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朵玫瑰

Just Like That

第二章 你为什么来

  巴哈乌丁.艾尔沙(BahauddinEl-shah)和一些门徒在会堂里面坐着,这时候进来了几个他的追随者。

  艾尔沙逐个的问他们为什么到那里。

  第一个人说: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生病的时候,我给他配过一服药,因此他就认为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艾尔沙说。

  第二个人说:自从允许我见您以后,我的灵性生命就打开了。

  他这个人变化无常,而且局促不安,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我陪他坐了一会儿,他终于比较平静了,他就把这叫作他的灵性生命,艾尔沙说。

  第三个人说:您理解我,为了我的灵魂,我只求您允许我听您说话。

  他需要被关注,希望得到别人的注意,哪怕是批评也好,艾尔沙说。他把这叫作有益他的灵魂。

  第四个人说:我曾经跟过好几位师傅,练习他们教我的方法。直到您教了我一套瓦兹法(wazifa)练习,我方真正体会到跟您接触的光明。

  我教他的练习是瞎编的,跟他的灵性生命毫无关系,艾尔沙说。在我可能触及这个人真正灵性的而不是情绪的部分以前,我必须证明他对灵性的误会。

  探索取决于探索者。师傅只能指示道路。探索是取决于探索者的——看探索者把什么样的存在品质、把什么样的询问品质带到探索中去。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此,取决于他们为什么探索。原因是什么。因为探索的动因也将是他们成长的动因。如果原因是错的,那么开始的第一步就错了,而跟在错误开端后面的不可能是正确的结尾。第一步也就是最后一步,因为第一步暗示在最后一步里面,早就在它里面了,像是一种潜在的能量。

  种子就是树,因为种子会变成树。最终的结果来自于探索者的成长,而如果从一开始,寻求和探索就存在错误的原因,那么随之而来的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师傅只能指示道路,他们只能指示。除此之外,一切都必须由你去完成,由门徒去完成。他们不会把修炼强加给你;没有哪个师傅曾经把修炼强加给任何人。他会帮助你找到自己的修炼——这就是假师傅和真师傅之间的差别。假师傅早就有一套现成的配方,一套模式。不管谁来,他都把这个模式套给每一个人。来的人是谁跟假师傅没有关系。来的人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数字,只是一样东西,他可以设计他,可以把他的修炼强加给他——他是一个现成的现象。他的心里早有蓝图了。假师傅杀害了很多人,破坏了很多人,因为每个人的里面都有自已的成长蓝图。不需要来自外面的修炼。

  一个真师傅,一个象巴哈乌丁这样的师傅,不会把任何东西强加给你。他只是帮助你找到你的修炼,他帮助你寻找你的道路。他帮助你成长,不是根据他的,而是根据你自己的存在——因为你是那颗种子,树将由你生长出来。最多是一个深情的园丁,是不断浇灌你的慈悲。他照顾你,但他不会把任河东西强加给你。

  和真师傅在一起你也会死。不过最后会有一次复活。和假师傅在一起你只是被破坏了,其中不会产生任何创造的可能。

  你们都必须记住这一点。你们在这里跟我在一起。我没有给你们任何强加的修炼。这并不意味着我反对修炼。不,完全赞成。只是修炼应该来自于你。你的修炼将是你的修炼,而不是别人的。你的花将是你的花,而不是别人的。它将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它的美——无论真理什么时候被达到了,它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每一个人都将以自己的方式成就。每一个人都将做为个体长成它。你将变得越来越真正地独特。

  这就是复活的意义——内在的虚伪死了。不过你也有真实的成份。你早就孕育着它了,只是它必须得到帮助。

  真正的师傅就象苏格拉底经常形容自己的那样——他是一个助产士。真师傅就是一个助产士。他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他只是帮助你,帮助你自己的存在,把它带入光明,带入新生。但是,如果你为了错误的原因来,那么师傅就无法帮助你了,因为你会挫败他的所有努力。

  前几天,有一个叫西罗的人从南美来见我。他千里迢迢地,就为了来见我,但后来还是没有见到。因为他自己挫败了自己的努力。

  他本人就是某一类灵性导师。他在拉丁美洲有很多追随者。这就引起麻烦了。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特殊的人,所以他希望和我有一次特殊的会见,没有其它人在场的。他不愿意在晚上七点钟来,这是我通常会客的时间。和别人一起,这对他的自我是一种打击。他想要有一次特殊的会见,只为他安排的。我可以安排,不过那是错误的。这并不麻烦,他可以得到一段单独的时间,不过这对他自身的成长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因为那样一来,我就是向错误的理由屈服了。

  他认为自己很特殊;所以他需要有一次特殊的会见。这种自我的立场毫无益处。有些东西一开始就错了。第一步就错了。所以我没有给他特殊的会见。我坚决要求:你明天晚上七点钟来。他肯定感到很沮丧。他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 「明天下午四点钟,我在爱弥尔饭店等你。」他用一种十分巧妙的方式写信,以至于它既可以理解成他希望我亲自去爱弥尔饭店,也可以理解成他仅仅希望我的精神存在到那里去。这太狡猾了,太精明机巧了。

  四点钟的时候我真的试着去了。我真的试着跟他接触了,因为这个人有潜力。这个人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被很好地帮助。他可以长成一朵美丽的花。不过那个自我也是非常强大的。

