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奇蹟

In Search Of The Miraculous Vol.1

第四章 靜心是死亡和復活

第三個演講 1970年5月3日晚上於那哥爾,印度

  有一個朋友問:喚醒亢達里尼是不是會有危險?如果會的話哪個危險是什麼?如果亢達里尼被喚醒是危險的,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涉及很多危險。事實上,那個危險可能是失去所有我們認為是我們的生命的東西。就如我們現在這樣,當亢達里尼被喚醒之後,我們將不會再保持一樣,每一件事都會改變,每一件事。我們的兩性關係,我們的感情,我們的世界,以及到昨天為止一切我們所知道的都將會改變,而所有那些會改變的都是危險。

  如果煤要變成鑽石,它必須一死,所以那個危險是夠大的,但它是對煤來講的危險。如果它要變成一顆鑽石,唯有當它本身消失才辦得到。或許你並不知道鑽石和煤是同種類的,在本質上它們是同樣的元素。在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中,煤轉變成了鑽石。在化學成分上,鑽石和煤並沒有基本的差別,但是煤如果想要變成鑽石,它不能停留在煤的狀態下,所以煤面臨了很大的危險。

  同樣地,如果一個人踏上了找尋神的路,他將會面臨危險,作為一個人他將會死。如果一條河流要流去會見大海,它將會面臨很大的危險,它將會消失,它無法逃離。但我們所說的危險是意味著什麼?它意味著消失。只有那些準備要消失、準備要死的人能夠踏上去到神那裡的旅程。

  死亡並沒有辦法像靜心一樣完全洗掉我們,因為死亡只會把我們從一個身體帶進另外一個身體。在死亡當中,你並不會改變,只有你的衣服改變,你還是維持原來的樣子,所以死亡並不像我們一般所想的是那麼大的一個危險。靜心是比死亡更大的危險,因為死亡只是從你身上抓走你的衣服,而靜心卻是從你身上抓走你。

  靜心是徹徹底底的死亡。

  在過去,那些知道的人說靜心就是死亡,全然的死亡。在靜心當中不僅僅是衣服,其他每一樣東西都會改變,但是如果一條河流想要變成大海,它必須冒著它自己生命的危險。事實上當河流掉進大海,它並沒有失去任何東西,它裉本什麼都沒有失去。當煤轉變成鑽石,它並沒有失去什麼,它是成長而變成鑽石。但是只要煤是煤,它就會害怕失去它自己。只要河流是河流,它就會害怕失去。它怎麼會知道在會見大海的時候,它並不會失去什麼,而會轉變成大海本身?

  在靜心方面,人也是面臨了同樣的危險。同樣的這個朋友也問說如果很明顯地一定會有危險?為什麼一個人要去冒險。關於這一點,有需要作深入一點的了解。

  真實的情況是:我們越冒險,我們越是生活在危險之中,我們就越活。我們越害怕,我們就越死氣沈沈。事實上死人完全沒有什麼危險好去面對,死人不必去面對的那個最大的危險就是他不可能再死一次,只有活人會死。他越是活生生,他就越能夠強烈地去面對死亡。

  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塊石頭,在很靠近它的地方有一朵花開了。石頭可以對那一朵花說:「你是多麼地愚蠢,你為什麼要冒險變成一朵花?你難道不知道在日落之前你就會凋謝?」的確,成為一朵花是很危險的,而成為一塊石頭不會有什麼危險。當花朵在晚上要凋謝的時候,石頭還是保持好好的在原來的地方。石頭不必去面對很多危險,因為它並沒有那麼活生生。一個人或一樣東西越是活生生就越危險。

  一個人有多活就會有多危險,他越活生生就越危險。靜心是最大的危險,因為靜心是引導你去達成生命中最深奧的、至高無上的境界的門。

  但是這個朋友想要知道,既然有危險,為什麼一個人要追求它。我說,正是因為它很危險,所以一個人必須去追求;而且我說,不要去那個沒有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危險一定不要去,因為那裡除了死亡之外什麼都沒有。有危險你就一定要去,因為在那裡可能存在著豐富的生命。

  但是我們都喜歡安全,我們害怕不安全的危險,我們逃離它,我們把自已藏起來不去看它,因此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就失去了生命本身。有很多人試圖要保存生命卻失去了它,只有不想保存生命的人,放棄安全的人,很危險地去生活的人才能過真正的生活。的確會有危險,所以我們必須去追求它,而它可能是最大的危險。爬埃弗勒斯峰並沒有那麼危險,登陸月球也沒有那麼危險,雖然最近有幾個太空人未能成功地去到月球。那個危險頗大,但是那個危險只侷限在身體,唯有身體透過死亡而改變,但是在靜心中的危險比登陸月球還更大。

  然而為什麼我們那麼害怕危險?你是否曾經想過,為什麼我們那麼害怕危險?在所有這些恐懼的背後是無知。我們害怕我們可能會走到終點,我們害怕我們可能會消失,我們害怕我們或許會死掉,所以我們做每一件事來加以保護,來保障,來鞏固,來包圍,使我們能夠把自己藏起來,不要碰到危險。我們做盡一切來逃離它們,我們跳進每一條我們所知道的逃離危險的道路。

