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奥秘(奥秘之书)

第六章 朝向真实的本性

1973年2月27日于印度孟买

第一个问题:

  现代化的头脑以什么方式跟过去的知识和经验的灰尘认同。

  头脑是纯净的,没有不纯物可以进入它,那是不可能的,头脑只是「佛的本性」——那最终的。当我说「头脑」,我不是意味着你的头脑,我是意味着没有我和你存在的头脑。「你」就是不纯物,在你的后面就是原始的头脑,你是灰尘,所以,首先要试着去分析你是什么,然后你将能够了解原始的头脑如何变得跟过去、跟记忆、跟灰尘认同。

  你是什么?就在现在,如果我问你:你是什么?你能够用两种方式来回答,一个是言辞的回答,在那个言辞的回答,你将会叙述你的过去,你会说:「我的名字是'这个',我属于'这个'家庭或'那个'家庭;'这个'宗教或'那个'宗教;'这个'国家或'那个'国家,我是受过教育的,或是未受教育的;富有的,或是贫穷的。」这些都是过去的经验,它们不是你,你一直透过它们,你经历过它们,它们是通道,但是你的过去继续在累积。

  这是言辞的回答,而不是真正的回答,这是你的头脑在争论,这是虚假的自我。就在现在,如果你离开你所有的过去,如果你忘掉你的父亲、你的双亲、你的家庭、你的宗教、你的国家,忘掉那一切附带的,而只是保持跟你自己在一起,在此时此地,那么你是谁?没有名字会来到你的意识,没有形式,只是一个简单的觉知说「你是」。你将不能够说你是谁,你将只会说:「我是。」当你回答「你是谁」的那个片刻,你就进入了过去。

  你是一个简单的意识、一个纯粹的头脑、一面天真的镜子。就在现在,就在这个片刻,你是。你是谁?只是一个简单的觉知说「我是」,即使那个「我」也不需要,你进入越深,你就越会感觉到只有「是」、只有存在,这个存在是纯粹的头脑,但是这个存在没有形式,它是无形的(ni-rakar),这个存在没有名字,它是无名的(anam)。

  以这个真正的你来作为介绍将会是困难的。在社会里,跟别人关联,你将需要某种名字、某种形式,你的过去提供你名字和形式,那个名字和形式是有用的,没有它们将会很难存活,它们是需要的,但它们不是你,它们只是冠上去的名称,由于实用上的需要,原始的头脑就变成与名字和形式认同。

  一个小孩子被生下来,他是一个单纯的意识,但你必须去叫他,你必须给他一个名字,开始的时候,小孩子会使用他自己的名字,他不会说:「我觉得饿。」他会说:「南无觉得饿。」「南无」是他的名字,他会说:「南无觉得非常饿。」到了稍后他才会学习到他不能这样用,他不能够叫他自己「南无」,南无是别人称呼他的名字,然后他将会学习到「我」的使用。

  首先他会跟别人称呼他的名字「南无」认同,然后他会变成跟「我」认同,这是实用性的,你需要它,没有它,存活将会是困难的,由于这个实用性的需要,一个人就会去找到认同,然而,你可以超越这个认同,当你开始超越而重新取回你原始的意识,你就已经开始静心了,唯有当你对你的名字、形式,以及属于它的世界失望,你才能够开始静心。

  当你变得失望,完全对名字和形式的世界失望,当整个事情看起来是无意义的,宗教才会开始。它的确如此!最终来讲,名字和形式的世界是无意义的,这个感觉到围绕在名字和形式周围的世界的无意义会使你不安,那个不安是宗教追求的开始,你变得不安是因为用这个标签(冠上去的名称)你无法变得完全认同,那个卷标还是一个卷标,而你是什么你就保持是什么,这个标签可以盖住你一些,但是它无法变成你的全部,迟早你对这个标签会感到腻,你想要去知道你真正是谁,当你真诚地问:「我是谁?」你就进入了一个不同的旅程,你就已经在超越了。

  这个认同是自然的,为什么它那么容易认同,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是一个房间,如果我告诉你:「注意看这个房间。」你会看哪里?你会看墙壁,墙壁并不是房间,房间是「空间」,而不是墙壁,墙壁只是空间界限,那个空间我们称之为房间,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去看房间,你将会看墙壁,因为你无法看那个空间。

  你只是那个内在的空间,你的名字和形式是那个墙壁,它们给你一个界限,它们给你一个定义,它们给你一个确定的地方,你可以跟那个有限的认同,否则你只是一个零、一个空。那个空存在,那个内在的空间存在。

  以这种方式来看它:你吸气,你呼气,如果你静静地吸气和呼气而头脑里面没有思想,如果你只是坐在一棵树下面吸气和呼气,你会感觉到什么?你会感觉到有一个外在的空间,同时有一个内在的空间,那个气进入内在的空间,那个气吐出到外在的空间,但是你在哪里?只有两个空间,你的喉咙只是一个门、一个摇摆的门,当气进入,那个气就压迫那个门而进入,当气出来,它就再度压迫那个门而出来,你的喉咙只是一个摇摆的门,而有两个空间——外在的和内在的,如果这个门被打破,那么就没有两个空间,只有一个空间。