  四点钟的时候,我做了一次尝试,让我的精神去到那里,可是他根本没在等我。当我到他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满是烟雾,他正在抽烟,被烟雾笼罩着,根本没有在等我,因为这不是等候的方式。他应该静心。他应该关上门开始静下来,尽可能地安静,因为身体的接触可能不需要你做特殊的准备,但情神的接触是需要准备的。它需要一种接受的状态。它需要一种微妙的觉知,因为那个现象是非常非常微妙的。就象吹进房间的一阵微风,如果你不觉知的话,你就没有能力感觉到它。它不象暴风雨,你睡得再热,也会被它惊醒。

  我到了,我站在他的身边。他的外在被他的烟雾笼罩着,而他的内在甚至有更浓的自我的烟雾。他的脑子里跑着许多念头,竟然没有一个是关于我的。

  当然,七点钟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见我。又是一张便条: 「因为你四点钟没来见我,所以我不打算再来见你了。」

  后来他只好回去了,他走了那么远的路,但是他里面有些东西却破坏了他的整个努力:他的自我。他肯定是为了某种错误的原因来的。他肯定是来让我印证他的,印证他是什么特殊的东西。而我告诉你们,他是特殊的,不过正是这种想要印证的努力一开始就破坏了整个旅行。第一步就错了。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妥协。我甚至可以去爱弥尔饭店。这并不困难。我可以亲自去,因为那不会有多少风险。这个人是有潜力的,他的深处潜伏着一种巨大的可能性。但是他自己把它破坏了。他需要谦卑,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正确地开始。不过他已经是一个灵性导师了。这就引起了麻烦。他有追随者。你总能找到追随者,这个世界是那么愚蠢,你总能找到比你更蠢的人。他们会赞成你的追随者。这里面没有什么困难。

  当你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来在下面的整部戏里扮演重要的角色。而我必须注意,我没有帮助一个错误的开始,因为一旦开始了,下面就越来越难以改变。它将变得越来越强壮。它必须从一开始就被停止。种子如果是错误的,就必须被烧掉。一旦我开始了,一旦新芽破土而出了,种子就已经生了根,只会变得更加强壮。树一旦长大,就难了……非常非常困难。

  烧掉种子是容易的,但是要砍掉一棵树、烧掉一棵树就非常困难了。而你是一棵树!所以,当你拥有根多枝杈、很多树叶、很多果实的时候——也许是错误的,苦的,有毒的,可是你还是会反抗:没有什么应该被砍掉。当你反抗的时候,甚至当树还不在、只有种子的时候,你想象得出你会产生多大的反抗,当树在那里,感觉自己已经长成的时候,你又会进行怎样激烈的斗争——你完全可能错误地成长。记住这一点,成长在它本身并没有多少意义。一个人完全可能以错误的方式成长。

  成长在它本身不是目的。有正确的成长也有错误的成长。现在西方围绕着成长的观念开展了许多工作,但是我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成长的活动中觉知到成长在它本身不是目的,也不可能成为目的。你可以错误地成长,你也可以正确地成长。

  所以,成长在它本身不是目的——除了正确地成长以外。一旦你错误地成长,那么以后的每一步都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在成长的每一个层面上……你走得越远,就越难回头,因为成长已经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正确的成长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必须是觉知的:所以需要师傅,因为你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觉知的呢?最后你会变成觉知的。但是在一开始,你怎么可能是觉知的呢?你只可能在黑暗里面摸索。

  所以,如果你是自己在往前走,那么百分之九十九你会错误地成长,因为谁会说那不是成长的方式呢?每一种成长开始都感觉不错,因为你膨胀了,你变大了。每一种成长,甚至错误的成长,都感觉不错,而且错误的成长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象花园里的杂草——它们不需要很多照顾,只要偶尔有一点水,它们就可以生长了。但是如果你试图种玫瑰的话,它们就需要照顾了,它们就需要一个园丁。杂草不需要园丁,但是玫瑰花需要。

  在西方,成长的活动在很多向度上进行着,但是他们完全忘记了一个事实:你可能帮助别人错误地成长——那样就麻烦了。那样你就创造了一些东西,它们一天比一天难以消灭。师傅是需要的,他可以从一开始就看清种子,可以帮助你消灭它,好让正确的种子能在你的里面被发现。你也有正确的种子。

  你是正确和错误的混合。你是好与坏的混合。你是杂草和玫瑰的混合。得有人在那里帮你区分,因为这时候,你还不能用自己的觉悟去做这种事情。你的整个存在就是一种混合。当门徒到师傅这里来的时候,师傅心里升起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为什么来找我呢?他开始往门徒的里面看:为什么?什么原因?是什么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了?

  我已观察过成千上万个到我这里来的人。很少有人是为了正确的理由来——人类似乎处在一个非常糟糕的状态里;很少有人为了正确的理由来。虽然他也许认为他是为了正确的理由来的。那并不重要。他的想法没有多少价值,因为原因藏在更深的无意识里面,不在表面上。他不可能思考它。

  师傅碰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会来找我?他不可能听信你的话。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多少价值,因为接下来你就变了。明天你就变了,你就是连续不断的变化。你里面没有一个明确的中心可以回答。师傅必须更深地进入你的无意识,直到你的存在之根,看看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他不可能听信你的话,你还不值得信任。你虚伪到无法自知的程度,你也许正在欺骗自己呢。一旦知道你的为什么,就有事情做了。接下来,它必须被帝到你的意识中去,你未来的成长只能以正确的原因为基础。在巴哈乌丁.艾尔沙的一生中,这个小故事非常美丽,它可以帮助你理解很多事情。

