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問答選集
第三十章 成為一個喜悅的榜樣
鍾愛的師父，
你讓我不要對盲目的人感到憤怒。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憤怒呢？當我看到他們悲傷和痛苦，我只會感到無盡的悲傷。他們累了，我為他提供休息。他們渴了，我給他們一杯水。但他們非常害怕。如果我邀請他們去看痛苦的根源，那會怎麼樣呢？鍾愛的師父，我怎麼才能穿過他們恐懼的圍牆而碰觸到他們呢？
這個世界是悲傷的，它處於痛苦之中。人們心中傷痕累累。但你不用為此感到悲傷，因為變得悲傷，你就加入了他們，你創造出更多的悲傷。這不是一種幫助。這就像有人生病了，看到他們生病，你也變得生病一樣。你的生病不會讓他們健康，那只會創造出更多疾病。
同情他們的悲傷並不意味著變得悲傷。同情他們的悲傷意味著去發現他們所有痛苦與悲慘的根源，並且幫助他們消除那些原因。與此同時，你必須儘量保持喜悅，因為會幫助他們的是你的喜悅，而不是你的悲傷。你必須是歡樂的。你要讓他們知道，在這個悲傷的世界裏歡樂是可能的。他們已經絕望，因為他們到處都看到悲傷。他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悲傷是必然的——對此你無能為力，你只有忍受它。
一直以來宗教導師只是給他們安慰，給他們某種虛假的、虛幻的觀念。他們讓人們痛苦了幾千年，因為他們讓人們接受痛苦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僅如此，他們還把人們的悲慘和痛苦上升到靈性的高度。他們一直告訴人們：「貧窮的人有福了。」於是人們不僅認為悲慘是人生的真相、對此你無能為力，人們還開始對痛苦感到好受，覺得它是靈性的，是上帝對他們的試煉。
富人不會進入神的國度；貧窮的、悲慘的人才會進入，他們會受到盛大的歡迎。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去管痛苦——把它視為偽裝的祝福。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說這種東西，他們毒化了人們的頭腦。並非只有你一個人是悲慘的，每個人都是悲慘的。事實上，在一群悲慘的人裏面，一個人會對歡樂感到恐懼。
所以，當你看到他們難過，你也變得難過是不會有幫助的。這只會讓他們更加確信這個事實：地球上是沒有喜悅的，喜悅在彼岸的某個地方——悲慘是此地的命運和註定。所以要給他們樹立一個反例：「如果我可以歡樂、享受，那就證明你們的整個理論架構是愚蠢的、無效的。」
其次，你必須記住……你說看到他們悲傷，你並不憤怒，而是感到悲傷。有些人變得憤怒——這些人就是發動革命，顛覆社會和國家的人。但他們所有的革命都失敗了，因為任何出於憤怒的事物都是出於無知。它不會產生真正的變革。出於憤怒的改善是不可能的。
我希望你記住一件事情：悲傷就是顛倒過來的憤怒，它沒有什麼兩樣。它是被克制的憤怒。如果分析它，你就會發現這個事實。悲傷可以很容易變成憤怒，憤怒也可以很容易轉化成悲傷。它們不是兩樣事物……也許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每當環境不允許，你的憤怒就無法表達出來。要表達憤怒太危險，太冒險。
比如說，一個孩子對父母感到憤怒，但他無法表現出來，因為他非常的依賴和無助。於是他變得悲傷。他的悲傷是向內表達的憤怒。還是這個小孩，他出門把一條狗狂踢一頓。他本來想踢他的父母，但那太冒險了。但他可以把狗踢打一頓。他壓抑了憤怒，憤怒變成了悲傷。但當他出門看到一條狗，他就開始踢打狗。悲傷轉化成了憤怒。
