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草自青

第二章 师父和门徒

  每当列子有空的时候,尹生就利用这个机会向他乞求秘诀。列子一次又一次次回绝他,不愿意告诉他。直到有一天,他才说:

  我以前以为你很有才智——难道你就粗俗到这个地步?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从我的师父那儿学到了些什么。

  侍奉师父3年之后,我的头脑不再敢去想到是非,我的嘴巴不再敢去谈到利弊。直到那时,我的师父才只不过瞥了我一眼。

  5年之后,我的头脑又想到是非,我的嘴巴又谈到利弊。师父的脸第一次绽开了微笑。

  7年之后,我想那些来到我头脑中的东西,不多加分辨是与非;我说那些来到我嘴里的东西,不多加区分利与弊。第一次,师父把我拉过去和他同席而坐。

  9年之后,我毫无拘束地想我所想,毫无拘束地说我所说,不知道是或非、利或弊,不管是我的事还是别人的事,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我的老师。一切都是没有区别的。

  现在你做了我的门徒,一年还没有过去,你就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愤慨和不满了!

  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是做一个门徒。它不能被比作什么。它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在任何别的关系中,不存在象它一样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象它一样的东西。

  做一个门徒,跟师父在一起,就是进入到未知中。在那儿,你不能带有进攻性。如果你太有进攻性,未知将永远不对你显示。它不可能显示给一个进攻性的头脑。它的本性就是如此,你必须是接受性的而不是进攻性的。

  对真理的探索不是一个主动的探索,而是一个深深的被动——只有在深深的被动中,你才会接受,一旦你变得太主动、太关注,你就会错过。就象成为一个子宫,探索是女性的、阴性的。你接受真理正如女人接受怀孕。

  记住这个,这样,很多事就会变得容易理解。

  跟师父在一起就是只要成为被动,吸收师父所给的一切,吸收师父所示的一切——不提要求。一旦你开始提要求,你就变得有攻击性了,接受性就丢失了,你就变得主动了。被动性、阴性(女性)就不再存在。没有人曾经用男性的方式——进攻的、暴力的方式——达到过真理。那是不可能的。你静静地、静静地达到。实际上,你等待,真理就会到达你。真理寻找你,好象水寻找一片洼地,它往下流,找到一个地方,变成一个湖泊。

  一个主动的头脑太沉醉于它自身;一个主动的头脑自以为知道真理是什么。以为一个人只要提问就可以了,至少问题是知道的;只是为了答案,一个人才去寻找和探索。

  但是当你变得被动,就连问题也是不知道的。怎么问?问什么?为什么问?根本没有问题,一个人不能做任何事,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这就是耐心——这就是无限的耐心——因为这不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这不是一个等待几个月或是几年的问题。如果你有几年的耐心,那没有用。因为当头脑觉得它必须等3年的时候,其实它不在等待。它正在主动地盼望3年快点结束,那时候他就可以跳起来,变成攻击性的,开始提问,那时候他就可以提出等待期结束之后的要求,现在他有权利知道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没有人会被授予知道真理的权利。

  当你准备好,突然,那个片刻就会来临。你的耐心必须不是时间性的,而是永恒性的。你不是在等待什么东西,而只是等待,因为等待是极其美的。等待本身就是那样一种祈祷的心境,等待本身就是那样一种深深的静心,等待本身就是那样一种伟大的达成——谁还会去操心别的呢?当等待变得那么全然、那么强烈、那么完整,时间消失了,等待获得了永恒的品质,于是,立刻地,你也准备好了。你没有被授予权利。记住:你不可以提要求。你只是准备好,你甚至不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因为这个知道本身就会阻碍你准备好;这个知道本身就说明自我仍然存在,它正藏在某个地方,在某个角落观望着。

  自我一直是攻击性的,不管它是藏着的还是没有藏着的,明显的还是不明显的。即使藏在无意识中最深的角落,自我仍然是攻击性的。当我我,变得完全被动是做门徒的艺术,我的意思是:融化自我。那样就没有人提问、要求,那样就根本没有人了——你变成一座空房子,一个完全的虚空,只是等待。然后,突然地,你原本想要得到的便给了你,根本不需要你去要求。

  耶稣说:「要求,它就会给你。 」但是,这不是最高境界的教导,耶稣不可能给他身边的人最高境界的教导,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成为门徒。犹太传统里存在过教师和学生,然而师父和门徒基本上是东方现象。教师存在过——他们教了很多东西,学生也存在过,真诚的学生——他们学了很多。可是耶稣不能在那儿找到门徒,他不能给出最高境界的教导。他说:「要求,它就会给你。敲门,门就会为你打开。 」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求,你就会错过。如果你敲门,你就会被拒绝。因为敲门本身是攻击性的,要求本身是根源于自我的。在要求这个行为中,你太过份了,门不会为你打开。