  巴哈乌丁.艾尔沙和一些门徒在会堂里面坐着,这时候进来了几个他的追随者。

  门徒和追随者之间有一个差别。追随者还不是门徒,他被吸引了,但是还没有掉进师傅的陷阱里。他既离不开他,又不能信任他。追随者是一个拖在那里举棋不定的人,不知道是离开师傅好呢,还是更加靠近师傅好。他害怕靠近,因为师傅是死亡;他也害怕离开,因为师傅又是复活。

  追随者不是在赞成门徒的路上,就是在变成敌人的路上。追随者要么走得更近,变成门徒,要么就是不得不找出借口离开,变成敌人。不管追随者什么时候离开,他都不得不变成一个敌人;否则,什么是他必须离开的理由呢?关于他为什么离开一个象巴哈乌丁这样伟大的人,这样纯净的人,这样一个被誉为众师之王的人,他将怎么使自己满意呢?艾尔沙.巴哈乌丁是他的名字。艾尔沙是门徒对他的称呼——师傅的师傅,师傅之王——他是……苏菲历史上最有吸引力的人物之一。

  当你走近一个象巴哈乌丁这样的人时,你不得不决定要么做朋友,要么做敌人。你不可能保持漠不关心。你不可能承受漠不关心。只能做出决定。一个象巴哈乌丁这样的人甚至在你心里也引起了决定感,虽然你是完全不定的,在不定里面生活,在不定里面诞生。

  你在不定里面生活,又在不定里面死亡,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是否真的想做……还是只知道随波逐流。

  当你走近一个师傅的时候,你不得不做出决定,因为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你的整个生命都在冒险。所以,如果你在印度做一次旅行,你就会发现你所遇到的人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不是狂热地爱我的人,就是狂热地恨我的人。这是必然的。原因很简单。那些狂热地爱我的人和那些狂热地恨我的人——他们都必须决定。

  一个稳固的决定是需要的。你必须决定你是敌人,然后继续议论我,反对我,因为那是你唯一的保证;否则你就要被拖进去,你就要掉进陷阱了。你只有靠着不断地反驳我才能保证你自已——不是你在散布对我的仇恨,那或许是一个副产品,而事实上,你只是以仇恨的态度来保证自己罢了,你不断地助长它。你害怕一旦停止助长仇恨,你就可能走近我。恐惧在于,如果你走近的话,死亡就会发生。

  追随者是一个刚好处在中间的人,在篱笆上面,还没有决定是跳进房子,跳出房子逃跑。在篱笆上面的是追随者。门徒是已经决定跳进房子的人,他已经变成师傅这所房子的一部分了。

  有很多人一生都活在篱笆上。他们是世界上最傻的人,因为坐在篱笆上并不舒服,而且坐在篱笆上也毫无结果。这是在浪费你的生命和你的时间。要么进来,要么出去。不要在篱笆上坐得太久,因为这可能成为一种习惯,接下来一事无成就是它的唯一结果了。

  巴哈马丁.艾尔沙和一些门徒在会堂里面坐着,这时候进来了几个他的追随者。

  追随者还在思考,试图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仍然害怕承诺,也没有决心离开……

  艾尔沙逐个的问他们为什么到那里。

  他问的是追随者,不是门徒。当你已经成为一个新门徒的时候,那不仅是你选择了师傅。实际情况正好相反:是师傅选择了你。

  你可能得到一种印象,你是自由选择的。必须给你这种印象,是因为你太自我了,你对自己是自由选择的感觉很好。但真正的情况却是,在你选择师傅以前,师傅已经选择你了。你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已经选择你了;否则你不可能选择他,他会创造各种境遇,在这些境遇里他不会让你选择。他甚至可能迫使你离开。

  要永远记住,师傅是在什么时候选择了你,而在此之后你才可能选择他。正是他对你的接受在你里面引起了你去选择他的欲望。如果不是他在接受你,那么选择他的欲望就不会在你里面出现,或者只是一个虚弱的愿望,很快就消失了,象海面上的波浪一样。它不可能长久。

  就象你,没有东西能在你里面长久保持。问你:「你愿意接受点化,做一个桑雅生吗?」我已经点化你了。现在这只是一场游戏了。你可以再装聋作哑地玩一会。你可以说: 「我要考虑一下。」你可以说:「等一等,因为对我来说,时机还没有成熟。因为我还不能全心全意地在里面。因为我还只是半心半意的,不统一。」

  于是我对你说:「对,要决定,要冥想,要考虑。等你决定好了,再来找我。」但我已经到你这里来了。决定迟早会爆发到你的意识里。你可以再拖延一会,就是这样。你可以再推迟一会,就是这样。必然如此。门徒怎么可能选择师傅呢?以什么为标准呢?怎么判断呢?门徒不在任何可以穿透师傅的位置上。他可以从外面进行判断,但师傅不在外面。师傅在一切事物的里面。师傅就是内在。

  在外面,他也许正在耍花招。他不得不这样,因为他必须避开一些人。实际上是很多人——人类的第一部分,主要部分,没有任何疑问的部分。他们也到师傅这里来,不是为了寻找上帝或者真理,只是好奇,幼稚的好奇。师傅不得不避开他们。师傅不得不在自已周围创造一种境遇,以便他们不被吸引过来。他或许也会散布关于自己的谣言。他或许给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脸面。他或许对几种人特别严厉,残酷。他或许设法向某些人证明他是一个疯子,以便他们一劳永逸地确信这个人对他们没有用,因而忘记他,离开他。

