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在平衡自己

第九章 家庭和生育控制

 

  家庭粉碎了人,

  給人狹隘的心靈。

  社區裏的小孩會有開闊的心胸與更大的可能性,

  他的生命會非常富繞。

 

  問:數千年來,家庭一直是基本的社會單位,但你還是懷疑它在你的新世界中的價值。你有什麼替代方案嗎?

  人類已經大到家庭容納不下的地步,家庭已然失去作用,它存在太久了。家庭是最古老的社會制度之一,所以只有很敏感的人才能認清它早已死亡,其他人要認清這個事實則需要一些時間。

  家庭已完成它的工作,在現代這個新背景中已不具意義,對正在誕生的新一代人類而言已不重要。家庭有好有壞;它曾是幫助——人透過它而生存,但殺傷力也很大,因為它腐化了人類的頭腦。過去你別無選擇和出路,它是必要之惡。但未來則不必然,替代是可能的。

  我的想法是,未來不必只走一種模式,而是有多重選擇。若還是有人選擇家庭,他們應該有選擇的自由,但這只會占很小的比例。

  屆時還是有家庭——不過會達少於百分之一——那才是真的美好又能帶來幫助的家庭。那裏會有成長,沒有權威、權力、佔有,小孩不會被糟蹋,妻子不會糟蹋丈夫,丈夫也不會糟蹋妻子;那裏只有愛和自由,人們只因為喜悅相聚——沒有別的動機;在那裏沒有政治。沒錯,世上還是有這種家庭,對這些人而言沒有必要改變,未來他們可以繼續過家庭生活。

  然而對絕大部分的人而言,家庭是醜陋的。你可以請教精神分析學家,他們會說:「所有的心理疾病都源於家庭,所有的精神病、神經病都源於家庭。家庭使人類變得非常、非常病態。」家庭是一切神經病的根源,有必要瞭解家庭的心理結構,以及它對人類意識的影響。

  首先,它制約小孩去符合特定的宗教意識型態、政治教條、哲學、神學。小孩是那麼天真、脆弱又富接受性,所以只能任人宰割。他還無法拒絕,不知何謂拒絕,即使會說「不」也要閉不作聲,因為他完全倚賴家庭,要靠家庭養活他。他是如此無助,所以必須和家庭妥協,無論何種荒唐的要求,他都得妥協。

  家庭並沒有幫助小孩去探詢,只給與信仰,信仰是毒藥。一旦孩子背負了信仰的擔子,他的探詢力就被削弱,翅膀也被斬斷。等到有能力探詢時已深受制約,所以每一個探詢都有一定的偏見——但有偏見的探詢不是真誠的。你早就下了結論,只是在找證據支持你那番無意識的結論,你已無能發掘真理。

  所以世上的佛那麼少,肇因就是家庭。否則每個小孩生下來就是佛,天生就有到達意識巔峰、發現真理、活出喜樂的潛能。但家庭毀了這一切,使小孩變得一派平庸。

  每個小孩都極富聰明睿智,但家庭使他成了凡夫俗子,因為與聰穎的小孩生活很麻煩;他疑惑、懷疑、追問、違逆長輩。他是造反派,但家庭要的是服從、循規蹈距和仿效。所以聰明睿智的種子一開始就幾乎被斬盡殺絕,根本不可能萌芽。

  少數如查拉圖斯特拉、耶穌、老子、佛陀之輩,這些跳脫社會結構、擺脫家庭制約的人有如天方夜譚。他們似乎到了意識的頂峰,但其實每一個小孩天生都有同樣的品質、潛力。

  幾乎所有人都能成佛——只要家庭消失,否則儘管基督教、回教、印度教、耆那教和佛教還存在,但不會出現像佛陀、馬哈威亞、穆罕默德這樣的人,不可能,因為穆罕默德違逆了既有的環境,佛陀也是,耶穌也是。這些人都是叛徒——但家庭完全反對叛逆的精神。

  人類正在經歷關鍵階段,必須去決定我們是要因循守舊,還是要活出嶄新的生命型態。已經夠了!我們已經受夠了過去的模式,也一敗塗地。時機已到,擺脫既往的束縛,為世間創造全新的生命風格。

  對我而言,一種新的替代就是社區(commune )——這是最棒的。

  社區意謂著人們生活在一個流動的家庭中,小孩屬於全社區,他們是所有人的。那裏沒有個人財產,沒有個人的自我;男人和女人一起生活是因為他們喜歡、珍惜、享受。一旦不再相愛,他們也不會執著,而是由衷感謝,以真心的友誼道別,然後另結新歡。以前的唯一難題是:他們的小孩該怎麼辦。