你一直是一個革命者。在同樣的氛圍下，之前你感到憤怒——你憤怒地對抗創造了這麼多痛苦、悲慘、貧窮的整個社會。你一直憤怒地反對體制——反對政治體制，反對宗教體制。你對整個教育體制感到憤怒，它等於浪費時間——幾乎花掉一個人三分之一的生命——但它毫無益處。你一直在憤怒。
然後你到我這裏來，我對你說出於憤怒的任何事情都是無益的。因為種子是有毒的，所以果實不可能是別的。你明白這一點，於是你改變憤怒，你壓抑它。現在你變得悲傷，但它是同樣的能量。我已經阻止了你憤怒，現在我要阻止你悲傷。我希望你歡樂。這讓人尷尬。人們是悲傷的、痛苦的，而你是歡樂的。
因為這種教導，我一直受到全世界的譴責。當人們在受苦，你應該同情，你應該加入他們的痛苦，你不應該歡樂。
所以當我說歡樂，高興，享受你沒有處於痛苦與悲慘的境地的這個事實，我在背後是有特定意圖的。那個意圖就是，對那些已經完全忘記生活也可以是一種喜悅的人來說，你必須成為一個榜樣。儘管到處都是黑暗，你還是可以不受黑暗束縛，你還是可以舞蹈。黑暗無法阻止你跳舞，它沒有力量。對我而言，這是真正的奉獻。
我希望我世界各地的門徒成為先例。當人們看到有這麼多歡樂的人，他們的內心就會升起疑問。也許是他們接受了一種錯誤的哲學，痛苦並不是此地的命運：「可能並不是這樣，因為同一個地球上就有人在享受，他們興高采烈。」要打破他們愚蠢的觀念，唯一的方式就是我們活出不同，而不是像他們一樣，否則你就是在支持他們。
第二件事情：這些人是悲慘的，這些人悲慘是因為自作自受。他們遵循了錯誤的觀念，他們執著於這些錯誤的觀念。他們不明白他們的觀念和他們人生之間的關係。他們看不出他們的宗教、他們的哲學鑄就了他們未來的基礎。
耶穌對人們說：「每個人都要扛起自己的十字架。」但為什麼呢？他就不能扛起自己的吉它嗎？世界上有這麼多事物，為什麼要選擇十字架呢？而且為什麼要扛著它？當你的肩上扛著十字架，你怎麼可能跳舞，你怎麼可能歡笑呢？它會和十字架衝突，十字架的重擔也不會讓你享受。
你們有見過任何圖片、任何雕像上的耶穌在微笑嗎？他背負著全世界的痛苦。他做的就是你在做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是悲傷的，所以他也感到悲傷。但他的悲傷並沒有幫助這個世界。2000年過去了——即使他受了十字架刑也沒有幫助，所以你把十字架扛在肩上有什麼用呢？連十字架刑都失敗了，把十字架扛在肩上完全是胡說八道。
但是人們接受了這些觀念。他們把這麼愚蠢、這麼愚昧的理論當作他們人生的基石，現在他們發現自己是悲慘的、不幸的。他們一直播下有毒的種子。誰會收穫莊稼呢？當然，也是他們來收穫。
希望只能來自一個喜悅的源泉，換句話說你必須改變你的根本。除非你改變你的根本，否則你不可能擺脫不幸。
人們的悲慘其實不是物質層面的。我見過一貧如洗的人快樂。他們一無所有，但他們的人生哲學沒有建立在錯誤的理念上。這更是一個你接受哪種靈性理念的問題？它是在死後嗎？你的靈性理念是今生的還是來世的？
如果你的靈性理念只有在你死後才會兌現，那你在死亡之前要做什麼呢？只有痛苦地等死。各種懷疑和疑問都會出現，因為沒有人死後回來告訴你你所相信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所以關於你死後會發生什麼是不存在證據的。
等待死亡不可能是一種喜悅的行為。你們的宗教教導要捨棄的生活是現成的。喜悅，歡樂和幸福都是生活的組成部分。它們是生命的品質，它們是盡情生活的芬芳。你們的宗教教導你們棄俗，那你還能指望什麼呢？捨棄了生活，你就同時捨棄了所有幸福的可能性。
痛苦，悲慘，不幸：透過接受一種錯誤的觀念，你創造出它們。你們被你們的神職人員欺騙了，你們被你們的政客欺騙了。你們一直受到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剝削，原因就是他們需要悲慘的人。悲慘的人很容易被奴役，而歡樂的人、幸福的人是無法受到奴役的。