  我聽過一則逸事。我聽說有一個國王建造了一座很大的皇宮,但是它只有一個門,只有一個入口,這樣國王在裡面比較安全。那座皇宮並沒有其他任何門或窗戶,因為怕敵人會透過其他的門或窗戶進入,所以它比較像是一個墳墓,而比較不像是一個房子。但是即使只有一個門也會有危險,因為刺客也可以從這個門進出,所以國王派了一千名武裝的警衛來看守這個門。

  有一個鄰近的國王來拜訪他,知道他的朋友建造了一座非常安全的皇宮,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做過。他很高興地來參觀它,他說那座皇宮非常安全,它絕對不會有敵人入侵的危險,他同時說他也想要建造一個類似的皇宮給他自己。

  當那兩個國王走出新的皇宮,那個來訪的國王再度讚美他的朋友,說他蓋了一座這麼美又這麼安全的皇宮,他並且說他也想要為他自己蓋一座類似的皇宮。但是當他向他的朋友道別同時坐上他的馬車,旁邊有一個乞丐在那裡大笑。那座皇宮的主人問他為什麼笑,那個乞丐說:「依我看,這個房子的建造有一個錯誤。自從這個房子開始蓋的時候,我就一直坐在這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等待這個機會要跟你講。有一個錯誤——只有一個錯誤。」

  國王想要知道是什麼錯誤,那個乞丐說:「你所允許建造的那個門本身就是一個危險,它是危險的。或許沒有人能夠進入那個屋子,但是死亡一定會透過這個門進入,所以我建議你進入屋子裡面,將這個門從屋子裡面用磚塊把它封起來。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受到完全的保護,既然死亡已經無法進入。」

  國王說:「你瘋了嗎?這樣的話,死亡就不需要進入到皇宮裡面來,因為一旦達這個門也封起來,我就死掉了,這個房子將會變成一個墳墓。」那個乞丐說:「它已經是一個墳墓,除了這個門以外。而你也承認,如果這個門被移開,它將會變成一個墳墓一)」當國王點頭表示同意的時候,那個乞丐又說:「越多的門被移開,它就變得越像墳墓。現在就只剩下一個門。」

  那個乞丐又說:「我以前也曾經住在一個封閉的屋子裡,但是之後我發現一個封閉的生命就跟死亡一樣。你也可以看出,如果唯一剩下來的這個門也被封起來,它將會變成一個墳墓。我將我屋子四周的牆全部拆下來,現在我就在敞開的天空底下。如你所說,如果那個屋子完全封閉,它將會是全部死亡,所以我說如果它是敞開的,四周都沒有保護,它將會是全部生命——我要重覆,當它全部都是敞開的,沒有受保護的,它就變成了生命-——豐富的生命。會有危險,但它是豐富的生命。」

  會有危險,所以它具有一種吸引力。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你必須投入它。面對危險的是煤而不是鑽石;處於危險之中的是河流而不是海洋;碰見危險的是你而不是你裡面的神,所以現在你要為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想要保存你自己,你將必須失去神;如果你想要找到神,你將必須失去你自己。

  有一天晚上,有人問耶穌:「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夠找到你一直在談論的神?」耶穌說:「除了你要失去你自己之外,什麼事都不必做:不要保存你自己。」那個人說:「你在說些什麼?如果我失去我自己,我會得到什麼?」耶穌回答:「那個失去的人會找到他自己,那個保存的人會永遠失去他自己。」如果你們還有更多要問,你們可以問。

  接下來的問題是:當亢達里尼被喚醒,在它的路線上會有障礙,使它的流動受阻,那是什麼原因?我們能夠做什麼來使它再度流動?

  沒有很多原因,而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並沒有引發它,要用我們所有的意志和力量來引發它,但是通常我們並沒有投入所有的能量來喚醒它。我們的努力常常是片片斷斷的、不完整的,它們從來不是很全然的。不論我們做什麼,我們都只有用半個心去做,我們並沒有很全然地去做一件事。這就是障礙,其他沒有比這個更大的障礙。如果我們很全然地去做事,就不會有任何障礙:但是在我們的一生當中,我們都習價於只是做一半,我們從來沒有做到底。即使我們愛,我們也只是用半個心來愛;我們愛一個人,我們同時也恨他。它聽起來好像很奇怪,我們竟然恨我們所愛的人。我們愛一個人,我們想要為他而活,但是有時候我們也會想殺他——很難找到一個愛人他不想要他的愛人死的。

  我們的生命一直都是分裂的,一直都是一半一半。這兩半一直都拉向相反的方向。不像我們的兩隻腳,左腳和右腳,它們向前移動,走向相同的方向。我們分裂的頭腦那兩半走向相反的方向,那就是引起我們緊張和衝突的原因。

  我們這個不安的生命是什麼呢?只不過是我們一直都是一半一半的——分裂的,片片斷斷的、溫溫的。

  有一個年輕人來到我這裡說:二十年以來,他一直想要自殺。我告訴他:「瘋子,那麼你為什麼不做?二十年是很長的時間。如果你一直在想它已經想了二十年,那麼你什麼時候才要自殺?不管怎麼說,你總是會死,你難道要等到你死後才自殺嗎?」那個年輕人感到很驚訝,他說:「你在說什麼?我來找你是希望你會說服我不要這樣做。」然後我說:「二十年來你都不做了,我需要說服你嗎?」他回答:「我所碰到的人都說服我說不要自殺。」