  在一個社區中,小孩可以是全社區的,這好多了。他們有機會和形形色色的人一起長大,否則他們只能和母親一起長大。年復一年,小孩只有父母這兩種人的形象,所以當然開始模仿他們。

  小孩成了父母的模仿者,並且開始重複他們有過的病態,成了父母的副本,這是極為負面的,而且小孩別無他法,因為沒有其他管道可循。

  若一個社區有一百位成員,那就有形形色色的男女,小孩就不用僵化、耽溺於某種生活模式。他可以從學于父親,也可以從學于叔叔,從學于社區裏的所有男人,他的心靈將是開闊的。

  家庭粉碎了人,給人狹隘的心靈。社區裏的小孩會有開闊的心靈與更大的可能性,他的生命會非常富裕。他會認識許多女人,不會只有一種女人的概念,因為那是很負面的——你會一生都在找自己的母親。當你愛上一個女人,小心!她很可能就是你媽的翻版,你也許就是要避免這種事。

  每個小孩都恨自己的母親。母親必須多方禁止、拒絕小孩——這是免不了的,甚至一個好母親有時也得拒絕、禁止小孩。小孩暴怒、生氣,對母親又愛又恨,但母親又是他存活、生命與能量之源,所以對母親愛恨交織。

  那成了一種模式,你會對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又愛又恨,而且你無從選擇,你會不停、無意識地尋覓你心中的母親。這同樣發生在女人身上,她們也不停尋覓心中的父親,一生都在找像父親一樣的丈夫。

  但世上不是只有你父親,世界比你所看到的寬廣多了。你是可以找到一個父親,但你並不會快樂;和愛人、鍾愛的人在一起會快樂,但父親則否。若能找到一個母親,和她在一起也不會快樂幸福;你已對她瞭若指掌,沒什麼好探索的;而且彼此早已熟悉,熟悉會帶來輕慢。你應該去找尋新的,但是不要帶有任何形象。

  社區裏的小孩會有更豐富的心靈,他們會認識許多女人和男人,不會耽溺在一、兩個人身上。

  家庭使你執著,這種態度違反人性。假使你的父親與別人打架,即使錯在他也無所謂——你還是會袒護他,正如人們常說的:「無論對錯,我就是要效忠我的國家!」所以人們說:「無論對錯,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我必須和他們站在同一邊。」否則你就背叛了他們。

  這使你變得不公不義。你見到母親與鄰居吵架,雖然母親可能理虧,但你卻得袒護她。你們不公不義的生活就是這麼學來的。

  但在社區裏,你不會被單一的家庭過度吸引——因為那裏沒有家庭。你會更自由、更不執著、更公正無私。你也會得到源源不絕的愛,感到生活就是愛。

  家庭教你去和社會、別的家庭鬥爭,所以家庭要專斷,要你為它而活、反對一切。你必須為家庭效勞,必須奉家庭之名及其名聲而不停奮鬥。家庭教你野心、衝突、侵略。反之,在社區中的你會比較不具侵略性,與世人更融洽,因為你已認識了那麼多人。

  那就是我在這裏做的——一個社區,那裏的人都會成為好朋友,連夫妻也不過如此。他們的婚姻應只是兩人間的協議,因為他們決定一起生活,而且是幸福的。當有人覺得這種安定已不再幸福,那麼他們就分開,根本不必離婚,因為沒有結婚這回事,所以也沒有離婚。人們自發地活著。

  要是活得不幸,遲早你會習於不幸。無論如何都不要容忍任何不幸。以前或許和一個男人生活是美好、喜悅的,但只要不再美好和喜悅,你就得擺脫。但不必憤怒、破壞,也不必埋怨——因為愛是你無能為力的。

  愛像微風,你看......它只是迎面拂來。它來了就是來了,然後它消失,走了就是走了。愛是奧秘,你無法操縱它;愛不應受人擺佈,也不應受法律約束。愛不應受逼迫——這不需任何理由。

  在社區裏,人們別無企圖,只因喜悅而一起生活,當這種喜悅消失就分開。也許會悲傷,但他們一定要分開;也許會懷念過去,但一定要分開,他們有義務讓彼此不會活得不幸,否則不幸會變成習慣。他們沉重但無怨地分開,之後再去找別的伴侶。