  如果你感觉到一个在你里面的空,你将会变得害怕,因为你想要成为某种能够定义的、有界限的东西。没有一个人的内在是有界限的。外在的空间是无限的,内在的空间也是无限的,所以佛陀坚持说没有灵魂、没有自己,你只是一个空的空间——无限的。

  很难去把自己感觉成是这个无限的空间,除非你做了很费力的努力。一个人会变成与界限认同,以那样的方式来感觉自己是比较容易的,以有界限的方式来感觉自己是比较容易的。你的名字只是一个界限,你的身体只是一个界限,你的思想只是一个界限。为了外在的效用,同时也是为了你自己的方便,你就变得与界限认同,而一旦你变得与界限认同,累积就一直一直继续下去,有了那些累积,你就会感觉到一个自我的满足。你跟你的财富认同,那么你就继续累积财富,你有一个感觉,你成长得更伟大、更大,你有一个大房子,然后有一个更大的房子,然后有一个又更大的房子,所以你觉得你变得更大更大,贪婪就是这样产生的。

  贪婪只不过是一个扩张,或是一个扩张自我的努力,但是不论你的自我变得多么大,你都永远不能够变成无限的,而你的内在是无限的,如果你能够洞察那个空无,你的内在就变成无限的,这就是为什么自我从来不会满足,最后它还是会遭到挫折,因为它不能够变成无限的,它会保持有限。

  这就是为什么人总是有一个灵性的不满足,因为你是无限的,比这个更少将不会对你有所帮助,比这个更少将永远无法满足你。但是每一个界限都将会是有限的,它是需要的,就某一方面而言,它是必须的、有用的,但它不是真实的,它不是「真理」。这个内在的镜子、内在的头脑是纯粹的意识,只是意识。

  只要注意看光,你说房间充满光,但你是怎么看到光的?你从来没有看到过光本身,你无法看到它,你总是看到某种被点亮的东西。光照在墙壁上,照在书本上,照在别人身上,它被反映在那些物体上,因为你能够看到那些物体,所以你说光存在,当你无法看到物体,你说那是黑暗的,你从来没有看过纯粹的光本身,它总是被反映在某种物体上。

  意识甚至比光还纯,它是存在里面最纯的,如果你变得完全宁静,所有的界限都会消失,而你将不能够说你是谁,你只是存在,因为没有客体让你跟它对照。你不能够说你是一个主体、灵魂,或甚至是一个意识,由于这个意识的纯净,你总是透过某种其它的东西来知道你自己,你无法直接知道你自己,所以当你创造出界限,你感觉你知道你自己。有了名字,你就觉得你知道你自己,有了财富,你就觉得你知道你自己,某种围绕着你的东西变成了界限,而纯粹的意识就被反映回来。当佛陀成道的时候,他说:「我已经不复存在了。」当你达到了那个状态,你也会说:「我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如果没有一个界限,你怎么能够存在?当山卡拉(Shankara)成道,他说:「我就是一切。」这两者意味着同样的情况,如果你是「一切」,你就不复存在了。一切或空无——只有两个可能性存在,但是在这两个可能性里,「你」是不存在的。如果你是一切,如果你是婆罗门,那么你就不存在,因为这个缘故,去认同变成生命必须的一部分,然而,这是好的,因为除非你先认同,否则你就不能变成不认同,除非你变得认同,否则你「无法」变得不认同!一个人至少有一次必须认同。

  它就好像,如果你生下来就是健康的,从来没有生过病,你将永远无法觉知到你的健康,因为要觉知到健康,你需要有疾病来当作背景,你必须生病才知道你以前是健康的,或者健康是什么,另外一端是需要的。东方的神秘科学说,世界之所以如此,为的是要让你能够经验到你是「神性的」,世界给予一个对照。

  去到一个学校,你将会看到老师用白色的粉笔写在黑板上,他也可以写在白板上,但那是无意义的,因为它会看不到,它会看不出来,只有用白色的粉笔写在黑板上才看得到。要看得到白色的书写,黑板是必要的。

  世界就好像一块黑板,有了它,你才能够被看得到,这是一个固有的两极性,而这是好的,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我们从来不说世界是不好的,我们把它看成一所学校,看成一种训练,这是好的,因为唯有在对照之下,你才能够知道你的纯净,当你进入世界,你就会认同,你以认同进入,然后世界就开始了,所以,你必须生病才知道你内在的健康。

  在全世界,这一直都是一个基本的问题:为什么有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它?关于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被给予,但那些答案都是多余的,唯有这种态度似乎是深具意义的:世界只是一个背景,没有它,你无法觉知到你内在的意识。

  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有一个非常富有的人,一个在他的国家里面最富有的人,他有心理困扰、有挫折感,他觉得生命是无意义的,凡是能够买到的东西他都有,但是所有那些能够买到的东西都被证明是无意义的,唯有某种不能够买到的东西才可能有真正的意义,他拥有每一样他能够买到的东西,他甚至能够买下整个世界。但是现在要怎么办呢?他遭受挫折,而且内在深深地不满足,所以他将他所有的贵重物品、首饰、黄金、珠宝,以及每一样东西都装入一个大袋子里,然后开始去旅行,为的是要去找到一个能够给他某种有价值的东西的人,一个能够让他瞥见快乐的人,然后他就会将他一生所赚来的钱给他,他旅游又旅游,但是没有人能够给他即使只是一个瞥见,而他准备好要给出每一样东西,给出他的整个王国。