  在外面不可能确定在里面的是哪种人。而且你从来没有到过你自已存在的里面,你又怎么可能透进师傅的内在呢?——它象巨大的深渊一样。一个人不断地坠落,坠落,坠落进去。那就是为什么师傅总会引起恐惧的原因。你开始发抖,仿佛他是深渊的边缘。如果你往他里面看,你就会感到头晕目眩。恐惧可能主宰了你,你可能开始发抖出汗。不,门徒没有办法决定。对门徒来说,信任师傅就象堕入情网一样。它就是发生了。但对师傅来说,这不是一件发生的事情。对师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警觉而清醒的现象。一旦他看见正确的人,他就会把自己的门打开。一旦他看见正确的人为了正确的原因来,他就会接受他,那种接受在你里应外合面引起了什么,一个决定,一个愿望,一个燃烧的渴望,abhipsa,去靠近这个人,越近,越来越近。即使它意味着死亡,你也不怕。而它确实意味着死亡,因为只有在死亡发生以后,复活才可能发生。

  巴哈乌丁.艾尔沙和一些门徒在会堂里面坐着,这时候进来了几个他的追随者。

  艾尔沙逐个的问他们为什么到那里。

  这是给门徒一次证明。他向门徒展示着什么,苏菲师傅一贯如此——他们喜欢证明。他们不相信直接的教育,他们创造一种境遇,然后开始证明。

  门徒们看着。他逐个地问那些追随者,为什么到那里,是什么引他们来的,是什么原因,什么渴望,寻求什么。

  第一个人说: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那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巴哈乌丁是地球上最伟大的人呢?你有什么评判标准?什么试金石?谁是伟大的?谁又是最伟大的?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艾尔沙说:

  他生病的时候,我给他配过一服药,因此他就认为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那就是原因,是评判标准,是试金石:他病了,我给他配过一些有用的药,所以我就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假如药物失败了,他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他就会找到另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因为他的药成功了。

  你的判断多么荒唐啊!就凭这么小的事情!疾病和一些药物。即使你被治好了,那也不至于让你去接近巴哈乌丁。你还不如去找一个大夫或医生。

  很多人因为生病来我我。他们试过大夫、医生,试过这样那样的「方法」;他们试过很多东西,最终仍没有结果,于是他们来了,于是他们议论上帝了。而我看得出,他们对上帝根本不感兴趣;他们病了!肉体的,精神的,他们在寻求一种奇迹,寻求一种神奇的药。他们谈论静心,他们谈论上帝,他们甚至愿意做桑雅生,但他们的寻求是错误的。他们不应该亲近我,他们应该去找医生,因为他们甚至觉知不到自己内在灵魂的渴望。这是某种生理现象还是某种精神现象——都一样,因为你的头脑和肉体不是两样东西。它们是同一现象的两极。

  即使你痊愈了,你的内在也没有痊愈。即使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你内在的成长来说,也毫无差别。也许,象你现在这样,健康并非一种福气,它甚至可能是你的灾难。

  我记得一个耶稣的故事。它跟基督教的经典无关,它不在《圣经》里,但是苏菲有这个耶稣的故事。

  故事说,有一次,耶稣进入一个小城镇。他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追逐一名妓女,完全沉迷地,恍惚地。他拉住了那个男人问: 「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把生命浪费在这么愚蠢的事情上?」

  那个男人看着耶稣说: 「您不认识我了,我的主,不过我认识您——我怎么可能忘记您呢?我曾经是瞎子,您摸了我的眼睛,现在我能看了。可是除了被漂亮的肉体迷住以外,我还能用什么方法更好地对待我的眼睛呢?除了享受形式的美丽之外,我还能为我的眼睛做些什么呢?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看呢?我曾经是瞎子,我的主,而您是那么仁慈,您赐福我。现在我可以看了,享受了。」

  耶稣非常难过,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眼睛会变成一种灾难。但是就象人,就象你一样,你会把所有的赐福都变成灾难。

  他走进那个城镇,他看见另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躺在沟里面,又哭又叫。他走过去问那个人: 「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象个酒鬼似的浪费生命呢?这个生命是一次认识神、了解神的伟大机缘。只有一次生命——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时间从来不会倒流,你不可能要求它回头。醒醒吧!」

  听见这个人说话,醉汉睁开眼睛说: 「我的主,您忘记我了吗?我曾经瘫在床上十年,后来您摸了我一下,我就好了。现在我很健康。不过,我还能用什么别的方法对待这个身体呢?我在享受!吃,喝,玩乐;我遵循这个准则。我现在的健康全是因为您。您太好了!」

  耶稣听了非常难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健康也会变成一种灾难。于是他转身回去了。他太伤心,不想再走进这个城镇。

  当他离开那个城镇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正试图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准备自杀。耶稣及时赶到,制止他说: 「你这是干什么?生命是珍贵的,它的每一刻都是珍贵的——上帝赐给你这么一件礼物,而你却在毁灭它!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人看着耶稣说: 「如果我没有忘记的话,你就是那个专门找麻烦的人。我曾经死过。你摸了我,你把我救活了。现在我能做什么呢?生命毫无意义。我必须告诉你——不要再摸我了。够了,就是够了。我死过,你把我救活了,但是再也不要对其他人做这种事情了!我受够了生命,死是一种福气,你却把我救活了,我不得不又继续忍受三年。现在我打算自杀——请你离开这里!天知道,你也许会再摸我一次。」

  健康、生命、力量、青春——你把每样东西都变成了灾难。因为每样东西都取决于你的意识。有人曾经把他们的疾病转变为一种福气,有人曾经把他们的失明转变为一种内观,有人曾经把他们的死亡转变为一种新生。这全在于你。

  巴哈乌丁说:

