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的宣言--到達解脫

第十章 你越少,你就越多

1989年4月10日喬達摩佛廳

  鍾愛的奧修,

  清平——翠微的弟子——問翠微:「菩提達摩從西方來是什麼意思?」

  翠微說:「等沒人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過了一會,清平說:「現在沒人了。請師父告訴我答案。」

  翠微下了禪床,帶清平到竹園裡。然後清平又說:「現在沒人了。請師父告訴我答案。」

  翠微指著竹子說:「這根竹子那麼長,那根竹子那麼短。」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五)

  朋友們,

  首先,桑雅士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

  那天你談到卡普拉(Fritjof Capra),能否請你談談超個人心理學運動(MOVEMENT OF TRANSPERSONAL PSYCHOLOGY),特別是關於肯.威爾伯(Ken Wilber)的工作和靜心,據說肯.威爾伯是層譜心理學(SPECTRUM PSYCHOLOGY)的創立者?

  為什麼沒有這種人來這?是否因為他們受到已經建制好的系統所束縛?那個原因是否是因為你的遠見和他們運作後的結果?

  首先要了解,我不是在教導如何應付心理學。心理學仍然是和頭腦相關的;它是頭腦的科學。而我整個工作是如何把你帶離開你的頭腦,所以這些人把我當作他們的敵人。

  他們的工作是關於頭腦如何運作,無論是個人的或人與人之間的,它的制約是什麼,如何用新的制約改變那些制約。他們整個工作——無論他們稱為人與人之間的心理學或層譜心理學——仍然是限制在頭腦的範圍。而我的世界,禪的世界,是沒有頭腦(no-mind)的世界。

  我們只是不去擔心幾世紀以來頭腦所攜帶的所有垃圾。如果你涉入了它,你可以繼續不斷的挖掘,然後你會發現更多的胡說八道。最好就只是跳出它,那不是你。那是人類的所有制約,一代又一代。每個頭腦概念都來到你裡面,然後它們每天變得越來越濃厚混亂。隨著時間過去,你擁有更混亂的頭腦,然後靜心就變得更困難。

  這些人一點都不關心靜心,所以不會有他們來不來這的問題。其次,他們以為他們找到答案了。顯然地,當一個人以為他找到了答案,他不會繼續去尋找別的地方是否還有答案(truth),而是就繼續限制在他自己的想像裡面。

  頭腦除了想像、思想、感情、情緒以外,就沒別的東西了。頭腦不是你的本性,而是社會加諸於你的純粹(your purity)的負擔。

  這些人在這會感到困惑,因為他們在運作的是我們正在丟掉的——而他們一直在收集著。如果他們來這,他們會得到很多東西——只需要去收集。每晚有那麼多垃圾被丟掉。他們可以收集並愉快的分析它們。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被完全地心理分析過的。所有過去理論的深度。人們已經待在心理學領域十年、十五年,而他們繼續在談論;新的夢來了,新的思想來了;他們繼續再繼續……當他們厭煩了這個心理分析學家,他們就換掉他,然後用另一個名字繼續同樣的故事。

  但卻沒有一個心理分析學家覺知到,你的存在(reality)比你的微小的頭腦還要來得更多。

  科學仍然限制在物質的範圍。

  心理學仍然限制在頭腦的範圍。

  靜心是一個穿透物質心理學、頭腦心理學的努力,然後找到生命和意識的最初源頭。

  在這的工作是完全不一樣的,不只如此,還要讓他們的所有努力——不同學校裡所謂的心理分析學家——變成毫無意義的。那是一個不必要的練習。

第二個問題:

  在他的書「道的瑜伽」中,謝明德(Mantak Chia)說生命能量的中心就在肚臍後二吋的地方。禪則是說在肚臍下方兩吋,兩者是否是矛盾的?或者他們是同樣意思?