  在敲门这个行为中,你在做什么?你太粗暴了。不行!在寺院门口,敲门是不允许的。你应该静悄悄地走到门口,甚至不能让脚步声被听到。你走过来,好象什么也没有过来,什么人也没有过来。你等在门口,如果门开你就进去。你不急也不忙。你可以坐在门口放松一下,因此门比你知道得更清楚什么时候应当打开,门里面的师父比你更清楚什么时候应当给你。

  敲寺院的门是粗俗的;向师父提要求是不礼貌的,因为他不会教给你什么东西,他不是一个老师。他会从他最深层的存在——一种宝藏——中扔给你某种东西。除非你准备好了,否则他不会给你。珍珠是不能扔到猪的跟前的。师父要等,直到你的猪性消失,直到你清醒,直到你变成真正的人,而那些动物性——攻击性、粗俗性和暴力性——不再存在。师父和门徒之间,不是强奸的关系,而是深深的爱的关系。

  科学与宗教的区别正是在这里。科学好比强奸。为了知道自然的奥秘,科学向自然进攻。为了揭示自然的奥秘,科学对自然采取暴力和强制的手段。宗教是爱,是说服,是宁静的等待。它使人准备好,这样,一旦一个人内在地准备好了,马上就会有一个调整,一切都会变得有条不紊,自然就会显示给你。这种显示是完全不同的。科学强制自然给出一些事实,但是真理呢?没有。科学将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理。那些强盗,那些进攻的人,那些暴力性的人最多只能抢劫到一部分事实,仅此而已。而那些事实也只是表面的。最内在的中心对他们来说仍然是隐藏的,因为要想到达核心是不能使用暴力的——不可以使用暴力。最内在的中心一定会邀请你,只有那时你才可以进入。不被邀请,那么没门。作为一个客人,受到邀请,你才可以进入内殿。

  师父和门徒之间的关系是爱的最高可能——因为这种关系不是两个肉体的关系,它不是基于欢愉或满足,也不是两个头脑、两个朋友心理上的微妙的和谐。不是!它既不是身体的,也不是性欲的;既不是思想的,也不是情感的。它是两个整体,来到一起而相互融入对方。

  如果你提问,你怎么还能是一个整体?如果你是进攻的,你不可能是整体的。一个整体总是静默的;它的内部没有冲突。整体是安详宁静、泰然自若的,它是一种深刻的一体。等待在师父左右,学习怎样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一个简单的不动的中心只是等待;当然会感到渴望,当然会感到饥饿,身体的每一根纤维,存在的每一个细胞都会体验到渴望——但仍然等待,因为师父更明白什么时候时机到了。

  不要敲门。诱惑会存在,特别是师父有空时,诱惑会变得非常非常强烈。为什么不问他?他可以给予,那还等什么?为什么浪费时间?不,这不是浪费时间的问题。事实上,耐心地等待是最好地利用时间。其它的都可能是浪费,但等待不是,因为等待是祈祷,等待是静心,等待是静心,等待是一切。任何事都透过它而发生。

  我把它叫作最伟大的艺术。为什么?因为在师父和门徒之间,最伟大的奥秘被体验到,最深刻的东西被享受到,最高的东西流动着。这是已知与未知之间的关系,有限与无限之间的关系,时间与永恒之间的关系,种子与花朵之间的关系,实际与潜在之间的关系,过去与将来之间的关系。门徒仅仅是过去,师父仅仅是将来。此时此地,在他们深深的爱和等待中,他们相遇。门徒是时间,师父是永恒。门徒是头脑,师父是无头脑(无念)。门徒是他所知的一切,师父是不可知的一切。当师父与门徒之间出现桥梁时,这是一个奇迹。在已知与未知之间、时间与永恒之间架起桥梁,是一个奇迹。

  做是师父的事,因为他知道做什么。做不是你的事,不应该成为你的事。因为你一做,你就会搅乱整个事情。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你怎么能做?门徒等待,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做。他不知道方向,他不知道什么好什么坏,他不知道他自己。他怎么能做?做是师父的事。但是当我说做是师父发事时,不要误解我。师父从来不做什么——如果门徒能够等待,师父本身的存在就成了做。他的存在变成一种催化剂,很多事会自然而然地开始发生。

  有人问大师齐内林(Zenerin):你对你的门徒做了什么?他说: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问的人说:可是你的身边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一定做了什么。 齐内林说: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春天到来,草儿自然生长。