  我告訴他:「就是因為有這些說服者,所以你變成既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你只是一半一半,你應該不是生就是死,不要兩者一起做。如果你想要活,那麼就放棄自殺的念頭,開始全然地生活。如果你想要死,那麼就放棄生的念頭,全然去死。」

  那個年輕人在我身邊停留了兩、三天。每一天我都告訴他:「現在不要想活,如果你已經想死想了二十年,最好你現在就死。」第三天他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說?請你不要這樣說,我想要活。」所以我說:「並不是我要求你去死,是你自己說二十年來你都想要結束你的生命。」

  現在這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如果一個人想自殺想了二十年但是還沒有死,那麼很明顯地,他也沒有真正在活。一個一直在想死的人怎麼能夠真正地活?我們是一半一半。這個一半一半的習慣瀰漫著我們的整個生活。我們既不能夠變成某人一個完全的朋友,也沒有辦法成為另外一個人完全的敵人。我們沒有辦法很全然地成為什麼,但神奇的事是:成為一個完全的敵人比成為一個一半的朋友來得更令人愉悅。

  事實上,不論是成為什麼,只要是很全然都是很喜樂的,因為每當你的整個人都涉入,你身體所有的能量都會聚集在一起,並且跟你合作,但是當你是分裂的,你就處於衝突之中,你就在你自己裡面交戰。

  現在如果亢達里尼的喚醒受阻,它只是意味著在某方面你想要喚醒它,而在另外一方面你卻害怕它被喚醒。你去到廟宇,但是你沒有勇氣進入它,你兩者一起做。你在準備靜心,但是你沒有鼓足勇氣跳進它。你想要在河裡游泳,你去到了河岸,但是你在岸邊思考著要怎麼做。你想要游泳,但是你不想下水:它就好像你要在你的客廳裡面游泳,或是好像你想要將手腳放在沙發上去享受游泳的樂趣。不,躺在你家客廳的沙發上是沒有辦法享受游泳的。這是愚蠢的。游泳真正的樂趣跟危險是分不開的。

  如果你的用心不全然,它將會在很多方面阻礙亢達里尼。那就是為什麼有很多朋友會覺得事情停頓了。

  如果亢連里尼停頓,那麼就只要記得一件事——不要找藉口來為它辯護。我們會找很多藉口:過去的「業」在阻礙,或是某些星星對它不利,或是時候未到。我們經常在想的這些事沒有一樣是正確的,只有一件事是正確的:你沒有盡到你最大的力量去喚醒它。如果在任何地方有任何障礙,那麼你就要想,你並沒有全然跳進去,那麼你就要盡全力去跳。將你所有的能量都用上去,完全放開來,那麼亢達里尼將不會在任何中心受阻。

  真實的情況是:亢達里尼可以在一個片刻之中完成它的整個旅程,它也可以花上甚至好幾年的時間,它全部都是承諾的問題——是全然的承諾,或者只是片片斷斷的承諾。如果我們的意志、我們的頭腦是全然的,那麼整件事現在就可以發生,在當下這個片刻就可以發生。

  如果亢達里尼在任何一個地方受阻,它只是意味著你沒有將你全部的能量都投入你的努力之中,所以要完全跟它合作,將你全部的能量都投放進去。有無限的能量儲存在我們每一個人裡面,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很徹底地去應用那些能量,我們一直都活在生命的外圍,我們.從來不深入。我們從來沒有挖到我們存在的最根部,我們從來沒有引發它們,所以會有障礙。記住,除了這個以外沒有其他的原因。

  有一個朋友問:我們生下來就會有飢餓、睡覺、和口渴,但是並沒有帶著對神的渴望,為什麼?

  了解這件事是有用的。對神的渴望也是與生俱來的,但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知道它。比方說,小孩生下來就帶著性,但是要花十四年的時間才能夠知道它。對性的慾望在出生的時候就有了,但是要花十四、五年的時間才能夠認出它。為什麼它要花那麼多的時間?那個慾望、那個渴望已經在你裡面,但是身體還沒有準備好。在性方面,身體要花十四年的時間成長和成熟,然後那個欲望才會被喚醒。在那之前,它處於一種潛伏的狀態。

  對神的渴望也是與生俱來的,但是身體還沒有成熟,還沒有準備好。身體一準備好,那個渴望就被喚起了。亢達里尼可以提供那個成長、那個成熟。但是你可以問為什麼它不自己發生。有時候它也會自己發生,但是這件事需要小心地被了解。

  在人類的演化過程,有些事先發生在個人身上,然後再發生在族群身上。比方說,如果你看過整部吠陀經,那麼似乎在吠陀經產生的那個時代,人們對芬芳和嗅覺並沒有任何覺知。在世界上所有跟吠陀經同一時代的經典裡都沒有提到嗅覺。當然花朵是有被提到的,但是它的芬芳卻從來沒有被提起過。那些知道的人說,在吠陀經的時代之前,人的嗅覺還沒有被喚醒。漸漸地,在少數個人身上,它被喚醒了。甚至在今日,嗅覺對很多人來講還是不具任何意義,只有對少數人而言它才有意義。事實上,嗅覺尚未在所有的人身上被喚醒。更文明的社會會有更好的嗅覺,比較不文明的社會在這方面的感覺就比較少。地球上仍然存在著少數的部落,在他們的語言裡面沒有芬芳或芳香這個字。所以嗅覺是先來到少數個人身上,然後再漸漸成長變成集體頭腦的一部分。