  然后他到了一个村子,要求要见一个叫做木拉那斯鲁丁的人,一个村民告诉他:「木拉那斯鲁丁就坐在市中心外面的一棵树下静心冥想。你去他那里,如果他没有办法让你瞥见快乐,那么你就算了吧!那么即使你去到天边海角,你也将永远无法得到它,如果这个人无法让你瞥见快乐,那么就没有其它可能性了。」

  所以那个人非常激动,他去到坐在树下的那斯鲁丁那里,太阳正要下山,那个人说:「我来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一生所赚来的都在这个袋子里,如果你能够让我瞥见快乐,我就将这些给你。」木拉那斯鲁丁听了。夜晚正在降临,天色正在变暗,没有回答他,木拉那斯鲁丁从那个富人手中抓了那个袋子就跑,当然,那个富人又哭又叫地尾随着他,木拉那斯鲁丁对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都很熟,但是那个富人不知道路,因为他是外地来的,所以他找不到他,整村的人都开始跟随着他们,那斯鲁丁在村子里面绕来绕去,那个人简直疯掉了,他哭喊着:「我一生的财富都被抢劫了,我变成一个穷人!我变成一个乞丐!」他一直在哭,哭得死去活来。

  然后那斯鲁丁跑回那棵树,他将那个袋子放在树的前面,自己躲在树的后面,然后那个人来,他松了一大口气地坐在那个袋子上,开始喜极而泣,那斯鲁丁从树的后面看着他说:「先生你现在快乐吗?你是不是有了一个小小的瞥见?」那个人说:

  「我的快乐无与伦比。」

  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有一个山峰,山谷是需要的;要觉得快乐,不快乐是需要的,要知道「神性」,世界是需要的;世界只是一个山谷。那个人还是同一个人,那个袋子还是同一个袋子,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发生,但是如此一来,他说他是快乐的,他说他的快乐无与伦比,然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是悲惨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那个人还是同一个人,那个袋子还是同一个袋子,那棵树还是同一棵树,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但是现在那个人是快乐的、欢舞的,因为对照产生了。意识会认同,透过认同,世界就存在了,而透过世界,你就能够重新拾回你自己。

  当佛陀成道的时候,有人问他:「你达成了什么?」他说:「什么都没有,相反地,我失去很多,我没有达成任何东西,因为现在我知道,任何我所达成的一直都在那里,那是我的本性,从来没有人将它从我身上拿开,所以我没有达成任何东西,我所达成的是那个已经在那里的,是那个已经被达成的,我只是失去了我的无知。」

  认同就是无知。它是这个伟大游戏的一部分,是这个宇宙游戏的一部分:你将必须丧失你自己,才能够再度找到你自己。这个丧失你自己只是一个方式,是重新得到你自己的唯一方式,如果你已经丧失太多,你就能够重新获得;如果你丧失你自己还丧失得不够,你就必须再丧失更多,在这之前你是无能为力的,在这之前什么人都帮不上忙,除非你完全丧失在黑暗里、在山谷里,否则是没有办法的。丧失,好让你能够获得,这个看起来似是而非,但是世界就是如此,那个过程就是如此。

第二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开始觉得生活是一个心理剧,那么他也会觉得疏离和寂寞,这样的话,生活的强度、真诚和深度就丧失了,请你建议,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面对生活,正确的态度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开始觉得生活是一个心理剧,那么他也会觉得疏离和寂寞。」那么,就去感觉它!为什么要把它当成一个难题?如果你觉得疏离和寂寞,那么,就去感觉它!但是我们继续在创造难题,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从它创造出一个难题。去感觉寂寞和疏离!如果你能够泰然自若地跟你的寂寞在一起,它将会消失,如果你开始对它做某些事,想要去超越它,它将永远无法消失,它将永远停留在那里,目前,现代的心理学和心理分析有一个趋势说:如果你停留在任何事上面而不要创造出任何难题,它们就能够消失,这是最古老的 谭崔教导里面的一个技巧。

  在过去的十年到十二年里面,在日本有一个小小的心理治疗的方法一直在被使用,那是一个禅的治疗,它的效果非常棒,如果某人患了神经病或心理病,那个男人或女人就被放在一个寂寞的房间里,治疗师会告诉他:「不管你是怎么样,保持跟你自己在一起,如果你是神经病的人,那没有问题!那么就成为「神经病的」,而跟它生活在一起。」医生不会干涉,食物会提供给他,他的需要会被满足,医生会给予注意,但是不会干涉,病人必须跟他自己生活,在十天之内,他就开始改变。

  西方的心理分析学家治疗了好几年,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这个用禅学治疗的病人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从外界而来的干涉,只是对事实的接受说:「好,你是神经病的,什么办法也没有」禅学说,一棵树是小的,另外一棵树非常大,那很好,一个小,一个大,你没有办法怎么样,一旦你接受了一件事,你就已经在超越它了。

