如果他创造出一个属于慈悲的新的头脑、新的路线,他将会逗留在此岸一阵子。它是奇迹般的,因为他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已经不再存在于他里面,但它还是会发生,这个奇迹还是会发生。

  一个佛即使只是停留在此岸几天或几年,那都是一项奇迹——最伟大的奇迹。有一次,一个人来到佛陀面前问说:「你为什么不展现一些奇迹?」佛陀回答说:「我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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