  就像嗅覺一樣,有很多其他的事也是人類慢慢才覺知到的,它們在遇去是不存在的。人類對顏色的覺知情況也是令人驚訝的。亞里斯多德在他的書裡面只談到三種顏色,直到亞里斯多德的時代之前,希臘人只覺知到三種顏色,他們並不知道任何其他的顏色,在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之後,人們才漸漸可以看到其他的顏色。即使到現在,我們都不要認為顏色就只有我們所看到的那麼多,還有比這些更多的顏色,只是我們尚未覺知到它們,我們的敏感度還沒有那麼發達。那就是為什麼有時候在迷幻藥或大麻的影響之下,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我們從來沒有看過的顏色。顏色是非常多的,但人類必須漸漸地在經遇一段很長的時間之後才會變得對它們敏感。

  即使在今日,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對顏色是盲目的,他們對顏色沒有感覺。如果有一千人坐在這裡,至少有五十個人會對某種顏色是盲目的,雖然他們或許並沒有覺知到它。有一些人甚至沒有辦法分辨綠色和黃色。不要說普通人,甚至一些很著名的偉人也有色盲。像蕭伯納這樣的人竟然沒有辦法分辨綠色和黃色。直到六十歲之前,他並不知道他沒有辦法分辨綠色和黃色,直到六十歲生日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件事。

  在六十歲生日的時候,有人送他一套西裝作為生日禮物。那套西裝是綠色的,但是它缺少一樣東西——一條領帶。那個人忘了買一條領帶來配這一套西裝,所以蕭伯納跑到巿場去買一條領帶來配這一套西裝,而他挑了一條黃色的領帶。店主很客氣地說黃色的領帶跟錄色的西裝不配。蕭伯納聽到這個話感到很驚訝,他堅持說領帶的顏色跟西裝的顏色是一樣的。店主感到很有趣,他問說:「先生,它們怎麼會是同樣顏色呢?你是在開玩笑嗎?」因為他知道蕭伯納很會開玩笑。他說:「你說這套西裝和這條領帶顏色一樣,這或許只是一個笑話。它們是不一樣顏色的,這條領帶是黃色的,而這套西裝是綠色的。」但是蕭伯納還是堅持,並且很好奇地問黃色是什麼。

  然後蕭伯納去檢查眼睛,醫生確認他有黃色的色盲。

  從前人類的眼睛還看不到黃色。在人類所知道的顏色裡面,黃色是最近才加進來的,其他也有一些顏色是新的。

  音樂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具有意義,它只是對少數人具有意義,只有少數人會很深入地欣賞它細微的差別。對其他人來講,它跟一般的聲音和噪音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們對音調的覺知尚未發展和深入。事實上,直到目前為止,音樂還不是人類的集體經驗。

  就神而言,祂是一個非常非常遙遠的經驗,祂超越了所有的感官。祂是最終的經驗,超出祂之外就沒有了。那就是為什麼只有非常少數的人會開悟,雖然那個開悟的潛力存在於每一個人裡面,它是與生俱來的。

  但是每當在我們之中有一個人開悟,他的開悟也會攪動很多人潛在對神的渴望。每當在我們之中有一個像克里虛納這樣的人產生,他的眼神、他的「在」就會開始喚醒那個在我們裡面沈睡已久的渴望。

  那個對神的渴望跟隨著我們每一個人,它是與生俱來的,但是它並沒有被喚醒,它被壓抑了。這有很多原因,在這些原因裡面最重要的就是我們周遭大多數的人都完全沒有那個渴望。所以當這個渴望開始在某人裡面產生,他就會立刻壓抑它,因為對他來講,它似乎是一種瘋狂。在一個人們充滿著對金錢和名譽渴望的世界裡,對宗教的渴望看起來好像是發瘋。周遭的人會對渴望宗教的人感到懷疑,他們會認為他瘋了,所以人就壓抑他自己,這個渴望不被允許產生,它從四面八方被壓抑。

  我們所創造出來的世界沒有容納神的地方,這種情況我們必須負責,因為,就如同我所說的,允許神有一個位置是危險的,所以我們不給祂任何地方。太太會害怕,唯恐神會進入到他先生的生活中,因為隨著祂的進入,太太可能就消失了,她對他來講或許會變得沒有意義。先生也會害怕,如果神進入到他太太的生活之中,他在她心目中的神聖地位——替代神的地位——一定會陷入危險,那個替代的神一定會不見了。那就是為什麼在我們所創造出來的世界裡我們不留空間給神,因為在此神一定會是一個擾亂的因素。如果祂來,祂將會擾亂,祂一定會有所擾亂,祂會顛覆很多事情。有些人會睡不著,或者有什麼事會發生,或者其他地方有某些事必須被改變,我們將不能夠再保持原來的樣子,那就是為什麼我們把神摒除在我們的世界之外。