  英国最原始的心理治疗家之一,莱莹(R.D.Laing)现在提出:如果我们能够让一个疯子独处,只给予他爱的关怀,满足他的需要而不要去干涉他,他将会在三个星期到四个星期之间恢复正常。他的意见是:如果一个人的疯狂没有被干涉,那么那个疯狂无法维持超过十天,如果你干涉,那么你就延长了那个过程。

  当你不给予任何干涉时,到底会怎么样?如果你感觉寂寞,那么就感觉寂寞,你就是如此,但是平常当你觉得寂寞,你就开始做某些事,那么你就分裂了,那么一部分的你觉得寂寞,而另外一部分却试着去改变它,这是荒谬的,它就好像把你的脚往上抓,把你抓在半空中,荒谬!你是寂寞的,所以你能够做什么呢?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来跟你做任何事,你是单独的,所以你就让它单独,这是你的命运,你就是如此,如果你接受它,将会怎么样呢?如果你接受它,你分裂的片断将会消失,你将会变成一体,你将会成为完整的、不分裂的。

  如果你是沮丧的,那么就让它沮丧,不要做任何事。你能够做什么吗?任何你所做的都会由沮丧来做,所以它将会产生更多的混乱,你可以对神祈祷,但是你的祈祷将会很沮丧,你甚至会透过你的祈祷而使神变得沮丧,不要使用那种暴力,因为这样的话,你的祈祷将会是一个沮丧的祈祷。

  你可以静心,但是你将怎么做呢?那个沮丧还是会存在,因为你是沮丧的,不论你做什么,那个沮丧还是会跟随着人,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混乱和更多的挫折被创造出来,因为你是无法成功的。而当你不能够成功,你就会觉得更沮丧,这种情形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无限,停留在第一个沮丧里比创造出第二个循环,然后再创造出第三个循环来得好,你要停留在第一个,原始的那一个是美的,第二个将会是假的,而第三个将会是一个离得更远的自我,不要创造出这些,第一个是美的。你是沮丧的,在这个片刻,存在就是这样发生在你身上。

  你是沮丧的,所以就保持跟它在一起、等待和观照,你不会沮丧太久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东西是永恒的,世界是一个流动。这个世界无法为你改变它基本的法则,而让你永远保持沮丧。没有一样东西会永远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在移动和改变,存在是一条河流,它无法为你停止,它无法只是为你停止,而让你永远保持沮丧,它是移动的,它已经在移动,如果你注意看你的沮丧,你将会感觉到,甚至你下一个片刻的沮丧也是不一样的,它是不同的,它是改变的,只要注意看,保持跟它在一起,什么事都不要做,蜕变就是这样透过无为而发生的,这就是所谓「不努力的努力」的意思。

  感觉沮丧,深入地去品尝它、生活它,那是你的命运,那么,突然之间,你将会感觉它已经消失了,因为一个甚至连沮丧都能够接受的人,他就不可能会沮丧。一个甚至连沮丧都能够接受的人或头脑是无法保持沮丧的!沮丧需要一个不接受的头脑——「这个好,那个不好;这个不应该如此,那个不应该如此,这个不应该像这样。」每一样东西都被否定、被拒绝,而没有被接受。「不」是它的基本反应,即使快乐也会被这样的头脑所拒绝,这样的头脑甚至会在快乐里面找到某些东西来拒绝。

  就在前几天,有一个人来找我,他说:「静心进行得很深,我觉得非常快乐,但是我在怀疑,这个快乐一定是幻象的,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感觉过任何快乐,我一定是处于幻想之中,有很多怀疑来到我身上,现在,请你澄清我的怀疑。」即使快乐发生在一个总是在拒绝的头脑,他也将会对它感到怀疑,他会觉得某些东西弄错了,他是快乐的,所以他会觉得某些东西弄错了,他会觉得只静心了几天就会有这种效果,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不接受的头脑将不会接受任何东西,但是如果你能够接受你的寂寞,你的沮丧、你的悲伤,那么你就已经在超越了。接受就是超越。如果你将基础拿掉,那么沮丧就不能够站立在那里。

  尝试下面这一件事:不管你的头脑状态是怎么样,你都要接受它,等待那个状态自己改变,你不要去改变它,你可以去感觉那个状态自己改变时的美,你会知道,它就好像太阳在早上上升,然后在傍晚下落,然后它将会再度升起,再度下落,这种情形将会继续,你不需要对它做任何事,如果你能够感觉到你头脑的状态自己在改变,你就能够保持漠不关心,你就能够保持跟它离得很远,离好几英哩,就好像头脑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太阳上山下山,沮丧来临,接着快乐来了又去,但是你不在它里面,它自己来、自己去,那个状态来了又去。