  那是不能被討論或下結論的;事實上,那兩吋只是個平均值。

  當你深深地呼吸,你觸碰到中心,然後你就能知道那是肚臍後兩吋或肚臍下兩吋。

  寫這本書的人,謝明德,不像有過體驗的人。

  當我說肚臍下兩吋,我是在試著帶著你的意識盡可能的深入。那兩寸不是基本的要件。你的中心可能是肚臍下一吋半。就像每個人的鼻子是不一樣的……沒辦法下結論說哪個鼻子是基本的鼻子。

  不要陷入在頭腦的討論裡。你的肚臍,你的意識……那條路是清楚的,它就在不遠的地方。只要一點寧靜、平靜和觀照,然後你就會知道它在哪;每個人的中心一定是不一樣的。

  有可能謝明德發現它是在肚臍後兩吋,但我的經驗是肚臍下兩吋。最好是接受它在肚臍下兩吋的概念,因為如果它是在肚臍後兩吋,那就會比較困難。最好總是讓目標遠一點。如果在後兩吋,你會錯過它。每個人會發現有點不一樣。就像每個個體是不一樣的,你的器官是不一樣的。

  沒有科學的方法能說出那個源頭在哪。唯一的辦法是找到它。它就在靠近你的肚臍的某處。也許會有人發現它在肚臍後面。但根據我自己和我對人們的觀察,它不是在後面,它是在下面——兩吋。只有這樣它才能使用你的性能量,不然就太遠了;你的性機制(machinery)和你的生命能量就不會有連結。

  你的生命能量必須從性中心到達頭上的第七個中心,那條黃金般的路線(golden path)。所以最好,假設性地,在肚臍下兩吋下工夫。如果你在肚臍下三吋下工夫,很好——那更好。

  有的人可能會認為謝明德說的是對的;那可能適用他。但談到平均值,肚臍下兩吋才是正確的源頭。你會發現它就靠近——和平均相差一吋內或相差多於一吋的地方;不要擔心幾吋。記住,你的肚臍才是重點,靠近它的某處是你的生命能量源頭,因為當你出生時,你透過你的肚臍和你的母親連結。你母親的生命能量從肚臍移動到你裡面;沒有別的連結了。

  有件事可以確定,你的肚臍有九個月是和存在連結的,和你的母親連結的。所有你獲得的都是透過肚臍。但它不會是在肚臍表面,它會是在裡面深處。所有珍貴的事物,例如生命,都必須以微妙的方式隱藏著。

  你可以作一個以肚臍為中心,半徑兩吋的圓。肚臍後,肚臍下,某處,你會找到它——不要侷限在幾吋。在裡面你也無法作出任何量測。你不能拿著你的捲尺——「你的生命源頭在幾吋深,或後幾吋?」那只是一個幫助你進入的方式。你會找到它的。盡可能深的進入。如果你看到一條小小的路線(path),不要停下來,因為還可能可以再深入。

  經驗才是重點,數學問題不是。

  你的問題讓我想到一個偉大的數學家,希羅多德(Herodotus)……

  他是第一個發現平均值理論的人。在那個時候是一個偉大的發現,而且他是如此的被那個理論佔據著(overwhelmed),那天他和他的妻子和七個小孩去野餐——他們正要過一條河……

  他的妻子有點擔心,但希羅多德說:「等等,我先算出平均深度和孩子們的平均高度。只要五分鐘。」他拿出捲尺,找出孩子們的平均高度,然後衝向那條小河。過了一會,他算出結果,告訴他的妻子:「不用擔心。河的平均深度不會淹到孩子們的平均高度。你們可以過去!」

  但河的某處比較深,某處比較淺,有些小孩比較矮,有些比較高……實際情況下,平均值沒有用;只有在算數學有用。

  妻子仍然很擔心,所以她走在後面。當她看到一個小孩被淹沒了,她喊叫走在前面的希羅多德:「看!從一開始我就在擔心。我不了解你的數學!」

  你相信嗎?希羅多德沒去救那個小孩,他的妻子必須衝過去……!他向後跑到河岸,站在沙礫上作全部可能的計算,去找出哪裡出錯。那個計算是完全正確的,但是存在不遵守你的計算。

  所以當我說兩吋,那只是一個假設的平均值。而我要它是在肚臍下,因為如果是在肚臍後,那就比較困難。或者如果不是在肚臍後,你將永遠找不到那個地方。所以我不想冒任何險,你會以為在肚臍後兩吋,但你的中心卻是在肚臍下兩吋。你將只是因為兩吋而錯過最終的經驗!

  不需要擔心幾吋。你只要集中你的能量,盡你可能的深入。不要有任何一塊石頭沒被翻過。

第三個問題:

  創造力的驅使是否只是另一種我們無法安靜的坐著、不作任何事的表現方式?