  未來將不同於以往,不再有婚姻,也不再有離婚。生命會更流暢、更信任,更信任生命的奧秘而非法律;更信賴生命本身,而非司法機關、員警、神職人士和宗教團體。

  而且小孩應屬於全體——他們不該有自己的家庭標誌,他們屬於全社區,社區會照顧他們。這將是人類史上最革命性的一步——人們開始在社區生活,開始變得坦率、誠實,不斷拋掉法律的束縛。

  愛遲早會在家庭中消失,或許一開始就沒有愛,或許只是一椿居心叵測的婚姻——因為其他的動機,為了錢、權力、聲望,或許一開始就沒有一點愛。出於這種婚姻的小孩更是僵滯——因為他不是誕生於愛。一開始他們就成了荒漠,這種沒有愛的狀態使他們更駑鈍、更不可愛。他們從父母學得第一堂課,但父母並沒有愛,只有不停的妒忌、對抗和憤怒。出現在小孩面前的總是父母的醜陋臉孔。

  他們期望的完全是負面的,因為若父母沒有愛,別的父母、別的家庭也沒有愛,那麼他們憑什麼相信愛這回事?小孩是很敏感的,他們不停四處打量、觀察,當他注意到愛是不可能的,他會覺得愛只存于詩和詩人身上,那麼愛根本不會發生,因為它已被你排斥在外。

  唯有見到愛的發生,你的生命才可能讓它發生。如果你見到父母浸淫在深刻、美妙的愛中,慈悲、尊重地互相關懷——那就是看過愛,你會燃起希望,心中種下的愛的種子已經萌芽,你知道愛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你若沒見過愛,你如何相信它會發生在你身上?若不曾發生在你父母身上,那如何發生在你身上呢?事實上,你會百般阻撓它發生——否則好像背叛了你的父母。

  我在人們身上觀察到,女人無不持續在說:「媽,你看,我和你一樣苦。」男孩長大後也不斷地對自己說:「爸,別擔心,我過得和你一樣慘,不比你好,我沒有背叛你,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我被枷鎖、傳統束縛著,我代表著你。爸,我沒有背叛你,你看,我重複以前你對媽做的——現在把它用在小孩的媽身上。而你從前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自己的小孩,我用你教養我的方式教養他們。」

  所謂教養小孩的觀念根本是胡扯,你頂多能幫助孩子,不可能教養他們。塑造孩子的概念根本沒有意義——不僅沒有意義,而且只會帶來傷害、致命的傷害。你無法塑造他......小孩不是一樣東西。

  小孩像一棵樹,是的,你能提供幫助。你可以備妥土壤,對它施肥、灌溉,看看是否照射到陽光————就這麼多了。那不是在塑造植物,而是讓它自行生長;你可以給與援助,但你無法教養、塑造它。

  小孩是無盡的奧秘,一旦你塑造他們,在他們周圍建立模式和性格時,你就是在囚禁他們,日後他們將永遠無法原諒你。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學到的——對自已的小孩重複相同的模式,然後他們的小孩也如此重複下去,永無止境。

  每個世代都一直把自已的神經病傳給下一代,而社會也延續這種瘋狂和不幸。

  不,現在必須有所改變。人類已然長大,家庭已經過氣,不再有任何未來。社區將取代家庭,這有很大的好處。

  但唯有靜心的人才能一同生活,唯有知道如何去慶祝生命,你們才能在一起;唯有瞭解我所謂的靜心的境界,你們才能在一起、才能愛。

  沒有自由,人不可能快樂,你們過氣的家庭毀了自由。因為自由被毀了,所以快樂也被毀了,愛也被毀了。家庭成了求生的手段,沒錯,它是能保護你的身體,但卻毀了你的靈魂。現在它已經沒必要存在;我們也必須保護靈魂,那更根本、更重要。

  家庭已經沒有未來,愛與愛的關係才有未來,「丈夫」和「妻子」將會成為醜陋的字眼。

  當你獨佔了一個女人或男人,你當然也會獨佔小孩。我完全同意湯瑪士.高登(Thomas Gordon)的看法,他說:「我認為所有的父母都是潛在的虐童者,因為他們教養孩子的基本方式是透過權力和權威。許多父母有著很負面的觀念:『那是我的小孩,我想怎樣就怎樣。』這是暴力,這種觀念是極具毀滅性的:『那是我的小孩,我想怎樣就怎樣。』」小孩不是物品,他不是椅子、車子,不能讓你為所欲為。他透過你來到世上,但不屬於你;他屬於神,屬於整個存在。你頂多是保姆,別想成為佔有者。