  「如果一个人开始觉得生活是一个心理剧,那么他也会觉得疏离和寂寞。」那么就去感觉它!「这样的话,生活的强度、真诚和深度就丧失了」,那么就让它丧失!因为那个会丧失的真诚和深度并不是真的,它是假的,而假的东西丧失是比较好的。一个真实的深度怎么会丧失呢?「真实的深度」的定义就是:不论你做什么,它都不会丧失,如果你能够打扰一个佛,那么他就不是一个佛,不论你做什么,他都保持不受打扰,那个无条件地不受打扰就是佛的本性。那真实的不能够丧失,那真实的永远都是无条件的。

  如果我爱你,而我说:「不要生气,否则我的爱将会丧失。」那么,这个爱就越早丧失越好,如果那个爱是真实的,不论你做什么都没有差别,那个爱还是会保持,唯有如此,它才有价值。

  所以,如果只是借着将世界看成一个心理剧,看成一出戏,你生活的强度和深度就会丧失,那么它就不值得保存,它就是虚假的。它为什么会丧失呢?因为它事实上是一出戏里面的一个表演,而你认为它是真的,所以你就觉得它是比较深的,现在你知道,它只不过是一出戏,如果它只是一出戏,而那个真诚丧失了,那么那个真诚是假的,你本来认为它是真的,但它不是真的,只要借着将生活看成一出戏,它就消失了。

  就好像如果一条绳子放在黑暗的房间里,而你觉得它是一条蛇,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蛇,然后你提了一个灯来,随着那个灯的出现,蛇就不见了,而只有绳子被留下来,如果有了灯,蛇就不见了,那么它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如果你将生活看成一出戏,那个虚假的将会消失,而那个真实的将会首度出现在你身上。等待!让那个虚假的消失,然后等待!在那个虚假的消失而真实的来临之前,将会有一个空隙、一个间隔。当那个虚假的影子完全消失,而你的眼睛不被它们所充满,你的眼睛完全脱离那虚假的影子,到那时候,你将能够看到那真实的,它一直都在那里,但是你必须等待。

  「请你建议,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什么事都不要做!不要做任何事,由于你太多的作为,你已经将事情弄得一团糟,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做者」,你将你周围的每一件事都复杂化了,不仅对你自己,对别人也是如此,要成为一个无为的人,那将是对你自己的慈悲。要成为慈悲的,什么事都不要做,因为带着一个虚假的头脑、混乱的头脑,每一样东西都会变得更混乱,带着一个混乱的头脑,最好是等待,而什么事都不要做,好让混乱消失。它将会消失,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你只需要一个深深的耐心,不要匆匆忙忙。

  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佛陀旅行经过一个森林,那一天非常热,刚好在中午,他觉得口渴,所以他告诉他的弟子阿南达:「回去,我们有跨过一条小溪,你回去帮我拿一些水来。」阿南达回去,但是那条小溪非常小,有一些车子经过,溪水被弄得很污浊,本来沉淀的泥土都跑上来了,现在那个水不能喝了,阿南达想:「我必须回去。」他回去告诉佛陀说:「那个水已经变得很脏而不能喝了,请你允许我继续走,我知道有一条河就在离这里几里的地方,我将从那里提水来。」

  佛陀说:「不,你回到同一条小溪那里。」佛陀说了,阿南达就必须遵从,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遵从,因为他知道那些水不能拿来。时间不必要地被浪费,而他在感觉口渴,但是当佛陀说了,他就必须去,然后他再度回来说:「你为什么要坚持?」佛陀说:「你再去。」既然佛陀这么说,阿南达就必须遵从。

  他第三度去到那条溪流,那些水就像它原来那么清澈,泥沙已经流走了,枯叶也消失了,那些水再度变得很纯净,那个时候阿南达笑了,他提了水跳着舞回来,拜在佛陀的脚下说:「你教导的方法是奇迹般的,你给我上了伟大的一课: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只需要耐心。」

  这是佛陀的基本教导: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所以为什么要那么烦恼?回到同一条河流去,现在每一样东西都变了,没有一样东西保持一样,只要有耐心,一再一再地去,只要几个片刻,那些叶子将会流走,那些泥沙将会再度沉淀,那些水就会再度变得纯净。

  当他第二次回去的时,阿南达也问佛陀:「你坚持叫我去,但我是不是能做些什么来使那些水变纯净?」佛陀说:「请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否则你将会使它变得更不纯净。不要进入那条溪流,只要在外面、在岸边等待,如果你进入溪流,你将会把水弄得更乱,溪流自己会流动,你要让他流。」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人生是一个流动,赫拉克里克说过,你无法踏进同一条河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两次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条河继续在流,每一样东西都改变了,不仅是河流在流,你也在流,你也变成不同的一个,你也是一条河在流。

  了解每一样东西的不永恒,不要匆匆忙忙,不要试着去做任何事,只要等待!完全无为地等待,如果你能够等待,将会有蜕变,这个等待就是一个蜕变。

第三个问题:

  观照练习使我变得安静、静止、宁静,但是在我周遭的朋友都说我变严肃,他们所说的似乎也具有某些意义,请你解释一个人要怎么样变宁静,而同时又具有游戏的心情。

  如果你真的变宁静,你将不会注意别人所说的,如果别人的意见仍然重要,那么你就不是宁静的,事实上你是在等待他们来说些什么,等待他们来赞成或欣赏你已经变宁静,你的宁静需要他们的认可吗?你需要他们来证明它吗?那么你对你的宁静还没有自信。