  但是萬一對神的渴望偶而產生,為了要避開那個危險,我們創造出了虛假的神——石頭或木頭神像——在我們的家裡,我們崇拜它們,這樣的話,那個對神的渴望就不會指向真實的神。我們到處都在使用替代的神,這顯示出人類最差勁的狡猾和他反對神最大的陰媒,這些人造的神象徵著人類反對宗教和神最可怕的陰謀。就是因為有這個的綠故,所以人類對神的渴求就沒有被轉變成對神的探詢,取而代之的,人類迷失在廟宇和寺院的周圍,但那裡並沒有什麼具有價值的東西。當人們在廟宇和寺院裡找不到什麼東西,他就感到失望,對他來講,似乎他自己的家比那些地方來得更好,然後他會說:「在廟宇和寺院裡有什麼?」所以在參訪了那些地方之後他會回到家裡,他不知道廟宇和院是由狡猾和欺騙所創造出來的東西。

  我聽說有一天晚上魔鬼很沮喪地回到家裡對他太太說:「我已經被搞得完全失業了,我的手上已經沒有什麼事可做了。」他太太吃了一驚,就好像所有的太太聽到他的先生失去工作也都會這樣,她問說:「你沒有工作做了?怎麼會這樣?你是怎麼丟掉工作的?簡直不可能,因為你的工作是永恆的。腐化人們的工作將會永遠繼續下去,它是永遠都不會結束的,你是怎麼丟掉它的?是什麼事使你失業?」魔鬼說:「我被一種非常奇怪的方式弄得沒有工作。我的工作被廟宇和寺院,被教士和專家接管了,我根本已經不被需要了。以前除了使人們偏離走向神的道路之外,我還做了些什麼?現在已經沒有人走在去到神那裡的路,廟宇和寺院的存在就足以使他們偏離那條路,所以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像以前一樣把他們導入歧途。」

  對神的渴求跟以前一樣一直都存在,但是我們從孩提時代就開始教育人們關於神的事,就是那些教育造成了傷害。在真正知道神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幻象形成,讓我們以為自己知道祂,因此每一個人都認為他知道神。在那個「渴」被喚醒之前,我們就被拉去喝水,這產生出無聊和恐懼。就是因為錯誤的教導,我們才發展出對神的厭惡,我們失去了所有對祂的興趣。我們很糟糕地用吉踏經、可蘭經、和聖經來填塞我們的頭腦,我們用聖人或聖雄的話語硬塞進我們的頭腦裡,使我們覺得噁心,想要找機會將它們去除,所以就不會想要接近神。

  我們整個社會的設置,我們的整個系統都是反對神的,那就是為什麼對神的渴望那麼困難產生。即使當它產生,那個人對我們來講也顯得好像是瘋狂的,他會立刻被想成有精神病的。它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現在他已經變得跟我們其餘的人非常不同。他開始以不同的方式來生活,甚至連他呼吸的方式都改變了,他的整個生活型態都改變了,那是一個驚人的變化。他已經不再是我們之中的一員,對我們來講他已經變成一個陌生人。

  我們所建立的世界是反對神的,它是一個的的確確反對神的陰謀。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成功了,而且我們還會繼續成功。我們已經把神丟出去,我們已經完全把祂趕走,諷刺的是,我們把祂趕出祂自己的世界。我們設下一個沒有開口的障礙,讓神沒有辦法再進入到我們的世界,所以那個渴求怎麼可能產生?

  雖然那個渴求沒有產生,雖然它甚至不被知道,但是有一種內在的不安、一種痛苦的暗流在我們的一生當中都緊跟著我們。一個人追求到了名譽,但是他覺得內在有一種空虛感;一個人累積了財富,但是他卻錯過了某些東西,某些東西仍然沒有被達成;一個人找到了愛,但是似乎還有某種東西沒有被找到,他仍然不滿足。每一次一個人在生命中達到成功的時候似乎都覺得缺少了什麼,但那個缺少的到底是什麼?

  那是我們所壓抑的,是我們不允許它產生、成長、和滿足的內在渴求。那個渴求偶而會冒出頭來,它變成我們在走每一條人生道路時的問號。它告訴我們:「你已經得到很多名聲,但是你卻沒有達成什麼;你已經達成了每一件事,但你仍然是空虛的。」那個渴求在刺痛著我們,那個渴求從生命中的每一個點來打擾、折磨我們,但是我們拒絕它,並且用更多的能量忙於工作,好讓那個微小的聲音不被聽到。

  那就是為什麼一個忙於賺錢的人會一頭栽進去,而一個追逐名聲的人會跑得很快。他們將耳朵塞起來,這樣他們才不會聽到在追逐他們的野心當中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我們用我們的力量去做每一件事來防止那個渴望產生,否則這樣的一天將會來到,到時候世界上的小孩生下來的時候都會帶著對神的渴求,就好像他們生下來就會有飢餓、口渴、和性一樣。這樣的世界是可以被創造出來的,它是值得被創造的,但是要由誰來做它呢?只有很多追求神的人可以創造出這樣的一個世界,但是要這樣做必須先使所有那些現行的反對神的陰謀都被阻止、被挫敗。

  那個渴求的確是存在的,但是人可以設計人造的工具來壓抑它。好幾千年以來,在中國,女人必須穿上鐵鞋,好讓她們的腳變得盡可能地小。小腳被認為是美的象徵,腳越小,那個女孩的家庭地位評等就越高,所以女人的腳小到幾乎不能走路。她們的身體繼續成長,但是腳的成長受到阻礙而變得很小。她們不能走路,而那些不能走路的女人被認為是屬於皇室的淑女。窮人的太太做不到,因為她需要有大腳才能夠走路和工作,只有貴族的女人可以不要走路,她們需要別人的幫助才能走路。雖然她們是殘廢的——殘廢的狀態不是缺點——她們被認為是巧妙的、美的。然而在今日的中國,沒有女人會接受它,她們會說那些接受它的人是瘋子。但是這個習俗卻維持了好幾千年。