  但家庭的概念完全是佔有——佔有財產、女人、男人、小孩——但佔有卻是毒藥。

  所以我反對家庭。但我並非反對那些擁有真正幸福的家庭——綻放、充滿活力和愛——我不是說要毀掉這種家庭——不,沒必要,他們的家庭已經是社區,一個小的社區。當然,大一點的社區更好,這樣有更多可能性、更多人參與。不同的人帶來不同的歌曲、生活風格,帶來不同的氣息、氣氛、光芒——而小孩應該儘量被種種生活風格洗禮,好讓他們選擇,自由選擇。

  他們也會因認識許多的女人而富饒,這就不會耽溺于母親的面孔和生活風格。他們能去愛更多的女人和更多的男人,生活會更像一場探險。

  我聽說:

  有個母親帶小孩去逛百貨公司的玩具部,小孩仔細看著巨大的搖搖馬,然後爬上去搖晃了幾近一小時。

  「來吧!孩子,」母親拜託他說,「我必須回家去煮爸爸的晚飯。」那小子拒絕合作,怎麼都勸不聽,連百貨公司的經理也出馬,但一點法子也沒有。在百般無奈中,他們叫來百貨公司的心理醫師。

  心理醫師慢慢走到小孩身邊,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一番,那小子立刻跳下來,跑回媽媽身邊。

  「你怎麼辦到的?」母親訝異地問,「你跟他說了什麼?」

  心理醫師躊躇了一下,說:「我只是說:『你不馬上跳下來,我就讓你肚皮開花!』」

  人們早晚會學到那種恐嚇、威權的手法。小孩是那麼無助,他們必須仰賴父母,所以你可以使他們害怕,以此剝削、壓迫他們,他們也投靠無門。

  社區讓他們有很多地方好去,有許多叔叔、阿姨和朋友——他們不會那麼孤立無援,不會像現在一樣困在你的手中,而是更獨立自主,不會那麼無助,你沒那麼容易強制他們。

  小孩在家庭裏所見到的一切都是不幸的。是的,有時夫妻確實是相愛的,但他們總是私底下相愛,小孩不知道,只看到醜陋的臉孔、醜陋的一面。父母總是關起門來相愛,靜悄悄的,從不讓小孩看到愛。小孩只看見父母的衝突——抱怨、爭吵、打架、明爭暗鬥、互相羞辱、醜化,小孩一直目睹這些。

  有個男的坐在客廳看報紙,他老婆過來給了他一巴掌。

  「你這是幹什麼?」那男的問。

  「這是你作為邋遢的情人所必須的代價。」

  不久那男的走向正在看電視的老婆身邊,賞了她一巴掌。

  「你幹什麼?」她吼著。

  他回答:「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這些戲碼不斷在上演,小孩也不斷看在眼裏。這是生命嗎?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嗎?這就是一切嗎?他們開始失去希望,在他們進入生命之前就已失敗,也接受失敗了。若以父母的見識和能力都無法成功,那他們還有何希望?不可能。

  而且小孩也學會那些伎倆——不幸、好鬥的伎倆。他們沒見過愛;社區則有更多的可能性。愛應該更公開,人們應該知道愛是怎麼一回事,小孩應該知道愛是什麼,應該親眼看到人們彼此關懷......

  在一個更體諒的世界,愛會四處蔓延。小孩會瞭解關懷是什麼,會知道關懷的喜悅。若他們親眼看到,他們會去學習;若他們知道有那麼一回事,他們就會敞開心扉。

  大家應更接受愛、更唾棄暴力;愛應該更敞開。別怕做愛會讓別人知道,而是要歡笑、歌唱、歡呼,讓世人知道有人在相愛——有人在做愛。

  愛應像這麼一個禮物,愛應如此神性、神聖。

  此時此地,生活就能成為樂園,只是得排除阻礙,家庭是最大的阻礙之一。

  

  問:為何所有的宗教都反對避孕?

  教宗反對避孕是必然的,因為所有的宗教都反對避孕——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信徒會減少,那是政治競賽:是誰需要更多的信徒——天主教或基督教?印度教、耆那教還是回教?