  因为你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别人的意见才会具有意义,意见从来不是智慧。你继续累积别人的意见,因为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必须去问别人:「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你必须去问别人。如果你真的宁静、安静、静止,那么,没有朋友、没有意见是具有意义的,那么你就能够笑,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是你会受影响,任何他们所说的都深入你里面,你变得受打扰,你的宁静是假的、是强迫出来的、是制造出来的,它不是你里面的自然开花,或许你是强迫你自己成为宁静的,但是内在却在沸腾,那么那个宁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有人说你不宁静,或者如果有人说这样不好,或者如果有人说这是假的,那么你就受打扰,那个宁静就消失了,就是因为那个宁静消失,所以你才问我这个问题:「他们所说的似乎也具有某些意义。」你变严肃,变严肃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生下来就是严肃的,那么你就是严肃的,你不能够强迫游戏的心情,否则你游戏的心情将会是严肃的,那么你将会摧毁整个游戏。有一些严肃的游戏者,他们在他们的游戏里变得那么严肃,因此他们使它产生更多的焦虑。

  我在读一个人的回忆录,他是一个伟大的工业巨子,他过度烦恼于每天所发生的事,所以有人建议他打高尔夫球:「打高尔夫球将会减少你的焦虑。」他开始打高尔夫球,但他还是同一个人,他对他的高尔夫球觉得很兴奋而不能入眠,他整个晚上都在打高尔夫球,他的事业是一个负担,现在高尔夫球变成第二个负担,而且比第一个负担更重,他打高尔夫球,但是带着一个严肃的头脑、带着同样的头脑。

  如果你是严肃的,那么你就是严肃的,你对它不能够做什么,如果你是严肃的,那么就让它保持严肃,这样做你就开始变成游戏了,那么你就是在跟你的严肃游戏,而不是对它严肃,你将它视为一个游戏,所以你说:「好,神给我这个角色,所以我将成为一个严肃的人,我将跟我的严肃游戏。」那么它将会在深处消失,你了解我吗?

  你可以从你的游戏产生严肃,或者你可以从你的严肃产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悲伤的人、一个严肃的人,那么你就告诉每一个人:「我生下就是严肃的,我将保持如此。」——但是不要对它觉得严肃。存在!只要存在,然后你就能够笑它,那么它就会消失,而当它消失的时候,你将甚至不会觉知到。不要注意别人所说的,这是一个病,他们会把你逼疯,「别人」会把你逼疯,这些别人是谁,你为什么那么有兴趣于他们?他们把你逼疯,而你把他们逼疯,因为你对他们来讲就是别人,为什么要那么重视别人的意见呢?注意你自己的经验,对你自己的经验保持真实的态度。如果你觉得严肃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如果你觉得透过观照的练习而变得安静、宁静和静止,那么为什么要对别人所说的感兴趣呢?为什么要被别人所说的扰乱呢?

  但是我们没有自信,所以我们必须搜集别人的意见,我们必须发动一项签名运动:「如果你认为我已经成佛,请签名。」当每一个人都签名,而你已经搜集了很多签名,至少大多数的人都签了名,那么你就认为你是一个佛,成为一个成道的人并不是以这种方式而来的。

  「请你解释一个人要怎么样变宁静,而同时又具有游戏的心情。」一个人会成长!这种事从来没有例外过,一个人的宁静和游戏的心情会同时成长,但是如果你的宁静是假的,那么问题就会产生。所有那些知道宁静的人,他们一直都是游戏的、不严肃的,他们能够笑,他们不仅能够笑别人,他们也能够笑他们自己。

  一千四百年前菩提达摩从印度进入中国,他将一只鞋子放在他的头上。一只穿在脚上,另一只放在头上,梁武帝前来迎接他,他的心情受打扰,当然有很多很多谣言说这个人是奇怪的,但他是一个成道的人,而国王要来接他到他的王国里。国王觉得心情受打扰,他的廷臣也觉得心情受打扰,这个人是属于那一类型的人?而他还在笑!

  在别人面前不好说话,所以当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菩提达摩和国王在菩提达摩的房间里,国王问:「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愚弄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将一只鞋子放在你的头上?」菩提达摩笑着说:「因为我能够笑我自己,而将我自己真实的存在显示给你是好的,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对我的脚和我的头一样重视,两者对我来讲都一样,较高和较低消失了,而且,我要告诉你,我不重视别人怎么说我,这是好的,当我进入的第一个片刻,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是那一类型的人。」

  这个菩提达摩是一颗稀有的宝石,人类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很少有人能够与他相比,他是在显示什么?他只是在显示:在这个灵性之道上,你必须成为一个个人,单独行走,社会是无关的。

  有一个人去跟戈齐福面谈,那个人是一个大记者,戈齐福的弟子们非常兴奋,因为现在他的故事将可以刊登在大报上,他师父的照片和新闻将会被刊登,他们非常关心,他们很注意那个大记者,他们实际上已经忘了他们的师父,他们围绕在那个记者的周围,然后那个面谈开始了,但是事实上它从来没有开始过,当那个记者向戈齐福问一些问题,戈齐福就说:「等一下。」