  當一件事變得很流行、很大眾化,就很難看穿它的愚蠢。當很多人都遵循它,當整個群眾都支持它,你就不會去判斷它、評估它。當整個社會都使它的女人穿鐵鞋,所有的女人就沈迷於它,如果有人不順從這種做法,她就被譴責成瘋女人,他就被鄙視為貧窮和低級的女人。她沒有辦法嫁給一個好的、瀟灑的丈夫,她沒有辦法嫁到一個富有的家庭。一個大腳的女人被認為是粗俗的、沒有受過教育的、沒有教養的,他們認為只有農家的女人有大腳,社會名流的腳必須是小的。這個觀念殘害了中國的女人有幾千年之久,他們不知道穿鐵鞋根本就是發瘋,但是那個習俗卻維持了很久,唯有在它被廢除之後,他們才能夠看穿它的瘋狂。

  同樣地,就神而言,整個人類的頭腦都歪曲了、殘缺了。人對神的渴望,他想要連到祂的渴求,在每一方面都被摧毀了,它根本就不被允許產生。即使它產生了,人們也會做出替代的神,然後我們就被告知說如果我們想要神,我們必須去到廟宇,我們必須讀吉踏經、可藺經、和聖經,這樣我們就會找到祂。事實上,在經典裡面除了文字之外找不到什麼,在廟宇裡面除了石頭或木頭的偶像之外也找不到什麼,然後人們會想或許他的渴求本身是虛假的。

  然後這個渴求出現之後又消失,你一進入廟宇的時侯,它就消失了;你一閱讀吉踏經的時候,它就消失了。漸漸、漸漸地,它就受到了抑制而變得沒有力量,到了最後,當它沒有辦法被滿足,它就死掉了,到了最後,它就凋萎了。它就像身體上的飢餓,如果你繼續斷食三天,你將會在斷食的第一天感覺到強烈的飢餓,那個飢餓的程度在第二天會加劇,第三天又更劇烈,但是到了第四天,如果你繼續斷食,那個飢餓的程度將會開始下降,到了第五天它反而變得不會那麼強烈。到了第六天,那個飢餓的程度又會更少。十五天之後,那個飢餓將會停止。如果你斷食一整個月,你將不再知道飢餓是什麼。你將會變得越來越虛弱,你將會加速瘦下來,一日復一日,你的重量將會減輕,因為你將會消粍掉你自己的肉來求生存,但是飢餓將會完全消失。因為如果飢餓一整個月都不被滿足,那個飢餓的感覺一定會死掉。

  我聽說——有一個卡夫卡的短篇故事。他寫說有一個馬戲,裡面有各種類型的表演者,還有很多種遊戲和特技和娛樂。馬戲面的老闆雇用了一個斷食高手。這個人可以展示他的斷食,他本身有一間小茅屋。人們會到馬戲團來看很多東西,比方說經過訓練的動物表演,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野生動物,他們也會來看這個斷食的人,他是一個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對象。他可以好幾個月不吃東西。有一次他連續三個月不吃東西,所以人們也會來看他,但斷食還是有一個限度。

  有一次,這個馬戲團在某一個城市停留了六、七個月,人們來看這個人斷食兩個星期或一個月,但是之後他們的與趣就被磨掉了。那就是為什麼聽說表演者和聖人必須經常換地方。如果他們停留在一個地方太久,他們將會陷入困難。人們能夠忍受他們多久?所以他們最好是每兩、三天就換一個城鎮待。當他們去到一個新的城鎮,人們就會再度圍過來,在另外一個城鎮,他們又會再度變得非常娛人。

  卡夫卡的故事中那個馬戲團在那個城鎮停留太久了,結果那些訪客就停止來看這個斷食的表演者,他們完全把他的茅屋給忘了。在經過了長時間的斷食之後,這個人已經變得非常瘦弱,他沒有辦法走到經理那裡去告訴他關於他的情況。他已經變得非常虛弱,以致於他甚至沒有辦法起床,所以他就繼續躺在那裡。因為那個馬戲團很大,所以他事實上已經被遺忘了。

  過了四、五個月之後,在一個晴朗的早晨突然有人想起他,然後問到關於他的事,那個經理變得很焦慮,唯恐那個斷食的人可能會死掉。他匆匆忙忙趕去他的茅屋,但是他很痛苦地發現在那裡除了他所睡的一堆乾草之外一個人也沒有,一點那個人的痕跡都沒有。當經理喊出他的名字,他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他已經極度地精疲力竭,所以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那個經理將草床移開,他很驚訝地看到那個斷食的人已經縮成一團骨頭,但是他的眼睛還是好的,而且還活著。