  你們必須了解有兩種創造力。一個就是你所說的——一種逃避,因為不作任何事和靜靜的坐著很困難。整個世界都是工作狂一般的,然後整個世界繼續把每個人逼瘋:「做這個!做那個!不要浪費時間!」所以你整個頭腦都被設計用來有效率地工作。你自然無法靜靜的坐著,你必須做些事。用一些創作的方式來表現:音樂,詩歌,雕刻,但這不是真正的創造力。

  真正的創造力來自於靜靜的坐著。當你是如此全然的安靜,沒有任何思想,你的存在的海洋沒有任何波浪,一種不同的創造力會從這個寧靜中出現。

  前者我只能稱為創作(composition),後者才是真正的創造力。它們看起來很像,而且有時候創作者會比有創造力的人作得更好。但是創作者永遠不會是原創的,他總是在抄襲。只有創造者會是原創的,破出(break)進入存在的神秘的新入口。

  喬治葛吉夫對此有一個深入的見解,他把前者稱為主觀創造力;它是頭腦趨向的。後者他稱為真正的客觀創造力。無論稱做什麼,那不是重點,但是他知道差異——創造出泰姬瑪哈陵的人不只是個建築師,他們不是只有技術知識的人。

  下令興建泰姬瑪哈陵的皇帝,召喚全世界的蘇非徒——不是建築師,而是蘇非神秘家——提供興建泰姬瑪哈陵的建議。它是用來當作一個靜心的標的。在滿月的晚上,如果你安靜的坐在泰姬瑪哈陵旁邊,你會開始變得寧靜。泰姬瑪哈陵的形狀在你裡面創造出一種品質,如同對金字塔的發現一樣——那個形狀可以讓生命存續(life preserving)。它可以降低所有對生命不好的影響。

  本世紀初,第一個被打開的金字塔,他們在裡面發現一隻死貓。他們不能相信。那個金字塔已經有三千年的歷史,所以那隻貓一定是死於三千年前。可能在他們把金字塔關閉的時候,它剛好進去,無法再出來。但是貓的身體完全沒腐化,好像它才剛死掉。沒有發出腐臭味……三千年。

  後來科學家開始觀察金字塔的形狀——一定和金字塔的形狀有些關係。現在他們替靜心者蓋金字塔,小的鋁製金字塔。你坐在裡面,你會突然感覺你是更有活力的,你會突然發現更多的寧靜。

  我們將會為靜心者在附近興建金字塔形狀的新場所。每個待在裡面的人會感覺更有精神。科學家無法相信;他們自己發現在金字塔裡面比在外面更有活力。某件事發生了:原因是金字塔的形狀。

  那些金字塔是埃及神秘家根據亞特蘭提斯大陸上的古老經文所創造,亞特蘭提斯大陸因為天災或人類的愚蠢而沉沒。但是在埃及的亞歷山大港,他們保存從失落的大陸——穆大陸(Lemuria)和亞特蘭提斯大陸取得的每個有價值的東西。亞歷山大港的圖書館非常大——也許是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回教徒,卡利夫·歐瑪(Khalif Omar),燒了它。

  你可以看出那個愚蠢的邏輯。一隻手拿著可蘭經,一隻手拿著燃燒的火炬,卡利夫·歐瑪進入圖書館,問圖書館長:「你必須回答一個問題,因為那是你的圖書館存在的原因。你的圖書館裡面有沒有任何比可蘭經所說的更多的?」

  那個圖書館長知道他的策略。如果他說有,那圖書館就會被摧毀,因為只要有可蘭經,就不會再需要任何東西;它就夠了。如果他說……而那就是他說的,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知道在圖書館裡面有很多比可蘭經說的還要多。他說:「以扼要的方式被包含在可蘭經裡面的,可以在圖書館裡面找到被加以詳細說明的。那是同樣的意思。」

  雖然他企圖以他的答案來解救圖書館,但是他不了解狂熱盲信者的頭腦。

  歐瑪說:「如果是一樣的,那就不需要它了,可蘭經就夠了。為什麼要擔心這麼多書?」歐瑪燒了它,那個圖書館是如此巨大以致於花了六個月才燒光。

  裡面有金字塔的所有技術和知識(maps),為什麼那個特別的形狀使人更有精神。

  金字塔可以被稱為真正的創造力,但我們所謂的畫家和音樂家對靜心一無所知。只是不停的忙碌著,作些事就是了,因為社會不想讓你靜靜的坐著。

  在我小時候,我的叔叔,我的親戚們就對我說過:「你將會一事無成(end in nothing),因為你只是坐著,什麼事都不作。」

  我說:「那就是我在尋找的——成為無物(nothing)。」

  他們聳聳肩;他們不了解——什麼樣的人會不把這當作一種羞辱?在他們的頭腦裡面,成為無物是個侮辱;人必須是某個東西(something)!我對他們說:「你們無法侮辱我。成為某個東西才是侮辱。當一個人可以成為無物,如此巨大,如此無邊無際的,為什麼一個人還要成為某個東西?某個東西是一種限制。」