  就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淑女,戈齐福问:「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个淑女说:「星期日。」戈齐福说:「那怎么可能?昨天才星期六,今天怎么可能是星期日?就在昨天你说是星期六,而现在它是星期日,在星期六之后,星期日是怎么来的?」那个记者站起来,他说:「我要走了,这个人似乎是发疯的。」所有的弟子都不能够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当那个记者走了,戈齐福大笑。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无关紧要,要很真实地面对你的感觉,要很真实!如果真正的宁静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能够笑。

  据说有一个禅师叫做杜然,当他成道的时候,有很多人问他:「在成道之后你做什么?」他说:「我叫了一杯茶。」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可做呢?事情就结束了。杜然对他的游戏是严肃的,而他对他的严肃是游戏的,真的,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不要太过于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记住一件事:不要强迫和制造宁静。制造出来的宁静将会是严肃的、病态的、紧张的,但是一个真正的宁静要怎么样才能够来到你身上?试着去了解这个。你是紧张的,你是不快乐的,你是沮丧的、生气的、贪婪的、暴力的,有一千种病存在,但是你仍然能够练习宁静,这些疾病将会在你里面,而你能够创造出一层宁静,你能够做超觉静坐,你能够使用一个咒语,那个咒语将不会改变你的暴力,它也不会改变你的贪婪,它将不会改变任何深处的东西,咒语只能够给你一个镇定的效果,只有在周围的地方,你会觉得更宁静,这只是一个镇定剂,一个声音的镇定剂,而事实上透过很多方法都能够达到镇定。当你继续重复一个咒语,你就变得昏昏欲睡,任何声音的继续重复都会产生无聊和睡意,你会觉得放松,但是那个放松只是表面上的,你里面还是保持一样。

  每天继续练习一个咒语,你将会感觉到某种宁静,但那不是真正的宁静,因为你的病还是没有改变,你的人格结构还是维持一样,它只是被粉饰了,当那重复的咒语一停止,当那个练习一停止,你所有的疾病就会再度出现。

  这种事到处都在发生,追求者从一个老师换到另一个老师,他们继续迁移,继续练习,当他们停止练习,他们就发觉他们还是一样,没有什么事发生。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是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这些是刻意培养的宁静,你必须继续培养它们,当然,如果你继续培养它们,它们就会好像习惯一样地跟着你,但是如果你打破那个习惯,它们就消失了,一个真正的宁静不能够只是借着使用表面的技巧而达到,它必须借着觉知到你所有的存在,不仅要觉知,而且还要停留在你是什么的那个事实之上。

  保持跟事实在一起,这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头脑想要改变——如何改变暴力、如何改变沮丧、如何改变不快乐?头脑寻求改变,它想要用什么方法在未来创造出一个更好的形象,因为如此,所以一个人就继续寻求这个方法、那个方法。

  保持跟事实在一起,不要试着去改变它,这样做一年,定一个日子,说:「从今天起,一年的时间,我将不要想去改变,不管我是怎么样,我就保持怎么样,我将只是警觉和觉知。」我不是在说你不要做任何事,但「警觉」是唯一的努力,你必须警觉,而不要去想改变,不论你是怎么样,你就保持那样,不论你是好是坏或怎么样,你就保持那样。用一年的时间,不要有任何想改变的态度,只要警觉,突然有一天,你将会发现,你已经不再相同了,警觉将会改变每一样东西。

  在禅里面,他们称它为「坐禅」,只是坐着,什么事都不做,不论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你只是坐着,「坐禅」(Zazen)意味着只是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在禅寺里,和尚们会整天坐着,坐好几年,你会认为他们在静心,其实不是!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们不用咒语来创造任何宁静,他们只是坐着,如果一只脚麻木了,他们会感觉到它,他们是警觉的。如果身体觉得疲倦,他们会感觉到身体是疲倦的,身体必须这样去感觉。如果思想在移动,他们也知道它,但他们不试着去停止思想,他们不试着去推开思想,他们不做任何事,思想在那里就好像云在天空中,但是他们知道云无法摧毁天空,它们来了又去。

  所以,思想在意识的天空中移动,它们来了又去,他们不强迫它们,他们不停止它们,他们不做任何事,他们只是觉知到思想在动,有时候沮丧就像一片云一般地来临,然后每一样东西都蒙上阴影;有时候快乐来临,就好像一道阳光,每一样东西都开始跳舞,就好像花朵开遍了整个意识,但是他们既不被多云的天气所打扰,也不被阳光所打扰,他们只是等着,然后看着东西在移动,他们只是坐在河岸上,而每一样东西都继续在流动,他们不试着去改变任何东西。

  如果一个不好的思想来临,他们不说:「这是不好的。」因为当你说:「这是不好的。」你就有一个贪欲要去改变它。当你说:「这是不好的。」你就已经将它推开了,你就已经在谴责它,你就想要去将它改变成好的。他们只是说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就是那个,没有谴责、没有评价、没有辩护,只是看着、观照着。

  有时候他们忘了观照,这样他们也不会受打扰,他们知道说:「是的,它是如此」,我「忘了观照,现在我记起来,我将再度观照。」他们不制造任何问题,事实是怎么样,他们就这样去经验它,好几年的时间来了又去,他们继续坐着,继续看着「那是的」。

  然后有一天,每一样东西都消失了,就好像一个梦,每一样东西都消失了,而你就醒悟了,这个醒悟并不是由练习而来的,这个醒悟不是刻意培养出来的,这个醒悟是你的本性,是你基本的本性。因为你能够耐心地等待和观照,而不制造任何问题,所以它就迸出来了。记住这个,把它当成一件非常基本的事:不要制造问题,「不要」制造问题!