  这是师父所做的事: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等待恰当的时机,等待春天。一旦师父和门徒相遇,那就是春天。春天到来,草儿自然生长。它就是那样发生的。师父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做,门徒等待师父做什么,然后春天便来了。一旦他们相遇,草自然会生长。

  事实上,真理是一个发生(happening),一个人只能让它发生。没有事可以直接地做成,一个人只能让它发生。除非它发生,否则你就不会知道它,因为你只知道只有你做了什么才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发生。所以你完全不了解全然不同的事物的另一面。但是如果你观察你自己的生活,你会看到很多事你并没做却发生了。当爱情发生时,你做了什么?草儿自然会生长。春天突然来临,你生命中的某种东西就绽开了花朵,它为某个人而绽开——你恋爱了。你做了什么呢?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害怕爱——因为它是一个发生,你不能左右它,你不能控制它。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说爱是盲目的。其实,真相恰恰相反——爱是唯一的清澈之见,爱是唯一的眼睛,而人们竟然说爱是盲目的,因为他们对爱无能为力。爱占有了他们,他们不再有控制力,他们被抛离中心。他们说爱是盲目的,因为理智不在那儿——它是非理性的。它象疯狂、象高烧,它就象疾病一样向你袭来。它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因为你失去了控制力——生命接管了。真理具有爱的品质。所以耶稣反复地说: 「爱是上帝」或「上帝是爱」,因为它们的品质出自同一个源头。真理如同爱一样发生,你不能对它做什么,连门都不能敲。

  你吸气,呼气,那就是生命。你怎么做它的?你是做的人吗?吸气,屏住呼吸几秒钟,然后你就会知道你不是做者。你不能屏很长时间。几秒钟之内,气息会强行冲出来,呼气,屏住:几秒钟之内,你会发现你对它无能为力——气息会强行吸进来。事实上,草自然生长如同呼吸。它按规律自己生长,你不是那个做者。

  然而自我避免正视这个事实。自我只看那些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它选择、积累能做的事情,避免那些会发生的事情,把它们扔进无意识。自我很挑剔,它不是完整地看待生命。

  真理是一个发生,最后的发生、终极的发生,在发生中你融入一切,一切融入你。在梯洛帕的语汇里,这叫作大手印,一个终极的性高潮,它发生在单个意识和整体意识的合一之中,整个意识的海洋——在水滴和海洋之间。这是一个全然有性高潮,双方都迷失在对方之中,自我融化了。

  同样的事发生在师父和门徒之间。师父具有海洋的品性,门徒则是一滴水——有限和无限相遇了。需要很多的耐心,需要无限的耐心。匆匆忙忙是没有用的。

  现在,试着理解这个美丽的禅的寓言。让每一个字到达你的存在的核心。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如果你能理解这个故事,你也就更容易接近我。

  每当列子有空的时候,尹生就利用这个机会向他乞求秘诀。

  列子是老子学派中的一位大师,是老子的悟道弟子中的一个。列子不是一位普通的大师,他不关心你的小问题,不关心你的行为,他不关心微不足道的教授。列子只关注终极。他有很多门徒。

  有两类门徒。一类是师父选择的门徒;另一类是自己选择师父的门徒。他们的素质是不一样的。这个尹生一定是第二类的——真是差之千里。如果师父选择你,那是截然不同的。当然,你怎么也不会知道是师父选择了你。事实上,师父会用特别的办法说服你,让你觉得是你选择了师父。师父必须做得很巧妙,因为如果他让你知道是他选择了你,你的自我会造出一个障碍,因为自我喜欢作主人;自我喜欢控制。每天我都遇到相同的情况:我不能让你知道是我在选择你,我必须给你选择我的自由。

  但是区别很大,因为当一位师父挑选门徒的时候,他是带着透彻的了解来选择的。他看透你,你所有的潜能、可能性、过去和将来——整个生命都呈现在他面前。但是如果你选择师父,你几乎总是错选的,因为你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怎么能选择?不知道什么是真理,你怎么能选择一位师父?你怎么能判断?无论你判断什么,你都会犯错。我可以绝对地说:这不是有些会错而有些会对的的问题。不是。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你在黑暗中,你没有那个判断所依据的内在之光,你没有任何标准,你没有什么试金石。你不可能知道什么是金子什么不是金子。一个真诚的探索者只是让师父存在;一个真诚的探索者让师父来选择。一个愚蠢的探索者才会试图选择师父,那么,从一开始,便有麻烦了。