  所以如果你的創造力來自你的寧靜,來自你的禪,來自你的靜心,那它就是真實的,原創的。如果它只是因為一件工作而發生,因為你有失落感,沒事作——一個漫長的假日,所以你開始作某些事……那不是來自你的寧靜,那是來自你瘋狂的頭腦。

  曾經發生過……

  一幅畢卡索的畫以一百萬賣出。購買那幅畫的女人找些鑑定家來看它是不是真的,原創的,或是一幅複製品。

  有一個鑑定家說:「那一定是原創的,因為我在那。」他是一個畢卡索的朋友;他說:「當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我在那。所以毫無疑問,你可以理所當然的說它是原創的。」

  但是那個女人並不滿意。她去找畢卡索本人,她對他說:「我一點都不在意,我已經買了它。我只是想要知道它是不是原創的。」

  畢卡索看了那幅畫,然後他說了一段奇怪的話。那個鑑定家在那,一直和畢卡索住在一起的女人也在那,畢卡索說:「那不是原創的。」

  那女人說:「我是看著你畫這幅畫的,這個鑑定家也在那。你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原創的?」

  他說:「我確實畫了它,但它不是原創的。我以前畫過一樣的畫。因為沒事作,我又畫了一幅;第一幅在巴黎的博物館。你可以去看;這幅只是複製品。問題不在於誰畫了這幅複製品。我畫了它;那不表示它是原創的。無論誰畫了它,複製品就是複製品。它會出現是因為我不能安靜的坐著;它只是一幅複製品。但是第一幅是原創的。它來自我的存在的寧靜;我不知道我在作什麼。當我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我知道我在作什麼。這是一個頭腦的創作;第一個則是來自於超出頭腦之外的。」

  每個來自你的寧靜的事物都有一個美,一個真實,一個可信賴性。而來自頭腦的只是一個副本。對於無知的人,無論它再怎麼美,也無法說它是一個創造力的現象。

  如果你曾經到阿格拉(Agra)看泰姬瑪哈陵,你會發現在亞穆納河另一邊有另一個泰姬瑪哈陵的地基(foundation)——只是地基。讓蘇非神秘家設計泰姬瑪哈陵的皇帝想:「把這些來自波斯和阿拉伯的神秘家全找來花了太多錢。現在我們已經有一個模型……」

  那讓一千個藝術家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去興建泰姬瑪哈陵。他釋放了他們,找來新德里所有的建築師:「現在有了泰姬瑪哈陵,你們可以在對岸蓋一個一樣的。」

  這個泰姬瑪哈陵將作為他妻子的墓地。因為他妻子的名字,把它叫做泰姬瑪哈陵,她的名字是穆達茲瑪哈(Mumtaz Mahal)。另一個是為他自己興建。建築師說:「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在另一邊作一個一樣的。」他們建議:「如果這個是白色大理石,另一個用黑色大理石會是一個很好的對照。」

  他們無法完成它,因為皇帝被他兒子監禁,而他兒子對那不感興趣。所以它只有地基。但即使它完成了,那也不是一個創造力的行為,那只是一個根據原創所作的技術上的複製。

  而且立刻就能看出那個錯誤——他們沒考慮到白色以及和滿月的共諧(communion)。黑色大理石在滿月時不會有那樣的美。它無法在你裡面創造出光(luminosity),它無法讓你覺醒。所以就算他們蓋好它,它也不會是真實的、原創的。

  如果你不需要作任何事,那是最偉大的時刻。不要作任何事。保持寧靜。只做必須做的事。這樣很多沒有意義的事會停止運作,然後你就有更多能量探索內在。

  鍾愛的奧修,

  清平——翠微的弟子——問翠微:「菩提達摩從西方來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個慣例會問的問題。每個人都知道答案,但是每個師父都被問過,然後總會有不同的答案被給出來。問題是一樣的,但因為師父是不同的,弟子是不同的,時代也改變了,沒有師父曾經重複過和其他師父一樣的答案。

  每個人都知道菩提達摩到中國是為了傳達喬達摩佛的訊息。但是沒有禪宗師父給過這個答案。那太膚淺了,太過於常識性的,太過於知識性的,但不是存在性的。

  菩提達摩來的意義是什麼?