  他生病的时候,我给他配过一服药,因此他就认为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那就是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任何内在的探索,因为我给了他的那服药。其实不是我伟大,而是药伟大。他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不过是为了万一再生病的话——我可以给他一些药。对他来说,我不比一个医生强多少。

  太浪费了!一个巴哈乌丁,而你却在浪费他。还有他给你的机会——你在浪费那个机会,你把他当成了一个医生。

  但世界上许多人去找圣人和先知,是认为他们可以显神通。这些人是错误的人。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如果你们想见识一下错误的人、第三种人、人类的主要部分,就应该去找萨蒂亚.赛.巴巴(SatyaSaiBaba)。你们在那里会发现各种各样错误的人围着他。不管什么时候有人显神进——也许不是什么神通,也许只是一种神奇的戏法,但是只要有人在显 「神通」,错误的人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一大群吵吵闹闹的人飞奔而来。而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寻求灵性的人。但他们是为了健康而去,为了钱,为了某种世俗的目的。

  如果你为了某种世俗的目的在这里,那么你就近乎一个错误的人了,因为我不打算显任何神通,因为那是吸引错误的人的方法。我不打算治好你的病。我不打算为任何错误的原因做任何事情。

  第二个人说:自从允许我见您以后,我的灵性生命就打开了。

  艾尔沙说:

  这个人变化无常,而且局促不安,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我陪他坐了一会儿,他终于比较平静了,他就把这叫作他的灵性生命。

  这是整个西方精神分析学所关心的。一名精神分析专家根本没在做任何事情,尤其是佛洛伊德学派的精神分析专家、正统的精神分析专家。他只是倾听。病人躺在一张卧榻上,非常舒适,精神分析专家就坐在旁边倾听.病人可以说他想说的任何话,以进入自由的联想。不管来了什么念头,他都可以表达它们。一小时以后,人就会感到一种平静。

  说话带来的正是平静。然后,如果你继续做了三年、四年,或者五年的精神分析,就会花掉一大笔钱。那太有帮助了,那太能使你平静了。不管什么时候给你价格昂贵的药,它总是比廉价的药更加有效。廉价的药也许比它好,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价钱。当你为一样东西付钱的时候,你必须感觉好;不然的话,你在自己面前就会显得很傻。五年的精神分析,花掉好几千美元——一个人当然得感觉好!否则你就会显得很愚蠢。人们就会嘲笑说: 「那么你到底在那里做了些什么?」一个人因此变得异常兴高采烈。

  不过说话确实有帮助。它是一种宣泄,让头脑不断地说出什么。当你一次又一次不断地说出它们的时候.它们被释放了,它们从头脑里蒸发出去了。有人倾听,那就是整个的戏法,精神分析的全部职业秘密就在于:有人倾听。在世界上,在生活中,有谁会倾听谁呢?没有人会注意你在说什么。事实上,别人正在等你停下来,这样他就可以说话了。

  我听说,有一次市政厅里正在开会,发言人——一个政客——正没完没了的在说,他不会停下来的。于是人们陆续地离开了大厅。只有穆拉.那斯鲁丁(注①)留在那里。唯一的一个。发言人因此非常高兴,他向那斯鲁丁道谢说:

  「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喜爱我,或者说喜爱我的思想,或者说喜爱我的哲学。」

  那斯鲁丁说:「不,您并不理解我。我是下一个发言人——我在等您结束!」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不管什么时候,你跟别人交谈时,你都是只对自已的谈话感兴趣而已。它是一种宣泄。它是有助益的:它帮助你从你的紧张和焦虑中暂时平静下来。但没有关系,你已经在谈论它们了,你开始对它们有所觉知了,它们并不是那么沉重的负担。你可以接受它们的。

  但别人并没有在听,因为他也在同一条船上。他也有他自己的焦虑,他自己的足够多的焦虑。他怎么可能再去听你的呢?因为如果他真的听你说话,他就得把你的焦虑也背起来了。所以他用一颗封闭的心来听。你的话从一个耳朵进去,又从另一个耳朵出来。他不得不这样;否则你的焦虑就会累积压在他的心里。而他正在等待机会,等你停下来,好让他开始。

  我曾听说有一次在疯人院里,一个精神分析专家透过钥匙孔观察两个疯子。他不想打扰他们,他们正在进行一场热烈的讨论。这两个人都曾是一所大学里的教授。

  教授们常有发疯的倾向。他们的职业本身就是一种疯狂的职业。他们处理念头,他们处理思想,当念头和思想过多的时候,疯狂就发生了。

  那两个教授在讨论,精神分析专家则透过钥匙孔来观察。结果这位精神分析专家对一件事情感到很惊讶。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他们两个的对话没有任何内容是关联的,配合的,甚至没有一句话和别的话有联系。其中一个谈论着什么,而另一个却在议论完全不同的话题,他们的谈话毫不相关。这其实并不奇怪,这正是疯子的情形。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当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倾听。当他停止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开始,不过另一个人的开始跟前一个人的结束毫不相于;他会出其不意的从他自己的什么地方开始。

  这种情况继续着。于是精神分析专家就敲门。他们把门打开了。专家就问道: 「我对一件事情感到很惊讶,非常好奇地想知道:为什么当你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会停止呢?而你们议论的是毫不相干的事情——一个人谈论地,另一个人谈论天,它们根本没有关系——那么为什么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你们会停下来呢?」