  列子和他的师父老子的关系,具有完全不同的品质。老子选择了列子。而这个尹生选择了列子。如果一个门徒做选择,他就是进攻的——就是因为这个选择,进攻开始了。即使是你选择了师父,师父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只是出于慈悲,他不能拒绝你。

  每当列子有空的时候,尹生就利用这个机会乞求秘诀。

  这个乞求不是真的乞求,它只是一种抢夺。事实上,他是个进攻者,而不是个乞求者。乞求只是一种外交手段。他是一个小偷,而不是一个乞求者。无论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列子不忙,他就开始乞求秘诀。列子一次又一次地回绝他,不愿意告诉他,直到有一天他才说……很多次,列子都回避、拖延,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别的时候,现在时机还没有到,你还不成熟。然后尹生很固执,到最后列子才不得不说出了真话。他说:

  我以前以为你很有才智——难道你就粗俗到这个地步?

  什么是粗俗?秘诀是不能乞求得到的,你必须去挣得秘诀。你必须变得有容受力。秘诀是师父给你的礼物:你不能去偷,你不能去乞求,你不能去抢夺,你不能去掠取——没门。奥秘只能是礼物,而非别的,所以你必须有容受力,这样,师父就会把奥秘当作礼物送给你。他愿意分享奥秘,不过你必须超越你平凡的头脑,因为平凡的头脑没有能力分享。耶稣一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珍珠不该扔到猪的跟前。因为猪没法理解,那个理解在它那儿是不存在的。你可以理解语言,但那些秘诀不是语言。你可以理解概念,但那些秘诀不是概念。秘诀不是哲学、教条。那些秘诀是师父最内在的能量,是他存在的宝藏。如果你越升越高,你就和师父越来越近。只有师父觉得你可以和他同席而坐时,他才会把秘诀给你。绝不会早一天。即使他想给他也不能给。能给谁呢?出于慈悲他愿意给,但这些秘诀只会被浪费掉。

  在苏非神秘家图能(Dhun-nun)那儿也发生过同样的事。他有一个门徒。这个门徒一定和尹生一样。他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问。有一天,图能给他一块石头,叫他去市场,去蔬菜市场,并且试着卖掉它。这块石头很大,很美丽。但是师父说: 「不要卖掉它。只是试着卖掉它。注意观察,多问一些人,然后只要告诉我在蔬菜市场它能卖多少。」这个人去了。许多人看着它想:它可以作很好的小摆件,我们的孩子可以玩,或者我们可以把它当作称菜用秤砣。于是他们出了价,但只不过几个硬币,大概10个派士(Paise)。那个人回来。他说:「它最多只能卖到10个派士——反应是不一样的从2个派士到10个派士不等。」

  师父说:「现在你去黄金市场,问问那儿的人。但是不要卖掉它,光问问价。 」从黄金市场回来,这个门徒很高兴,说:「这些人太棒了。他们乐意出到1000卢比。反应是不一样的,从500卢比到1000卢比不等。」

  师父说:「现在你去珠宝商那儿,但不要卖掉它。」他去了珠宝商那儿。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乐意出5万卢比,他不愿意卖,他们继续抬高价格——他们出到10万卢比。但是这个人说: 「我不打算卖掉它。」他们说:「我们出20万卢比、30万卢比,或者你要多少就多少,只要你卖!」这个人说:「我不能卖。我只是问问价。」他不能相信——这些人疯了。他自己觉得蔬菜市场的价已经足够了。

  他回来。师父拿回石头说:「我们不打算卖了它,不过现在你明白了,这个要看你,看你是不是有试金石、理解力。如果你老是问问题,那么你是生活在蔬菜市场。如果你是生活在蔬菜市场,那么你只有那个市场的理解力。然后你就会要求得到珍贵的秘诀:你在要求得到钻石。首先成为一个珠宝商,然后到我这儿来,我就会教给你。」

  某种特殊品性的理解力是必需的,只有那时某种真理才会被给你。至于秘诀?你不可以要求得到它们,因为只要你一问,就显示出你是蔬菜市场的人。你必须等待,你必须无止境地等待,那样就显示出你愿意为此而献出你整个生命。那样就显示出你是多么珍视这些秘诀——你愿意完全地牺牲你自己。然后,师父就会和你分享他的存在。没有东西被给予。因为这些不是东西。能量只是象火焰一样从师父那儿跳向你。它进入你,然后把你整个地改变了。

  我以前以为你很有才智——难道你就粗俗到这个地步?