  這根本是數量上的政治,尤其是因為民主制。每個人都是一張選票:有更多人就有了更多選票;誰得票最多,誰就統治國家、統治世界。因此所有宗教首領、所有宗教機構、所有傳教士都反對避孕。

  但其實避孕法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祝福之一,它是最大的革命,任何革命都比不上避孕法的發明。因為經由避孕,女人能與男人平起平坐;只是避孕,女人就能得到一切男人所號稱的權力。否則她幾乎不停懷孕。

  她無法到工廠、辦公室上班,無法成為醫生、教授,頂多是當個家庭主婦,也就是家裏的傭人。她一生都耗在生小孩上面,無法做其他的事情——無法畫畫、寫詩、彈琴、跳舞。一直在懷孕的孕婦怎麼跳舞?這種情景真令人作嘔和嫌惡。

  過去的女人就像工廠——不停生小孩。大約從十四歲起,只要不是男方性無能,女人都一直在懷孕。生兩打小孩不稀奇,一打則如家常便飯。生產一、兩打小孩的女人根本無暇他顧。

  所以女人會成為奴隸,當她一直都因懷孕而生病和不適,她一定得仰賴男人——在經濟上仰賴男人,此時你就無法自由。經濟是最基本的要素之一,若要跟男人拿錢,那麼限制也隨之而來。

  想要男女平等的話就得儘量廣泛避孕,讓它成為常態......

  避孕已徹底轉化了性的品質:性成了一件趣事,不再那麼嚴肅。性已然成為一種嬉戲——兩人的肉體在玩耍,如此而已,這沒有什麼不妥。你玩足球有何不妥?玩排球有何不對?那只是兩人的能量的交融而已。

  性也是一種遊戲,但以往不是,在避孕法出現之前,它是一件嚴肅的事。避孕法徹底瓦解了性的嚴肅,所以宗教人士一定會惶恐,因為他們的結構會徹底崩潰。幾百年來無神論者所辦不到的,避孕法在十年內就達到了。避孕法把人們從教士和僧侶的手中解放出來。

  避孕法是一項祝福,但是教宗不可能贊成,因為他們的權力正逢危險關頭——不僅是教宗,還有其餘的宗教首腦——印度教大師、伊斯蘭教長,他們都反對避孕。他們的飯碗不保。

  但我完全贊成避孕,避孕應被推廣。父母和學校應教導孩子如何避孕,那麼性才可能成為樂趣,擺脫一切嚴肅。唯有如此,女人才可能解放。

  沒了避孕法,女人註定繼續當奴隸。有一半的人類被奴役實在不忍卒睹。

  教宗也反對墮胎。為何這些人反對墮胎?一方面,他們高唱靈魂不滅之說,那為何害怕墮眙?

  靈魂是不滅的——因此墮胎的罪惡就不存在。這只是阻止某個靈魂進入這個身體,那個靈魂會找到另一個身體;不是投生地球就是別的星球,因為科學家說至少有五萬個如地球般的星球,有生命的天體至少有五萬個,這是最低的估計,也許更多,但五萬個有生命的星球幾乎是肯定的。因此若不在地球,就是在別的星球......改變一下環境也不錯——這有什麼不妥?若地球太擁擠,就把一些人遷移他方......那就是墮眙。靈魂會說:「我可以進入你嗎?這位女士。」而你說:「不,這裏太擠了,試試別家吧!」

  有其他可能,所以你並沒有扼殺什麼。但總是有人一面高談靈魂不滅,一面恐嚇你謀殺了靈魂、生命,讓你有罪惡感......

  只有兩種可能:要嘛靈魂不朽,那就沒有殺生可言;要嘛靈魂必死,那也沒有殺生可言。同時也只有兩種可能:要嘛你相信靈魂不朽,那就沒有殺生可言,因為不朽是不可能被殺死;要嘛你相信靈魂必死,那可以被殺的便不存在,因為靈魂根本不存在,唯有肉體。

  我們得決定要多少人快樂地生活在地球上。但背後的陰謀是:那些僧侶、教宗之流不願人類活得快樂,很簡單,因為人們若高興、愉快、喜樂地活著,還有誰會在乎天堂和極樂世界?因此人們必須活得很不幸,這樣他們才教導:「你看,今生是悲慘的,要尋求來世、彼岸;此世是煉獄,別圖耗心神,用你的時間去追尋來世、神聖的來世。」

  世界的不幸使他們獲利。他們千方百計使你的心理不幸、生理卑劣,令你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告誡,奉他們為救星。

  我的看法完全不同。

  我支持這種看法:當下的此生就能成就天堂,不必嚮往別的天堂、極樂世界。我們能使此生蛻變為這種妙境。

  

  問:你對墮胎有何看法?