  他们笑了,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谈话的规则吗?」这就是谈话的规则:你说话,别人停止;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停止。这只是一种礼貌习惯。这不是对话。你只跟你的内在谈话有关系,对方也只跟他的内在谈话有关系,即使你们靠近了,但你们还是并行线。对话是不可能这样的。对话仅仅发生在你真正倾听别人的时候。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你是完全安静的。只有这样对话才可能发生。当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在里面跟自己说话,你内在的谈话一刻不停,你们怎么可能对话啊?这是两条并行线,就象火车的轨道一样,并行线即使跑上几千里,也不会有相会的地方。

  人需要心的宣泄,把东西扔出去。但是,在现在这个忙碌的世界上,特别是在西方,没有人愿在那里倾听你;于是有了精神分析,一个职业的倾听者——你付给他钱,只是为了让他听你说话。这确实有帮助。精神分析不是别的,就是一种职业的倾听。

  你会关注,因为你收了钱。不管多么乏味,你都会面带笑容地听下去,你表示有兴趣,你给予了关注。病人的自我因此得到安慰。有人倾听,而且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是一个佛洛伊德,一个荣格,一个非常特殊的、非凡的人——著名、伟大,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人。精神分析专家越伟大——我说 「越伟大」是指知名度越高的感觉——他对病人的帮助也越大,因为病人感到那么的满足。有人那么关注他——他是那么重要!连一个佛洛伊德也在那么关注地倾听他。

  我听说有一个年轻的精神分析专家问他的老师——一个老人: 「这真是让人吃惊,一般两三个病人走了以后,我就又厌倦又疲倦了,因为他们都在胡说八道,而我不得不听,我不能做任何事情,我不能逃跑。我必须注意,我必须表示有兴趣。所以通常第三个病人走了以后,我就感到很烦很累了——但您是神奇的。您从早到晚整天这么做,而我从来没见您累过。」

  老人笑着说: 「谁在听了?那不过是一张脸罢了。现在我已经很善于显示注意而不注意,显示微笑而不微笑,提供一个耳朵而根本不听了。谁在听啊?」

  所以别人是否在听并不重要。只要他表示有兴趣,那就足够了。病人就感觉很好了。他继续说着那些垃圾,废话,可是,就算他那腐败的心灵,也有人报以这么精细的关注啊,好象他说的是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自我就感到满足了。

  我看见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有些到我这里来的人,他们并不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他们到我这里来就为了告诉我什么,一旦他们通过说话兴奋起来,就忘记自己在说什么以及为什么说了。他们说啊说啊说啊;很难制止他们。而他们却感觉非常好……

  有一次,一个人来找我,想来是因为他有一些问题,他觉得只有我能解决那些问题——别人解决不了,所以他不得不来,我不得不给他时间。

  于是我给了他时间;他来了。整整一个小时,他没有说过任何关于他的问题的内容。而我给他的是一个小时的固定时间。他说啊说啊,说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说他的妻子和孩子,说这说那,说他的生意。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什么也没法说,他甚至不愿意给我一小点间隙说一声 「是」或者「不是」,我只有点头的份……但一小时以后,他向我道谢,他非常感激我。他向我头面礼足的说:「您真是一个伟大的人,您告诉我那么多美丽的事情。」——而我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您解决了我的所有问题。 」——但他没有谈论过任何问题,我也没有解决过任何问题!

  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了,我点头了,我显示兴趣了,他感到完全的满足。

  这就是那个问题。他需要一个人,一个他认为非常伟大的人,注意他。

  巴哈乌丁说:

  他这个人变化无常,而且局促不安,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我陪他坐了一会儿,他终于比较平静了。他就把这叫作他的灵性生命。

  这什么也不是。这只是自我的一种满足。而那个人却说:

  自从允许我见您以后,我的灵性生命就打开了。

  第三个人说:您理解我,为了我的灵魂,我只求您允许我听您说话。

  他需要关注,希望得到别人的注意,哪怕是批评也好,艾尔沙说。他把这叫作有益他的灵魂。

  自我是那么的饥饿。关注则是自我的粮食。如果有人欣赏你——就是好的,美的。如果没有人注意你,而且每个人都是漠不关心的,那就是地狱了。他们批评你都比这好,至少他们注意到了。

  所以,有下面的三种态度是可能的:第一种,有人注意你;你觉得很酷。有人可能以为人是不喜欢被批评的。你错了。那是第二种替代品。

  如果你不被欣赏,那么第二种替代品就是,人们应该批评你。你会以那样的一种方式行为,以至于人们被迫批评你,因为再一次的,他们不得不注意你。

  第三种态度是漠不关心。没有人喜欢这样。可是除非你喜欢漠不关心,否则你的自我永远也不会死掉。在漠不关心里,自我死了。以不要求任何人注意的方式生活;那个自我就会消失。漠不关心是自我的毒药。

  所以要么就让人欣赏——人们应该赞美你,如果不是,那么你至少要设法得到批评。而漠不关心……漠不关心——单是这个词就让你害怕。如果没有人注意你,那么你会在哪儿?你会是谁呢?你的身份将被打破。

  世界上有两种人。那些成功地获得注意的人:政治家、画家、音乐家,在某些方面有天赋的人;他们引人注目。如果这是不可能的话——因为成功需要天赋:如果你想成为一个音乐家,渴望关注是无济于事的,你必须拥有天赋,你必须为此训练;那是一种长期的训练,整个人生都得献给音乐。成功是一件长期的事情。是不容易的,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音乐家,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升到那个高度,赢得注意。