  这么固执的提问显示出一个粗俗的头脑。你不明白你在问什么。羽毛未丰、稚气未脱,你看起来一点修养也没有,既不知道你是和谁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然后列子说了自己和师父的故事。这是一个难得的故事。

  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从师父那儿学到了些什么。

  他自己的师父是老子,道教传统的鼻祖,是曾经在这个地球上走过的最伟大的一个人。列子说:

  侍奉师父3年之后,我的头脑不再敢去想到是非,我的嘴巴不再敢去谈到利弊。直到那时,我的师父才只不过瞥了我一眼。

  3年过去了。他只是侍奉师父。你还能干什么呢?你只能侍奉师父。除此之外,门徒什么也干不了。不可以质疑,不可以提问,不可以要求。门徒只能是师父的一个影子,侍奉他。通过侍奉,通过他的爱、敬仰、信任,他的头脑开始发生变化。列子说: 「我的头脑不再敢去想到是非。」考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简直是不可能的。当你和师父生活在一起时,你不需要去思考。你只要随他而动。你把一切都交给他,你臣服。

  列子说:「我的头脑不再敢去想到是非,我的嘴巴不再敢去谈到利弊。」因为和师父生活在一起,你的整个态度开始变化。透过师父这扇窗户,你第一次看到整体:在那儿,错和对相遇而相融,在那儿黑暗和光明不再分开。赫拉克利特说: 「上帝是黑夜和白天,夏天和冬天,饥饿和满足。 」通过师父,最初的瞥见开始来到你这儿。师父变成了一扇窗户:你离他越近,你自己的理解就越陷入混乱。你以前直到的任何东西都变得无用、多余。你被动摇了。你的整个基础被动摇了。年被搞得失常了。你再也不知道什么对什么错。你已经透过师父看到了整体,整体包容了一切。整体包容了所有矛盾,整体包容了所有悖论。在整体中,所有的对立面相遇并且合为一体。这就是为什么列子说他不再敢想什么对什么错。所有的是非标准都脱落了。所有什么是利什么是弊的概念都消失了。「直到那时,我的师父才只不过瞥了我一眼。」

  整整3年的深切的信任、侍奉,当师父看到旧的头脑不再起作用的时候——那个活在对立中,善与恶、丑与美、这个与那个之中的旧头脑——那个分别的头脑不再有的时候,「直到那时,我的师父才只不过瞥了我一眼。」

  列子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3年里师父从来没有看过列子?不可能。时时侍奉师父,师父肯定看过他几百万次。那么他说: 「瞥了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看了一眼」和「瞥了一眼」是完全不同的。「看」是一件被动的事。当我看你时,我的眼睛象窗子一样起作用,你被反映出来,这不是 「瞥」。「一瞥」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并不象窗子一样起作用,而是我的眼睛开始起作用,它将我的能量倾倒进你的你面。它们不是被动的;它们承担了师父的能量。当「看」承担了师父最深层的能量时,它才变成 「瞥」。「一瞥」是一种巨大的创造力。它直指你的心,好象一支箭。它穿透到你最深层的核心。在一种意义上,它象一支箭,因为它会穿透;在另一种意义上,它象一粒种子——你怀孕了。 「一瞥」是使你怀上师父能量的「一看」。「一瞥」和「一看」完全不一样。在一瞥中,师父从他自己的存在来到你的中心。一瞥是一座桥。3年里师父一定看过列子好多次,但那不是瞥。只有当我给你一瞥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这个区别。有时候,我瞥了你一眼——但无论什么时候我瞥了某个人一眼,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别的人会知道。一瞥必须是挣得的,你必须去为此而作好准备。 「一看」无所谓,但是「一瞥」中有很强的能量。它是师父的存在的转移,是他第一次试图穿透你。「直到那时,我的师父才只不过瞥了我一眼。」记住「一看」和「一瞥」的区别。看只是看——仅此而已。瞥和它有质的区别——某些东西在移动。看变成了载体——它不再是空的,有某些东西和它一起移动。

  如果你曾经坠入爱河,你可能知道一瞥是什么。一个女人曾经看过你很多次,但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看——就象别的人看你一样。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个春天的早晨,她给了你一瞥。它完全不同;它是邀请,它是给予,它是召唤。一瞬间,有个东西刺穿了你的心。这时候这个女人不再和以前一样,你也不再和以前一样。有些事情在你们之间发生了。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绝对的秘密,它不是公开的。没有别人觉察得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他们不会知道 「一看」变成了「一瞥」。

  然而这个不足为道,爱的一瞥怎么能和师父看你相比,更何况师父的看已经不是看,而变成了瞥。因为当两个情人用爱之瞥看对方时,他们站在同一层面流动。当师父看你,它就好象一个壮观的瀑布,因为他们的层面是不同的,这就好象尼亚加拉瀑布正在向你倾泄。你被完全冲洗掉,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你不可能再是以前的你——没有回去的路。