  經理告訴他:「我的朋友,我真的很抱歉竟然把你給忘了,但你不是同樣瘋狂嗎?如果人們停止來看你,你應該恢復吃東西。」那個人回答:「但是現在我吃東西的習慣已經死掉了,它已經結束了,我根本不覺得餓。我已經不再是一個表演者,我陷住在那個表演本身,我已經成為一個無助的被斷食所監禁的人。我已經不是在表演,我真的一點都不餓。事實上,現在我已經不知道飢餓是什麼,因為他們所說的飢餓已經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這個人到底怎麼了?如果你用方法進行長期的斷食,那個飢餓感一定會消失。所以我們不讓我們對神的飢渴被喚醒,因為神是我們生命中最擾亂的因素,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祂更擾亂的。那就是為什麼我們採取各種預防措施來反對祂,並且做了各種安排來將祂排除在外,我們很有計劃地從各個方面來擋住祂的路,好讓祂不會進入到我們的世界來,甚至連暗中進入都不可能。

  然而每一個人生下來都帶著對神的渴求,如果能夠給予機會和必要的設施來喚醒它,所有其他的渴求——像是對財富的渴求和對聲望的渴求——就會消失。那麼除了對神的渴求之外,其他的渴求將無法存在,所有那些將無法連在一起進行。所以為了要保存其他的這些渴求——對財富的渴求,對權力和聲望的渴求,對性的渴求——我們必須保留和壓抑對神的渴求:因為如果神聖的渴求產生並且掌握了生命的舞台,它將會先排除所有其他的渴求,然後再將那些渴求吸收在它自己裡面,單獨掌握生命的舞台。神是非常善妒的,當祂出現,祂就會單獨掌握那個舞台,就只有祂自己。然後祂將不允許別人在祂的周圍玩弄祂。當祂選擇使你成為祂的住處、祂的廟宇,其他所有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神或小女神將必須離去,它們無法再生活在那裡。就好像你看到廟宇裡面有很多神——猴神漢奴曼和其他很多神和女神,所有他們都將會消失。神將不允許他們再住在那裡。當神來,祂將會是唯一和全部。只有祂會坐在寶座上,祂是非常非常善妒的。

  有一個朋友問:一個人所做的事事實上不是神本身所做的嗎?

  這是一個正確的問題。只要是一個人在做一件事,它就不是神所做的。只要是一個人覺得他在做,它就不是神的作為。當一個人知道他已經不復存在(沒有自我),他不是做者,事情就只是發生,他的行為就變成神的行為,它屬於神。但是只要一個人認為是他在做,它就不是神的行為。當作為轉變成發生的那一天,當一個人真正經驗到它是一個發生的時候,神就接管了,那麼是祂透過個人來做每一件事。如果你問風:「你在吹嗎?」他們將會說:「不,我們是被吹的。」如果你問樹木:「你們在成長嗎?」他們將會說:「不,我們是被成長的。」如果你問海中的波浪說:「是你們衝向海岸的嗎?」他們將會回答:「不,我們是被沖向海岸的。」這些是神的行為。

  但是人說:「是我做的。」就是在這個地方,他跟神分離了。就是在這個地方,他的自我接管了,因此他就被封閉在他的自我裡面。就是在這個地方,人跟神分離了,而成為一個分開的實體。當人了解到風是怎麼吹的,海浪是怎麼沖擊海岸的,樹木是怎麼成長的,花朵是怎麼開花的,星星是怎麼移動的,他本身也是被移動的,那麼神就接管了。在他裡面有一個人在移動和說話,他並不是分開的。到了那一天,只有到那一天,神才是做者。

  認為我們是做者,這是一個幻象。就是這個幻象使我們變得不快樂,變得很悲慘。就是這個幻象在我們和神之間形成了一道牆。當我們停止成為做者的那一天,所有的幻象都會停止,那麼就只有神存在。

  事實上,即使是在現在也是只有神存在。並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做者,你就變成祂。我並不是這樣說的,我的意思並不是這樣。當你認為你是一個做者,你是處於幻象之中,即使是現在,也只有神是做者,但是你並沒有覺知到它。它就好像是這樣:今天晚上你在那哥爾睡覺,你在睡覺中作夢說你去到了加爾各答,事實上你並沒有去加爾各答;不論你是怎麼夢到加爾各答,你還是在那哥爾,但是在夢中你已經去到了加爾各答,而且你在詢問如何回到那哥爾來,是要搭火車,還是要搭飛機,還是要用走路的。你在詢問你可以回來的路線,以及要由那一個導遒來帶你。你仔細在看地圖,突然間你被吵醒,你很驚訝地發現你並沒有去到任何地方,你仍然在那哥爾。然後你就不問路了,也不再看地圖,也不必找導遊。如果有人問你要不要離開加爾各答,你會笑,然後你會說你並沒有去加爾各答,你只是想到它而已。

  當一個人認為他是一個做者,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做者,它只是一個思想、一個概念、一個夢。他只是在作夢說他是一個做者。事實上每一件事都是發生。如果這個夢消失,那麼你所說的智慧或成道就發生了。

  即使你說是神使你做事,你也是處於幻象之中,舊有的幻象在持續著,因為這樣的話,你也仍然是一個實體,一個分開的實體,在你跟神之間有一個距離。現在你相信有一個神,但是除了祂之外你也在。現在你相信神是指導者,而你是做者。