  那么,如果这是不可能的话——对于千百万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他们该怎么办呢?他们走上另一条路,他们开始变成罪犯、凶手、酒鬼。这不需要天赋,不需要任何训练你也能够酩酊大醉;事实上,训练是不会让你这么快就喝醉的。没有训练过,即使一点点也能让你晒醉,然后整个城镇都会注意你。

  你走在街上又喊又叫,做那些在你清醒的时候不能做事情。整个城镇都不得不注意。你躺在沟里尖叫,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得注意你。你可以变成一个罪犯,那么整个世界都得注意你了。

  我刚刚读到一条新闻,说有人在一天之内无缘无故杀死了七个人。他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他们是陌生人,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其中一个他是从背后杀的——他甚至还没有看见那张脸,还不知道他打算杀死的人是谁。在法庭上,他说: 「我希望看见我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当然他的照片登在那里了。他成了头条新闻。他想获得注意。人会变成罪犯,变成反社会者,变成叛逆,需要的就是注意。

  根据我的观察,百分之九十的嬉皮士都不是真的叛逆。因为如今这是一个吸引注意的新办法:你的发型、你身上积累的脏东西、人们老远就能闻到的气味——你有一种气味,你身上有一种难闻的气味。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人们都不得不警觉起来;嬉皮士来了,响着他的铃——他在干什么?

  这是一个简单的吸引注意的办法。非常容易,非常简单;不需要天赋,不需要训练,不需要规范。你可以马上变成一个嬉皮士,立刻。往头发上撒一点灰,找一些肮脏的破布、一只铃、抽着大麻,你就是一个嬉皮士了;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人们都会看你,彷佛你是当年的伊朗国王。即使一个嬉皮士和伊朗国王一起站在大街上,嬉皮士也会赢得更多的注意。

  百分之九十的年轻人都在试着寻找更容易成功的方法,因为在西方,成功已经成了越来越困难的事情。那里的竞争太多了!如果你想获得哲学博士学位,这就是一场竞争,一件长期的事情——而且西方早已有成千上万个哲学博士了,所以这也算不上什么成就。

  如果在印度,你成了一个哲学博士,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印度人总是问你,你得过什么学位。在西方学位已经变得没有用了;在印度它们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少数人受过教育,千百万人没有受过教育。成为一个哲学博士依然是稀罕的。有人成为哲学博士了——他已经登上了生命最后的顶峰。而在西方,成千上万的哲学博士到处都是。现在它似乎不算什么了。

  我曾经在书里读到,第一个被大学录取的印度人,阿拉哈巴(Alahabad)——本世纪初的某个地方——当时为他举行过盛大的游行。他坐在一头大象上,象一个国王,还有十一头大象跟在后面,是一次盛大的游行……整个阿拉哈巴的人都参加了。那是一个壮观的场面,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有人被大学录取了。

  不过现在是完全没有用了。你不会因此获得任何注意。不会有人弄来一头大象,连一头驴子也不会给你!如果你试图坐在驴子上面的话,他们就会问你:你是一个哲学博士吗?或者被大学录取就想坐驴子了?滚下来吧!只有博士,只有拿到博士学位的人,才被允许坐在驴子上面。

  没有受到什么注意。西方的教育现在已经非常普及了:因此就放弃教育,因为这里面似乎没有一点自我实现。而且人们已经变得那么富有——洛克菲勒家族、洛斯查尔德家族、福特家族,你无法想象怎么去竞争,你也无梦想怎么去超过他们。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呢?买一只铃,留长发,按一种非传统、非常规的方式作为,你就会得到注意。但整个寻求都是为了获得注意,不管是透过哲学博士还是透过嬉皮士的生活方式,不管是透过做政治家还是透过做罪犯,不管是透过做一个国家的总统、一个尼克松,还是做一个杀人犯,都没有差别。自我表现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而我告诉你们,除非自我被放下了,否则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一个罪犯。你的政见将是罪恶的政见;你的天赋将是罪恶的天赋。自我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如果自我在那里,那么你的成功也将是罪恶的,因为你的成功将建立在多数人的失败上。你将透过毁灭多数人而成功。那场竞争将是凶手,它将是一场谋杀的竞争。

  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只要自我在那里,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变成一种罪恶。在我看来,自我就是罪犯。

  不要寻求注意。以没有人注意你的方式来生活。以彷佛自己并不存在的方式生活。以自己的行动不被别人听见的方式行动,甚至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只有这样,你才能达到灵性的爆发。否则自我会在那里,象一块硬石头似的,压在爆发的可能性上。它将从内在毁灭你。

  你为什么要要求被注意呢?——因为你没有自信,你不能确定自己是谁。但是你怎么能透过别人的注意来知道你是谁呢?你不可能透过照镜子认识自己,你也不可能透过看别人的眼睛来认识自己——不管他们是欣赏还是批评,他们的眼睛并不比镜子强——朋友、敌人——镜子。

  你必须直接地、立刻地认识自己。

  你必须向内走。

  自我需靠注意过活。但它是一种假像。要了解它,并且离开它。一旦你离开它了,一种不同的安详品质,一种超越理解的宁静,一种沉着——天然的、自动的——一种喜乐就开始在你的里面沸腾,一种内在的舞蹈。那是存在着的唯一舞蹈,存在着的唯一狂喜。除非你到达它;否则你就过着虚伪、狭隘的生活,除了自己以外,你谁也骗不了。

  第三个人说:您理解我,为了我的灵魂,我只求您允许我听您说话。

  他需要被关注,希望得到别人的注意,哪怕是批评也好,艾尔沙说。他把这叫作有益他的灵魂。

  请不要把这叫作有益你的灵魂吧!