  一旦师父瞥过你了,你最深层的存在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哼鸣,就会以另一种节奏生活。事实上,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你:在一瞥中,旧的消失了,新的存在诞生了。列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经过整整3年的侍奉师父,等啊等,什么也不问,有一天,他得到了师父的一瞥。

  5年之后,我的头脑又想到是非,我的嘴巴又谈到利弊。师父的脸第一次绽开了微笑。

  试着看透这个故事:这是你的故事。这不是发生在过去的事,而是将在未来发生的事。所有的禅的故事都是关于你的未来故事。所以不要以为它是发生在过去的事。禅从来不在过去,它一直在将来。你必须把它带进现在。发生了什么?侍奉师父3年之后,他不再敢想到什么对什么错,不再敢谈到什么对什么错,什么有害什么有益。接着,一瞥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的头脑又想到是非,我的嘴巴又谈到利弊。」发生了什么?

  最初你认为某些事是对的、某些事是错的,因为社会把你制约成那个样子了。那不是你的想法,那不是你,那是你里面的社会。社会制约了你的头脑。它深入你的内在,然后从那儿控制你。

  现在,科学家说我们迟早能够把电极安装在人脑的最深部分,然后,通过这些电极,人可以被控制。政府将能够支配整个国家,你也不知道别的人正在支配你。你会觉得是你自己正在做这些事。只要动一动某个按钮,就可以使你立刻镇静下来。只要动一动某个按钮,就可以使你发怒。

  得加图(Delgedo)做了一个有名的试验:他把一个电极,一个小小的电极,装在一头公牛的大脑里。然后他做了一个公开的示范表演,他的手里拿着一台小器械,一个小小的无线电信号机,上面有几个按钮。他按了一个按钮,于是公牛向他冲去,气势汹汹,所有的人都深怕得加图会被杀死。正当紧要关头,公牛即将穿透得加图的一瞬间,他按了另一个按钮。一下子,公牛好象死了一样定住了,象一座雕像。里面的电极由无线电控制——只要按一个按钮,公牛便会变得凶猛异常,而只要按另一个按钮,公牛又嘎然而止。

  这是非常非常新的一个发现,不过社会早在史前时代就开始用另一种办法,一种巧妙的办法这样做了。社会没有在你的头脑里安装电极,不过马上它会那样做的,因为那样更便宜更简单,从那以后就谈不上人类自由的可能性了,得加图做了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比原子能、原子弹或者氢弹更危险的事——那些东西能摧毁你的肉体,而得加图能摧毁的恰恰是你的灵魂,你的自由的可能性。你甚至不知道你是在别人的指挥下行动,你会觉得是你自己在行动。

  以一种巧妙、原始的方式,社会对人类做了同样的事。社会教给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从孩提时代开始,它就把是非观念加到你头上,然后连续不断的重复催眠了你——连续不断的重复和反馈。每当你做对的时候,你就得到赞赏;每当你做错的时候,你就遭到谴责。只要你做对了,你就得到正反馈:给你奖品,给你赞赏。一旦有什么事做错了,就有一个负反馈:你被惩罚,被谴责。这就是社会在里面安装电极的办法,然后它控制你。如果你的社会将你设制成一个素食者,你就不会吃肉。不是那肉不能吃,而是仅仅因为那个电极,那个制约和控制,一看到肉,你就开始恶心。你自己什么也没做,这是社会在做,而且每个社会有各自的方式进行制约。这就是为什么在另一个社会生活是很困难的;在外国生活才变得困难。你们的制约不一样,他们的制约也不一样,所有的道德不是别的,而是制约。所以当一个人开始迈向终极的自由和真理时,首先倒塌的就是社会的制约。

  这就是在列子身上所发生的。整整3年,侍奉师父,观察、生活,和师父在一起,他渐渐懂得了所有的是非都只不过是社会的制约。它们倒塌了。然后,你自己的本心升起了。真正的本心。你现在持有的道德心是虚假的,它是借来的。然后你自己的本心升起来,那样你就有了自己对是非的看法。这就是所发生的事。

  5年之后,我的头脑又想到是非,我的嘴巴又谈到利弊。师父的脸第一次绽开了微笑。

  并不是说这8年来师父一直是愁眉苦脸的,是铁石心肠或一本正经,不是!象老子这样的一位大师是永远欢笑的。他不是严肃的人。严肃是一种病。一个开悟的人永远是嬉戏的,他的整个生命只是一场嬉戏。他怎么可能严肃呢?