  墮胎不是罪惡,在當今人口爆炸的世界,墮眙是美德。若墮胎是罪惡,那麼羅馬教宗、德蕾莎修女一行人得為此負責,因為他們反對生育控制、反對避孕。這些人就是一切墮胎的肇因,他們必須負責,就我而言,他們是罪魁禍首!

  這個人口爆炸的世界處處都有人在挨餓受凍,反對避孕根本罪無可赦!

  避孕藥是現代科學對人類最重要的貢獻,它能化地球為天堂。

  這樣的天堂當然沒有孤兒的存在,如此一來,德蕾莎修女和傳教士的慈善事業會如何?天堂裏的人會很幸福,有誰要聽教宗的話?誰會在乎這些人?誰會想到來生的天堂?若此時此地就是天堂,那就不必去虛構、投射、夢想、幻想某個遙不可及的天堂。

  因為我們活在人間煉獄,所以會去幻想那遙不可及的天堂。

  這個煉獄對那些所謂的宗教人士、聖人、教宗,以及形形色色的僧侶和傳教士很有用。他們都反對避孕藥,如果他們如此反對避孕藥,那麼將它製成避孕粉好了!若藥丸那麼惹人厭,那把它磨成粉好了!另謀出路。會有孤兒、墮胎就因為這些人,這樣他們才有救濟的對象。這勾當真是完美!

  聽說有一對兄弟從前做過一種生意。其中一個先在夜裏潛入鎮上,用煤炭把家家戶戶門窗弄髒,天亮了就離開。

  然後另一位就現身鎮上嚷著:「我是清煤炭專家!如果家裏的門窗要清理,我可以提供服務!」所以他當然大發利市了——全鎮都需要他!當他結束這個城鎮的工作,他的兄弟又搞髒了另一個城鎮,接著又換他來招攬生意。所以這對兄弟海賺了一筆!

  那些宗教人士與此大同小異,以反對避孕藥、避孕方法、絕育以及各種節育技術,因此當然會有墮胎、孤兒和乞丐,所以他們就有救濟的對象,還能大賺一筆,因為不奉獻就上不了天堂。

  為了上天堂,這些窮人必須當你的踏腳石。

  我希望消滅貧窮,我不想濟貧,夠了!一萬年來,這些傻瓜一直在濟貧,但事態毫無變化。現在的科技已足以消弭貧窮。

  所以若有人需要被寬恕,那就是教宗、德蕾莎修女這些人,他們是必須被寬恕的罪人。要很大的睿智才能瞭解他們犯下的罪。

  

  問:聽說你贊成試管嬰兒的生育法,我很震驚——你說那可以造就天才,創造更美、更健康的人類。我們內在的美真的最重要嗎?還是你在開玩笑?

  我很少嚴肅,但我那番話是很認真的——因為人類誕生於盲目的自然力和生物力,這無助于人類的成長。你們是知道的。

  達爾文說人類由猿猴進化而來。儘管至今一定有一百萬年了——但人類在這段期間並沒有更好的創造。猿猴比人類聰明多了,至少它們進化為人類,看來人類看來真是無能,像影印機般不停自我複製,是該停止了。

  我聽過一則辦公室的故事:主管說辦公室裏的舊檔案堆積成山、淩亂不堪.——長達三、五十年——這些檔案應該銷毀了,但要確保每個檔案都留有副本!這個舉動意義何在?那何必銷毀原始檔案?

  至今,男女的結合一直是偶然的,所以你會驚訝——任何人都會驚訝,這我能理解——試想,嬰兒竟然不在母親的子宮,沒有母體的溫暖、母親的愛......但你也知道,母親也很多其他的:抱怨、憎恨、妒忌、愚蠢,這些也被胎兒一併接收。

  我們也知道,這些樣本遍及全世界。這些人誕生自你們的關係:希特勒誕生於人類關係,他也是生自母親的子宮,史達林也是,其餘的罪魁禍首——亞歷山大大帝、拿破崙、墨索里尼、毛澤東、帖木兒、成吉思汗——這些怪物充斥在歷史中,他們也是可愛的女人所生的。