我想起了戴奧真尼斯（Diogenes）——在這個地球上行走過的最美麗的人之一。他赤身裸體地生活——他的身體很美。在那個時代，人們會被作為奴隸在市場裏出售。
有幾個奴隸販子看到戴奧真尼斯躺在河邊。他們高興壞了，這個人可以賣個好價錢。他們賣過許多奴隸，但從沒見過一個這麼健康、身材這麼勻稱、這麼美麗的人。但問題在於要如何抓住他。他們只有4個人，他比4個人加起來還要厲害，他會殺死他們。不過他們決定行動。
他們躲在灌木叢後面謀劃——也許等他睡著了，他們就可以抓住他。
戴奧真尼斯聽到了。他說：「別犯傻了。你們想要什麼？告訴我就行了。我不是一個可以被奴役的人，但你們看起來非常悲慘，所以我願意跟你們走。」
他們無法相信這一點！
戴奧真尼斯站起來說：「我們要去哪里？你們跟著我。」
他們去了奴隸市場。那是一個怪異的場面。他看起來像主人，他們看起來像跟著他的奴隸。突然之間整個市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戴奧真尼斯身上。那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場面。他們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奴隸——「他應該是個國王！」
他站上每個奴隸被拍賣前都要站上的平臺。他站在平臺上，看著人群，大聲宣告：「一個主人願意被出售。如果你們當中有奴隸想買一個主人，那就上前來。」
巨大的沉默。即使在這種境遇下戴奧真尼斯也沒有悲傷，他並不痛苦，相反，他享受這個戲劇性的場面！
一個國王起身詢問價格。戴奧真尼斯說：「我是一個無價的生命，不過你可以給這幾個可憐人錢，隨便你給多少。他們出於慈悲把我帶到這裏，所以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
國王給了他們錢，他把戴奧真尼斯帶上馬車去他的宮殿。國王被這個人和他的力量深深地打動。國王一路上和他交談，等他們到了宮殿，國王對戴奧真尼斯說：「你不應該是個奴隸，你是個自由人。我釋放你。」
我們一點一滴地創造我們的生活，不管什麼發生在我們身上，沒有別人要為此負責。所以我只教導一種革命，那就是個人革命。
我的方式就是幫助這些人瞭解，他們執著的各種觀念是錯誤的。人間可以變成天堂，但你必須忘掉死後的天堂。那是你煩惱的根源。此刻可以成為永恆的喜悅，但你必須忘記你們的先知、你們的救世主以及神的化身給你們的那些許諾。
耶穌對他的人說：「我會來拯救全人類。」一個門徒問他：「什麼時候？」他說：「很快。這輩子你就會看到。」2000年過去了——連耶穌的影子都沒有。但這一直是這些人的策略——把一切都推到未來。
克裏希那做的是同樣的事情。5000年前他說：「我會再來。每當有苦難，每當有不幸，每當好人、善人受到惡人的欺壓，我就會來拯救你們。這是一個許諾。」5000年來他說的事情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好人被折磨，壞人當權，整個人類活在痛苦和不幸之中——沒有什麼地方看得到克裏希那的身影。不過這是一種策略，把事情推到一個未知的未來。那時你就無法討要了，因為許諾的人已經不在了。
許諾未來是很容易的。
我給你們許諾當下。
以前沒有人這樣做過。許諾未來是非常容易的。你不需要發貨，因為那時你已經不在了，你不會被問責。我對你們說，我的許諾就在當下，未來並不存在。
你必須改變人們的制約。他們的痛苦不是註定的，他們痛苦是因為他們在自己身上建立了某種模式，這種模式塑造了他們。你的悲傷不會幫助他們。你必須歡樂，你必須慶祝。你必須清清楚楚讓他們知道，你說的不只是可能性，你已經在生活中實現了這一點。如果成千上萬的門徒都可以這樣做……