  发生了什么?难道整整8年,老子从来不欢笑也不微笑?不,关键不在这里,他肯定欢笑过很多次,他肯定微笑过很多次。然而对列子来说,在他内心深处,那一天发生了某些事:第一次,师父发脸绽开了微笑。师父必须时时搅扰弟子,他必须很严厉;出于慈悲,他必须不停地工作。这里说的是内在的脸,不是外在的脸。8年来,老子一定绷着一张严厉的脸紧紧监护着列子的深层存在,很严厉,因为有内在的规矩。然后,看到列子自己的本心发展出来了,他一定绽开了微笑,第一次,那微笑属于内在的,而不是外在的脸。生平头一回,列子感到师父的微笑象雨点一样洒落在他身上,他可以感受到师父对他放松了——不再严厉,不再是一位严师,他微笑了。

  一旦你自己的本心升起了,师父也就没必要对你严厉了。他不得不严厉首先是因为你有了一个虚假的道德心。那个必须毁掉。接着他不得不严厉是因为你自己的本心必须结晶出来。当它结晶成形的时候,你有了自己的存在中心;那时师父可以微笑、放松。一半的工作就完成了。现在师父已不必加给你外在的约束。你有了自己的本心。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内在之光,它会向你展示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现在你可以照着自己行动了。

  那才是师父微笑的涵义——它是被感受到的。当你真正成就了自己的本心时,你会感受到师父的微笑在你的里面洒落、倾泻;它们会以你存在的每一个角落把你围住。这就是为什么师父会庆祝你内在本心的诞生。

  7年之后,我想那些来到我头脑中的东西,不多加分辨是与非;我说那些来到我嘴里的东西,不多加区分利与弊。第一次,师父把我拉过去和他同席而坐。

  这又像是一个螺旋或是一条山路。你来到了更高层次的同一点,一次又一次,内在的螺旋。虚假的本心崩溃了,社会的制约崩溃了,你自己内在的本心升起了。现在,连这个也消失了。

  7年之后,我想那些来到我头脑中的东西,不多加分辨是与非;我说那些来到我嘴里的东西,不多加区分利与弊。

  这是完全的放松。本心,一个内在的本心是需要的,因为你还没有绝对地自然。一个外在的道德心之所以需要,是因为你没有内在的本心,一个内在的本心之所以需要,是因为你还不是绝对地自然:错的事可能通过你发生。但是当你绝对自然时,也就是梯洛帕说的 「放松而自然」,那么有害的事不会通过你发生。你不再存在;你不可能造成伤害。现在没有必要了,所以你的内在本心也融解了。现在你变得好象一个小孩子,简单、纯洁,诉说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思考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思想在你头脑中漂浮,但你不在乎它;你的嘴在诉说,但你不在乎它。这就好象一个小孩子,或是一个疯子:绝对放松,似乎没有人在控制。当控制完全失去时,自我消失了,因为自我不是别的,正是那个控制者——没有控制时,你是谁?你只是象流向海洋的一条河,或者象在空中飘荡的一朵云。你不再存在;那个人,那个自我消失了。现在你完全地自然。

  「7年之后,我想那些来到我头脑中的东西……」,你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没有人在做。如果思想来,它们就来。如果它们不来,没关系;如果它们来,也没关系。嘴巴在说某些东西——没有人控制它,所以它说。有时候它什么也不说。有时候有人提问而答案不来,这个人会保持沉默。有时候没有人提问而这个人会又笑又答,因为它自己来了。这个人的行为好象一个疯子!

  在印度有一个宗派,一个特别的宗派,叫Baul。Baul的意思是「疯狂」。他们自始自终生活在这样的第三种状态中。他们是发生什么就做什么;无所谓好,无所谓坏;他们没有选择。他们象风一样行动,他们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现象之一。他们跳舞,他们唱歌,甚至有时候在什么人也没有的一条孤零零的小路上,他们仍旧在唱;好象一朵花绽开在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小路上。但花儿要散发它的芬芳,它不停地散发它的芬芳。他们只是 「放松而自然」地活着。

  有一次,师父把我拉过去和他同席而坐。

  现在门徒消失了;自我不再存在。现在师父和门徒融合为一体,现在区别没有了。师父第一次把列子拉过去,把他拉过去和他同席而坐。仅仅是象征性的。但是,在深处,非常非常有意义。现在师父看到障碍不存在了,没有自我来抵抗了,他把门徒拉向自己。但门徒消失时,师父也消失了。