  翠微說:「等沒人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現在,翠微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subtle)的師父。他已經透過沒回答的方式回答了。他說:「沒人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那包括發問者,包括翠微自己。「當沒人的時候,我會回答。」那個沒人(nobodiness;無人)就是喬達摩佛基本教導的意義。

  但是翠微的回答沒有讓清平滿意。清平不能了解翠微所要表達的——「沒人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他誤解了,就像你們也會誤解他一樣。

  過了一會,清平說:「現在沒人了。請師父告訴我答案。」

  翠微下了禪床,帶清平到竹園裡。然後清平又說:「現在沒人了。請師父告訴我答案。」

  他的寧靜在他每次發問時都已經給出了答案:「你不了解。當你說沒人在那,你在那,我在那。當發問者不在那,回答者不在那,你就會知道菩提達摩為什麼從印度來到中國的意義。」

  清平繼續發問。所以最後,在竹園裡,翠微指著竹子說:「這根竹子那麼長,那根竹子那麼短。」

  你無法看出有任何邏輯的關聯性。沒有邏輯的關聯性,但有些更重要的東西關聯著。他所說的是:「菩提達摩來是為了教導如是(suchness)。」這根竹子那麼長,所以呢?這根竹子那麼短,但是不會有問題。我從未聽過這些竹子在討論:為什麼你這麼長,我這麼短?短的竹子不會認為它是比較差的,長的竹子也不會認為它是比較好的。他們都在自己的全然(totality)裡享受著存在。

  「所以只是存在(just be),不用比較。安靜的處於你自己的意識,你就會知道答案,答案無法從外面給予。」

  小林一茶(Issa)寫到:

  在爐子附近——

  微笑在歡迎我們

  也在對我們告別!

  他是在說,開始也是結束,會合也是分離。一個人必須了解這個矛盾,存在似是而非的本質。歡迎的微笑也是一個告別。

  在一段非常短的俳句裡,他表達了非比較性、非相關性的存在的本質,在那兒,所有的矛盾溶解了,在那兒,所有的矛盾會合了;在那兒,夜晚不是反對白天的,死亡不是反對生命的;在那兒,沒有人是比較好的,沒有人是比較差的;在那兒,乞丐和皇帝是一樣的。

  這個一樣(sameness),這個如是就是禪的宣言:一個對你的個人的美的聲明,同時也是個人消失在宇宙的一個聲明。

  你越少,你就越多。

  如果你什麼都不是,那麼你就什麼都是。

  這就是禪的宣言。

第四個問題:

  瑪尼夏的問題:

  鍾愛的奧修,

  埃里希·弗洛姆(Erich Fromm)寫了一篇標題是「心理分析學和佛教的禪宗」的評論,他說:「我說過如果一個人能依據佛洛依德從無意識轉化為意識的理論下工夫,他所得到的最後結果就非常接近成道。」

  能請你評論嗎?

  瑪尼夏,首先心理分析學和禪沒有關係,其次,禪和佛教沒有關係。它和佛陀有些關係。但和佛教無關,和依據佛陀說的話所產生的學說、哲學、宗教、膜拜都無關。

  埃里希·弗洛姆自己,作為一個心理分析學家,以一個特別的觀點來看待禪,而那是錯誤看待禪的方式。禪必須直接進入,不是以一個回教徒、印度教徒、心理分析學家、共產主義者的身分來進入。如果你已經有一個架構,一個模式,那你就會強加到禪身上,而禪是如此的單純,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你可以把這個小孩變成一個印度教徒、回教徒、基督徒、佛教徒,或任何你想要它變成的。那是在一張空白的(empty)紙上寫字的問題,那個小孩是完全的空白(empty),隨時讓你寫任何你想要寫的。而人們從不看看他們自己的制約……

  埃里希·弗洛姆已經被制約成一個心理分析學家;所以,對他而言,那似乎是對的:「如果一個人能依據佛洛依德從無意識轉化為意識的理論下工夫,他所得到的最後結果就非常接近成道。」

  成道不是一個概念,它是一個體驗。即使佛洛依德也沒有成道。你們會很驚訝,甚至他自己都沒被作過心理分析。他的學生一再的堅持:「你為什麼不作心理分析?我們現在準備好了,我們可以當心理分析學家,你可以當病人」——而他一直拒絕。