  第四个人说:我曾经跟过好几位师傅,综习他们教我的方法。直到您教了我一套瓦兹法练习,我才真正体会到跟您接触的光明。

  我教他的练习是瞎编的,跟他的灵性生命亳无关系,艾尔沙说。在我可能触及这个人真正灵性的而不是情绪的部分以前,我必须证明他对灵性的误会.

  第四个人说: 「您教给我一种苏菲的练习,一种瓦兹法练习,从那以后,我发生了很多变化,我发现了我在成长。」

  而艾尔沙对他的门徒说: 「我教他的练习是假的,没有人能够透过它成长。它根本不是一种技术。但他却说他在成长。他甚至对我也不老实。他不仅在欺骗自己,他也试图欺骗我相信他在成长——那种练习不可能有用。那种练习最多只能让他更加情绪化,而不是更有灵性。」

  但是有很多人认为情绪就是灵性。感情和思维一样都是头脑的。而在你的头脑里面,那个被你叫作心灵的东西和你的头脑是同一回事。你很容易动感情。你可以泪流满面地哭,那些大珍珠似的眼泪——但这些都不是什么灵性。眼泪跟任何其它东西一样,都是物质的。

  眼睛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感情是物质能量的一种骚乱。你在哭——当然你会感到放松,大哭一场之后你当然会感到舒畅。你会感到放松。全世界的妇女都了解这一点。她们非常了解它,它是有帮助的。她们哭泣,然后便感到放松了。这是一种宣泄,但其中并没有灵性的内容。而人们却继续混淆事物——他们继续认为那些非灵性的事物是灵性的。

  人们到我这里来;他们说自从他们来了以后,他们的拙火(注②)正在升起。他们的身体里面有一些抽动,就以为自己非常非常有灵性了。拙火里面没有什么是灵性的;它是一种物质的力量。不要被它愚弄了。

  又有一些人来——说他们看见光了。当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看见光……这无非是幻想罢了。很好,如果你能看见光了,你就会睡得好,因为你的头脑正在变得更加集中。不过这还是头脑。再好也不是灵性的。

  又有一些人来——说他们看见一些景象了:吹笛子的克里希那(注③)、十字架上的耶酥、菩提树下静坐的佛陀等。他们来找我,以便我可以印证。我可以说: 「是的,你已经达到了,你已经明白了,这就是灵性。」你的期望还能超过这些吗?吹笛子的克里希那,还能有什么呢?那么非凡的体验。

  但这不是灵性的东西。是好梦、美梦而已。享受吧!只要不被愚弄。真是一个好梦——在你经历了那么多恶梦以后,来了个吹笛子的克里希那——享受一会儿没有什么坏处。你也可以跟地一起吹,围着他跳舞,只要不被愚弄。那并不是灵性的东西。

  那么什么是灵性的呢?灵性不是一种体验。你不可能体验它。如果你在体验它,它就是某种头脑的东西,某种肉体的东西——因为你怎么能够体验你自己呢?你的存在不可能沦为一个对象。还是主体。你是主观。你能看见的每一样别的东西都不是你。你是看的人。

  灵性不是一种体验。它不是一个物件;你无法观察它、看见它。你是它,是观察者,是看者。于是所有的体验都消失了。当没有什么被看见的时候,当没有对象被研究,只有觉知,广阔的、不被障碍的觉知,不被任何体验所障碍,那么你就已经成为灵性的了。你成为灵性的;灵性不是一种体验。

  拙火、光、景象……都消失了。它们是很好标志,说明你在成长,但没有什么灵性的东西,真正的师傅对道路上的体验不感兴趣,他只对目标感兴趣。道路必须破经过,被超越。他只对你感兴趣,对你的纯粹的主观。没有对象,没有体验,什么也没有;当你的觉知在一片空阔的蓝天里象火焰一样燃烧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微风,什么也没有,没有上帝……灵性里面没有上帝,那就是为什么佛教徒、耆那教徒从来不认为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传统是宗教里面最后的名词——因为他们继续议论体验、上帝、天使……他们继续着。

  快乐、喜悦——他们继续谈论体验。而灵性是超越一切的。它就是超越。只有你留下来,觉知的,充分觉知的,觉醒的,其它一切都消失了。在这个完全的空里面燃烧着主观的火焰,绝对单独的,觉知的。请记住。

  我并不满足于你的拙火。我对你的光也不感兴趣。我对你吹笛子的克里希那也并不感兴趣。所有你能够看见的神灵都是你的创造。把他们全都放下吧!来到一无所有的地方,一无所有。那时,只有你留在你的完全的觉知里——那有它自己的美。那是隐藏的辉煌。那是灵性的。

  而在此之前,每件事情都是游戏。有肉体的游戏——性是肉体的游戏。有头脑的游戏——爱是头脑的游戏。灵性不是一种游戏。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所有的游戏都被舍弃了,一个人回到家里,独自一人……坐在家里,没有体验。所有的体验都是障碍。

  当只有觉醒留下来的时候,一个象巴哈乌丁那样的人才会对门徒感到满意。师傅们要求得那么多。他们不会把你跟那些愚蠢的幻想留在一起的,他们将不断地毁灭所有的幻想。当每样东西都被毁灭的时候,只有那个无法被毁灭的留了下来——不死。你,在你充分觉醒的状态里。

  每样东西都是一个梦。有一层又一层的梦:美梦、恶心的梦、性灵的梦、非性灵的梦。但是灵性不是一场梦。灵性是已经从所有的梦中醒来的梦者。只有那时,隐藏的辉煌才流光溢彩。一切秘密的秘密才被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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