  师父不存在了,事实上,从一开始,师父是师父就仅仅是由于门徒的自我,门徒是无知的,所以师父成为师父。现在既没有师父也没有门徒。两者都消失了。

  师父把他拉到自己的座席上;在内在,师父把他拉过来和他融为一体。这就是大手印。这是师父和门徒相遇时达到的高潮。通过性高潮,你对它可能会有一个微弱的瞥见,不过它很微弱,很苍白。这很难作别的比方,所以我说通过性高潮——同样的事发生了,同样的事。正如一棵水滴可以比作海洋——正象那样。性高潮好象一棵水滴,当师父和门徒之间发生灵性的高潮时,那是海洋般的感觉。

  9年之后,我毫无拘束地想我所想,毫无拘束地说我所说,不知道是或非、利或弊,不管是我的事还是别人的事,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我的老师。一切都是没有区别的。

  首先是好坏消失了,然后是利弊消失了,接着,谁是谁的想法,你和我,我和你,它们都消失了。

  马丁.布贝尔写了一本美妙的的书《我和你》。犹太神秘主义到达了这一点,但是他们仅仅停留在这一点上。这已经是很高的一点了,在这里,门徒和师父是探索者和整体。他们到达了在 「我」与「你」之间直接对话这一点,然而他们停留在这儿。东方神秘主义作了最后一跃——「我」和「你」也消失了,对话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宁静。「一切都是没有区别的。」现在列子连老子是不是他的师父都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门徒。

  在禅的历史上,在这种时刻往往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很多年里师父常常打门徒。有时候他把他扔出门外,踢他!禅师是很苛刻的。然后,在师父的身边,门徒经过二三十年辛苦的工作和持戒之后开悟了。他过来,掴师父的耳光——从来没有什么地方有过这种事。而师父则大笑,开怀大笑,说:做都对,做得好。

  有一次,一个门徒准备去行脚,师父把他叫来,重重地打了他的头并且掴了他耳光。这个门徒说:这太过分了。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我一进你的房间你就开始打我。这太过分了。师父说:不!你就要去行脚了,我能看出来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开悟。所以这是我打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你做了我的门徒,一年还没有过去,你就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愤慨和不满了!

  列子花费了24年才来到了一个点,在那里师父拉他同席而坐,师父敞开心扉与他分享最隐秘的存在奥秘。而这个门徒才只呆了一年就因为列子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不愿意给他他渴望得到的秘诀,就充满忿恨、攻击性和愤怒。

  在永恒的无限展开中,一年算得了什么?什么也不是。可是你的着急会使它变得很长很长。列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25个世纪。如果他回来,他将不能相信人们几乎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能等。我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说: 「我们来只呆3天。」我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做了一次静心,然后跑到我这儿,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类变得越来越愚蠢、粗俗。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小东西,它们好象季节性的花:你将种子埋进土里,3个星期之内它们发芽了。可是,当季节结束的时候,它们也走了。它们是暂时的。你能有速溶咖啡,但你不能得到速成静心。特别在西方人的头脑中,时间太重要了,太沉重了。西方人有时间情节。听了这些东方故事,你可能很喜欢它们,但是你必须要觉察到你自己的时间情节。在西方,什么事都做得这么匆匆忙忙,你不可能享受它们。你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老是在动,匆忙地旅行。你走得越快,旅行的意义也越小,因为你从一个点跑到另一个点,所有其间的东西都丢失了。坐一辆牛车旅行有它本身的美。坐喷气式飞机旅行则是很愚蠢的,因为这根本不是旅行。它可以是为了公事的旅行,那没关系。为了公事,它很好。你节约了时间。但是为了旅行,为了旅行你应该慢慢地移动。没有一种办法能与用你的双脚漫步相提并论,那时候你能欣赏它的每一个片刻——每一棵经过的树。你与万物合而为一,在这个过程中,你自己也被充实了。

  由于时间情节,速度成了唯一的目标。你不知道你要去哪儿,但是你会很乐因为你的速度很快。方向迷失了,但速度掌握在你手中。

  这样的头脑将不能够追寻到终极,因为终极意味着永恒。它不象一朵季节性的花:它是一棵终极的、永恒的树。为了让它变成土壤,为了让它在你的里面扎根,需要无限的耐心和等待。只要你能等,那么所有别的东西,我可以保证,都会到来。你只要和我一起等待,一切都会随之而来。但是不要着急,不要讨秘诀——当你准备好,它们会被教给你,它们一直是给你的。事实上,说它们被给你的是不准确的。当你准备好,你会突然发现它们一直与你同在。当你准备好,你会突然发现不管你想成就什么,它早就存在在你里面了。你一直拥有它:早就是这样了。师父只是一副催化剂。他沉默地、宁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春天来了,草儿自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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