  那個恐懼是什麼?同樣的恐懼就藏在每個人裡面——人們在隱藏他們自己的傷口、自卑感、恐懼。

  佛洛依德非常害怕死亡,如此的害怕以致於談到「死亡」這個字,就能讓他嚇一跳。他會從椅子跌下來,然後口吐白沫。現在,這個人和成道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他趕走他一個最讚賞的學生,容格,可能會繼承他的人。但因為容格提到死亡三次,使佛洛依德受到很大的驚嚇,佛洛依德就把他趕走。

  但你別以為容格對死亡沒有恐懼。他想要到埃及。他至少定了六次機票,然後又取消了。有六次他甚至到了機場,然後嚇暈了。那個恐懼是什麼?那個恐懼是看到死亡的屍體,古代國王和王后的木乃伊。他有興趣想要去看,但也害怕那會給他一個想法:「你不是不死的,你也將會死去。偉大的皇帝也不能救他們自己。」所以那個恐懼……

  心理分析是一件非常平凡的事情,那對有點不正常的人非常有幫助。一般人是普通瘋狂,但是普通瘋狂還在容忍範圍內。每個人知道他自己的弱點。他藏起來,但有時候,在某些壓力下,有些人的行為開始超出容忍範圍。心理分析有助於將那個傢伙帶回監獄——他跑出去了。

  但心理分析的最後結果不會和成道一樣。成道是一個把你帶離開頭腦的努力,心理分析是一個把你留在頭腦的努力。他們的運作方式是相反的。埃里希·弗洛姆是完全錯誤的。

  現在是沙達·古魯達亞·辛格的時間了。打開燈光!

  一天下午,在阿拉巴馬州的一個小鄉鎮,亞伯拉罕林肯中學,Velcro小姐,黑人老師,正在教英文課。

  「現在,上課,」Velcro小姐說:「今天我們要寫一些詩歌。為了我們的主題,我們將要回溯我們黑人在非洲的起源。我要你們寫一首關於著名的鄉鎮Timbuktu的詩。」

  接下來十分鐘,每個人都在寫著。然後在這堂課結束前,Velcro:「好了,孩子們,在我們回家前,有誰想要對大家讀一下他寫的詩嗎?」

  兩個男孩,黑人喬治和黑人華盛頓興奮地舉起他們的手。

  「很好,」Velcro小姐說。「喬治,先讀你寫的。」

  喬治站起來並自豪地念著:

  「在一個遙遠的土地上,

  越過熱燙的沙地,

  騎在駱駝上的黑人,在往Timbuktu的路上,一對對的前進著。」

  教室響起歡呼聲,然後Velcro小姐說:「非常好,喬治。現在讓我們聽你的詩,華盛頓。」

  小華盛頓跳起來,清清嗓子,然後念著:

  我和我的哥哥,提姆,

  我們去打獵。

  我們遇到三個美麗的女孩,

  睡在一起。

  因為她們有三個,而我們只有二個,

  我把其中一個踢開——Timbuktu!

 

  Maureen O'Murphy收到一封在都柏林學院唸書的兒子Patrick寄來的信:

  親愛的母親,

  立刻寄五十英磅給我。

  愛你的兒子,Patrick

  附註:寫這封信跟你要錢讓我感到非常羞愧,我派我的朋友Michael把這封信拿回來,但是郵差已經收走了。我希望這封信在郵局被弄丟!

  他母親回信:

  親愛的兒子,

  不用擔心,信在郵局弄丟了。

  愛你的母親,Maureen

  附註:我本來要把五十英磅放進去,但是郵差把信收走了。

 

  一天晚上,Muggins一家人聚在餐桌旁,年輕的Melvin Muggins站了起來,準備發表一段聲明。

  「我想要利用這個機會,」Melvin開始說:「告訴各位,我將要娶對街的女孩Hilda Haggard為妻。」

  「什麼?」他的父親,Muggins先生大叫。「她家人一毛錢都沒留給她!」

  「沒錯!」Muggins太太責罵著。「她自己也沒存半毛錢!」

  「她對足球一無所知!」小Monty Muggins叫著。

  「她是個怪人!」小Mildred Muggins喊著。「我從沒看過有人有像她一樣的捲髮!」

  「沒錯!」Mitch叔叔喊著。「她整天作的事就是坐著讀那些垃圾小說!」

  「而且看她的衣服!」Mabel嬸嬸喊著。「我從沒看過這樣差的品味!」

  「那不算什麼!」Muggins外婆尖叫著。「你們應該看看她臉上畫的妝!」

  「那都是真的,」Melvin平靜地回答,「但是她有我們都沒有的優點。」

  「真的嗎?」每個人都叫了出來。「是什麼?」

  「喔,」Melvin說:「她沒有任何家人。」

  尼維達諾……

  (擊鼓聲)