  就在两、三天前,有一个淑女在这里,她说:「我的头脑有性欲,我要怎么办?」另外有一个人来说:「我觉得非常自卑,有一个自卑情结存在,我要怎么办?」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你感觉自卑,那么就感觉自卑,要知道你是那样在感觉,要怎么做呢?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一个人觉得有性欲,那么就去感觉有性欲,要知道你是有性欲的。」但是当我这样告诉他,他感到震惊,因为他来找我是为了要求得改变的技巧。

  没有一个人接受他自己。你是你自己的敌人,你从来不爱你自己,你从来不安安逸逸地跟自己在一起,这是令人感到惊讶的:你期待每一个人来爱你,而你本身竟然无法爱你自己,你是那么地反对你自己,你想要以每一个方式来粉碎你自己,然后创造出另外一个人。如果你被允许,你会创造出另外一个人,而你对那个人也不会感到满意,因为你也仍将停留在它的背后。

  爱你自己、接受你自己,不要制造出不必要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是不必要的,没有「必要的问题」,我还没有碰到过任何必要的问题。保持跟你的「实况」在一起,那么蜕变就会发生,但那不是一个结果,你无法强迫它发生,它是一个自然的结论,而不是人为的结果。如果你接受你自己而保持警觉,它就会来临,你无法强迫它,你不能够说:「我将强迫它来。」如果你强迫,那么一个虚假的东西将会发生在你身上,而那个虚假的东西能够被任何人所打扰——被任何人!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接受会使人蜕变,但是为什么当我接受我的感官和欲望时,我觉得我变成好像动物一样,而不是被蜕变?

  这就是你的蜕变,这就是你真实的存在,成为一只动物有什么不对呢?我还没有看过一个人能够跟任何动物相比。史史奇以前常说:「我喜爱一只青蛙,我甚至比人更爱它,注意看一只青蛙坐在池边,他是多么静心地坐着!注意看他,他是多么地静心,完全不被整个进行中的世界所打扰,只是坐着,坐着和静心,跟存在合而为一。」史史奇说:「当我还没有成道,我是一个人,而当我成道,我变成就像一只猫。」

  注意看一只猫,她没有读任何关于放松的书,她就知道如何放松的秘密。如何放松?注意看一只猫。没有人能够比猫更是一个好的老师。猫是放松而且警觉的,如果你放松,你就睡着了,而猫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也很警觉,她的身体非常柔软,她每一个片刻都很放松。

  成为一只动物有什么不对?人透过他的自我而创造出比较,他说:「我们不是动物。」但是没有动物想要变成人。他们很安逸,他们放松在存在里,他们不烦恼,他们不紧张,当然,他们不会创造出任何宗教,因为他们不需要。他们没有任何心理分析学家,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未开化的,而是因为他们不需要任何心理分析学家。

  动物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有这个谴责?这个谴责是人类自我的一部分,人类以较优越者自居,人类认为他们是最高阶的,没有动物同意这种阶级。达尔文说人类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但是如果你问猴子,恐怕他们不会说人类是一个进化,他们会说他是一个退化,人认为他自己是中心,这是不需要的,这只是自我主义者的谬论。

  如果你觉得像一只动物,这没有什么不对。成为一只动物,完全成为一只动物,带着完全的警觉去成为一只动物,那个警觉将会揭开你的动物本性,因为那是你真实的存在。你的人性只是假的,你的人格是肤浅的。某人侮辱你,你动物的本性就跑出来,而不是跑出人性;某人谴责你,你动物的本性就跑出来,而不是跑出人性。它是存在的,而你的人性只是肤浅的,如果你接受每一样东西,这个肤浅的人性就会消失,这个肤浅的人性是假的,而你能够变成觉知到你真实的动物,变成觉知到真实的存在是好的,如果你继续警觉,在这个动物里面你将会找到神性,成为一只真实的动物总比成为一个不真实的人来得好。真实的存在才是要点。

  所以我并不反对动物,我只是反对虚假。不要成为一个虚假的人,要成为一只真实的动物。带着那个真实的存在,你将会变成真实的、实在的。现在你要继续警觉,然后你将会渐渐来到更深的一层,那一层比动物更真实,而那就是神性。

  记住,神性不仅是在你里面,它也是在所有的动物里面,它不仅是在动物里面,它也是在所有的树木里面、在岩石里面。神性是在每一样东西里面基本的中心,唯有借着变成虚假的,你才会丧失它,而借着变成真实的,你就能够再度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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