  不,當你在那哥爾真正從你的睡夢中醒過來,你將不會說現在你是從加爾各答回來,你將只會說你根本就沒有去過那裡。當你從自我的睡夢中醒過來的那一天——在睡夢中你夢想你是一個做者——你將不會說你是按照神的指示去做的。到了那一天,你將只會說:「只有神存在,我不存在。」你會說:「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是一個夢的結束。」

  我們可以好幾世好幾世,無數世都繼續作夢,作夢是沒有盡頭的。關於作夢最有趣的事是:當你在作夢時,它似乎是絕對真實的。你已經作過無數次的夢,你每天晚上都在作夢,隔天早上你會了解那是一個夢,那是假的,但是當你晚上再度作夢,你將不知道它是一個夢,你將不知道它是不真實的,你會再度認為它是完全真實的。隔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你又會再度說它根本不是真的。

  我們的記憶力是多麼地差!你在早上認為是虛假的東西到了晚上當你再度作夢的時候它又變成真實的。你在早上有的覺知會一再一再地失去。

  毫無疑問地,它並不是一個很深的覺知,它是很膚淺的,它甚至沒有到皮膚那麼深。在內在深處,舊有的幻象繼續在重覆發生。我們對事情的知道和了解是很膚淺的。某人讀了一本書,那裡面說任何我們所做的都是神在做。在那個當下他會很膚淺地了解到他不是做者,這一切都是神的作為,但是那個舊有的「我」還是持續著,現在他說:「我不是做者。」但是這個了解一下子就會消失。猛然敲他一下,他就會很生氣地大喊:「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他會忘記就在剛剛他才說:「我不是做者,我是不存在的,只有神存在。」猛然敲他一下,他就每一件事都忘記了。所有他的了解都會在一瞬間消失,他將不只一次地會對你大喊:「你膽敢敲我?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神和他對神的談論將會離開他,他的「我」會回來。

  我聽說有一個和尚花了三十年的長時間在喜馬拉雅山上,他將他的時間花在極度的和平和孤獨之中,他忘掉一切關於他的自我,因為自我的存在需要別人。如果沒有別人在,自我怎麼能夠存活?對自我來講,別人是一定要的,它無法自己存活。當你很自負地去看別人的眼睛,你的自我就活過來了。如果別人不在,你自我重視和自負的感覺要做什麼?你要怎麼樣使它來讓你可以感覺得到?你要對誰說:「我存在:」要說出它,一個「你」是需要的-別人是需要的。要支持一個虛假的「我」需要另外一個虛假的實體,它就是「你」。如果沒有別人,自我無法存在,一個謊言要存活和成功需要一個謊言的網狀組織來支撐。但是真理可以單獨存在,它不需要任何支撐。謊言無法單獨存在,它需要很多支撐,那些支撐全部都是由謊言而且只能由謊言所組成。為了要支撐「我」這個說言,你需要很多其他像「你」、「他」、和一他們」這樣的謊言。唯有如此,一個謊言才可以被維持。

  那個和尚單獨一個人住在山裡,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你」,沒有「他」,沒有「他們」,也沒有「我們」。沒有可以被這樣稱呼的,所以他就忘記他的「我」。三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他變得非常寧靜和詳和,所以有一些住在平地的人開始來拜訪他。他們向他請求說:「我們在下方的山谷那裡辦了一個展覽會,恭請你用你的『在』來嘉惠我們,它將可以給平地上的那些人一個機會來看看你神聖的風範,來接受你的引導。他們沒有辦法來到這麼遠的山上,如果你能夠到山下來,我們將會非常感激。」那個和尚想,既然他的自我已經消失了,去到人群那裡也無傷,所以他就下山來到山谷。

  頭腦以這樣的方式欺騙我們很多次了,它說現在自我已經沒有了,所以回到人群是無傷的:

  那個和尚下山到了山谷。那個展覽會很大而且很擁擠,有成千上萬的人參加,他們都是和尚所不認識的人,他們蜂擁到那個展覽會。他們也不認識那個和尚,因為他在很久以前就離開了他們,他巳經完全被這忘了,所以當他走進人群,有人用他的鞋踩到他的腳祉頭。那個人一踩到他的腳,他就抓住了那個人的脖子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在山上所花的那三十年在一秒鐘之內就喪失了,就好像一個夢消失了。在一瞬間,那個山,那個詳和、那個空,那個自我的停止,和全能的神的出現,全部都消失在煙霧之中。在一個片刻之中,整件事都被抹煞了,就好像它不曾存在過一樣。現在他緊緊地抓住那個人的脖子,並且大聲喊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突然間他醒悟過來看到這整個事實,他對他自己的行為感到很訝異。他告訴他自己:「我幾乎忘了我的存在,我已經失去我的自我,但是為什麼它又回來?」他向那些人道歉,然後說:「現在讓我走。」當人們間及他要去哪裡以及為什麼要去那裡,那個和尚說:「我不要回到山上去,相反地,我要去到平地,在那裡我將會在人群中生活。」他又說:「我單獨一個人住在山裡三十年所不知道的事在這裡只跟一個人接觸我一下子就知道了。現在我要生活在人群當中,試著找出我是存在的或者我不存在。三十年的光陰都浪費掉了,它們現在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夢,因為我以為我的『我』、我的自我已經消失了,但是事實上一點都沒有消失,全部都還很完整地在它原來的地方。」

  幻象就是這樣被創造出來的,但幻象是不行的。

  現在我們要準備來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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