  (亂語)

  尼維達諾……

  (擊鼓聲)

  保持寧靜……

  閉上你的眼睛……感覺你的身體完全凍結。

  現在正是適合向內看的時刻。

  帶著一個深深的急迫性,集中你所有的能量和意識,衝向你的存在的中心,就在你裡面位於肚臍下兩吋的地方。

  快點,在快點……

  深入點,再深入點……

  當你越來越接近中心,一個偉大的寧靜降臨包圍著你,一個勝過理智所能了解的寧靜(a peace that passeth understanding)。

  內在裡,中心處,你首次和你的本性(your very self)、你的佛(your very buddha)相遇。它只是一個存在,一個光,一個火焰。這個火焰來自存在的永恆之火。

  你一直都在此地,而你也將會一直在此地。只有形體改變,但存在的實相(truth)仍然一樣,沒有改變。那是你最終的存在(ultimate being)。在這個最終裡面,你不再是,只有存在是。露珠已經消失在海洋裡,或者海洋已經消失在露珠裡。這是其中一個最偉大的時刻去成為一個觀照。

  觀照你不是身體……

  觀照你不是頭腦……

  觀照你只是一個純粹觀照的意識……

  意識越深入,你就越接近你的最終本性,佛。

  放鬆在觀照裡。

  尼維達諾……

  (擊鼓聲)

  只是寧靜的觀照著,所有的界線都消失了。突然間,喬達摩佛廳成為一個海洋的意識。一萬個佛不再在那,只有一個純粹的覺知之火。這就是你的本性。

  禪不是一個宗教,它是你的本性的宣言。

  它是不受所有社會結構束縛的自由。

  它甚至是一個不受你自己束縛的自由。

  它是一個純粹的自由。

  在這個自由裡,所有有創造力的都出現了。

  所有美麗的都開花了……所有重要的。

  一個你從未覺知到的優雅圍繞著你。

  一個光的靈氣跟著你。

  在尼維達諾把你叫回來之前,收集所有這些經驗。

  你不再是要成為某人,你只是溶化在存在的全然裡。在這個消失(annihilation)裡,你達到了意識的最高峰。在那個最高峰上,有著光、歡樂、歌和舞——但完全沒有「我」。

  說服佛陀,那個火焰,來後你身後。從永恆以來,它就一直藏在你的存在裡。你從來沒有探索內在的空間,否則根本不需要任何宗教和廟宇。

  這個身體變成了廟宇。

  這個意識變成了佛。

  這些是三個小步驟……

  首先,請求佛陀,內在的、永恆的火焰跟著你,成為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弟二步,你開始變成佛陀的影子。他接管了你(take over);你開始消失。

  弟三步,甚至你的影子也不再在那,只有一個佛陀的純粹存在。

  這不是一個達成,你一直是它——你已經忘了那個語言。

  禪的宣言只是在提醒你。

  喬達摩佛最後說的話是:沙瑪沙提——「記住。」

  單單一個字,所有重要的都被包含在裡面:沙瑪沙提。

  尼維達諾……

  (擊鼓聲)

  回來,但是像佛陀一樣的回來——寧靜的、沉默的、放鬆的。

  閉著眼睛坐一會兒,去記得,去記住你剛到過哪,去記住你已經可以到達的深度;你所嚐到的寧靜和沉默,你所體驗到的消失在最終的裡面……

  喬達摩佛最後說的話包含了禪的宣言:沙瑪沙提。記住你的內在的空間。只要記住。

  沒有要達成什麼,沒有要成為什麼。你一直就是你終其一生透過各種方式、路線所尋找的。但是你從來沒有向內看。

  向內看。無論何時你有時間,你知道那條路。只要一再的進入內在的空間,然後你拋棄了消失的恐懼,你開始享受成為無人(nobody),你開始記住那被遺忘的語言。

  沙瑪沙提……

  好了,瑪尼夏?

  是的,奧修。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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