我不認為人們想要痛苦，我不認為人們希望不幸，他們只是一直被教導除了受苦沒有別的出路。
印度教以各種方式告訴人們：「你受苦是由於你前世的業力。你造了惡業——沒人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因為你前世的惡行，所以你現在要受苦。你能做的一切就是忍耐，不要再做惡，這樣來世你就不會再受苦。」印度教充分地使用了過去與未來的策略，留下現在讓你受苦。你的過去是因，你的現在是果。如果你忍耐——這意味著不要反抗你的痛苦，不要做任何事情來對抗你的痛苦，不要聽從任何革命的思想——在未來你就會有一個美好的、喜樂的人生。
沒有人知道前世，也沒有人知道來世。你擁有的一切就是今生——而它就是受苦。他們把你擠壓在兩個不存在的事物中間。他們明確地提出這一點：忍耐。所以在印度——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從來沒有過窮人反對富人、無權者反對當權者的革命。忍耐就是革命的剋星。
不要憤怒，因為那最終會導致革命，它什麼也改變不了。不要悲傷，因為它只是顛倒的憤怒，你創造出更多的悲傷。你再度變成一個悲傷的榜樣。
成為一個喜悅的榜樣。這看起來非常不合邏輯——人們在傷心而你在高興。這不得體，這不禮貌，但禮貌是沒什麼幫助的。所以問題不在於禮貌、得體和禮節，而是要在悲傷的人們心裏創造出當下就可以脫離痛苦的觀念。
他們會想方設法否認這一點。他們會說：「你肯定是裝出來的。你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裏高興呢？」他們會說：「你肯定在演戲。」他們會說：「你肯定發瘋了！在這個悲慘的世界裏，你怎麼可能明智和高興呢？」他們會說：「你大概被催眠了。」他們會用各種說法來保護他們的理念，他們把這些理念放在心上，卻不知道這些是進入他們血液的毒素。
你必須正面回應，讓他們清楚這不是裝出來的，這不是演戲；你沒有發瘋，你沒有被催眠。如果瘋狂讓人快樂，那也比痛苦要好。你們的正常有什麼用呢？如果催眠讓人喜悅，那催眠有什麼問題？你似乎是下定決心要痛苦，你完全不允許痛苦離開你。那樣的話就不要吵——保持痛苦就好。但要記住，你要為此負責，是你在這樣做。
這項任務是艱巨的，但它必須被完成。它是艱巨的，因為人們的制約有幾千年之久。它非常的厚重，你必須不斷地切割才能抵達人們的內心。但這並非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可以觸碰到成千上萬人的心，那你們也可以做到。要改變這種悲慘的氛圍，這是唯一的方式。不過你要有足夠的勇氣，因為這意味著和大眾背道而馳。
……
我們必須剝掉所有的偽裝。看到別人難過，你也變得難過。也許他也是看到別人難過……必須有人走出這一團亂麻，他必須真誠，只是做他自己。也許人們會感到震驚，人們會覺得尷尬，但遲早他們會理解。那種理解將會帶來一場內在的革命。
這是一個好機會。當有人痛苦，你就有機會去接近這個人，讓他清楚他痛苦的原因，指出他痛苦的根源。也許在痛苦之中，他將能夠明白那些痛苦的原因。如果他想擺脫痛苦，他可以去除那些原因，因為它們並不在別人手裏。如果他不想擺脫痛苦，那保持痛苦就是他的樂趣。那就不要抱怨。
這一點會和所有的宗教教義相抵觸，因為他們說別人難過的時候，你也應該難過。這被視為人道的。我不這樣認為。這是不人道的。如果有人難過，你必須摧毀對方的難過。
你必須從歡樂開始。歡樂是有傳染性的：一個歡樂的人就可以讓一群人高興起來。它有巨大的力量，我們只是要學習如何運用它。
The Sword and the Lotus #1
| 上一章 | 目錄 |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