  我不再相信盲目的生物力了,我比較信任有自覺的人類。讓嬰兒孕育于試管中更好,我們可藉此篩選最好的精液和最好的卵子,也不必擔心身份的問題。其實,每一間醫院都要有自己的血液、精子和卵子銀行,以臨床的方式——就在試管中——尋找最佳配對。

  胎兒將不再遺傳你們過往的醜陋因素,他們將是全新的存在。同時對精子和卵子做最好的安排,讓生命更健康、更有活力、更聰明。

  男人在做愛中釋出無數的精子,只有一個會與卵子結合。它們橫衝直撞......無數的小生命,雖然小到無法看見,但卻是大競賽,比世上任何競賽都激烈。

  如果以人的尺寸來衡量的話,從精子到卵子的路程相當於兩英里。兩英里......個個都在奮力求生,而且時間有限,場面有如第三次世界大戰。它們的生命不超過兩小時,最後只有一個精子抵達卵子,很少兩個精子同時到達,這就是雙胞胎。

  泰戈爾是印度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他在家中排行第十三,其餘的十二個孩子都是蠢材,甚至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所以那是很漫長的——若泰戈爾的父親生完第十二個小孩就罷手——夠了,一打的小孩太多了——人們就會錯過世界上最美的生命:這位偉大的詩人、畫家和生命......十全十美的人。

  但這能在試管中輕易完成,其餘十二個應該放棄,選泰戈爾為頭一胎——但誰曉得,當初配對的卵子若是最好的,還有多少潛能會綻放在他身上?

  我們不瞭解人類的潛能,給他機會。我的意思是,給他機會。一開始看似違反人性,這是全新的事物都無法避免的。

  你知道嗎?史上第一班火車從倫敦開出,只行駛了八英里,但沒人願意搭乘......即使是免費還附贈午餐,但就是沒人光顧,因為教堂的牧師在早上說上帝絕不會創造出火車:「這既不自然又危險,這是不人性的!不要搭乘!」

  若人類停下腳步,你認為會如何?絕不會有火車、汽車、飛機,也不會有登陸月球的火箭。

  但我們必須把觸角延展到外太空!我們需要更強壯的身軀,更聰明的人,也需要不抱殘守缺的人。唯有臨床、醫學的生育計畫才可能實現這一切。

  我完全支持這種作法。

  

  問:你有所謂透過試管嬰兒和基因工程孕育的新人類的遠景,我擔心的不是這些技術本身,而是誰掌控了這些技術。如何確保這些知識為有意識的人所用,而不是淪為那些愚蠢政客的手段,把我們的美麗新世界變成歐威爾的《一九八四》?

  誰掌控了今天的科技?誰掌控了你們的核子武器?誰主宰了你們的科學新發現?你可曾聲討他們?你可曾想過,現在全世界都被那些愚蠢政客玩弄于股掌之間?

  而且事情向來如此,任何新的發現馬上會被政府占去,所以為何只有基因工程有問題?難道你不擔心政客手中的核武可以把你殺掉七百次?而且一次就夠了——因為你不是神的兒子,你不會復活,彌賽亞也不在你身邊。

  但你卻害怕——這我能理解——若基因工程操控在政客手中,他們當然不會去塑造美好、愛、寧靜、聰明、優雅的人類,只會繼續製造冷酷的機器人,全部用來打仗、殺戮,這些我都知道。因此我說國家不應該存在,世界應只有一個機能性的政府,要打破所有疆界,護照、綠卡都得銷毀,以人類的身份就能前往任何地方。

  因此,無論我說什麼都要記得其中的來龍去脈,否則你會誤會我。我要一個沒有戰爭、沒有軍隊的世界;我要一個世界政府,這個政府的總統只有六個月的任期,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危害,我也希望一人只能選一次。這些都是為了防範于未然。

  在實驗室培育後代的基因工程將掌握在科學家手中。

  我們試過宗教,但失敗了;我們也試過政治的方法,一樣失敗了。現在我們得試試科學,試試看,因為三百年的成果就遠超過人類幾百萬年的進展。

  我也建議世界應該有一個科學學院,那就不會有所謂的俄羅斯科學家、美國科學家、印度教科學家、基督教科學家——這些都會成為過去。這個學院集合了全世界的天才。之前的努力都失敗了——應該再給科學一次機會,這又何妨,頂多再失敗一次。最壞的情況就是失敗,但我不這麼認為。

  我們必須為新人類做好準備,新人類——靜心的、寧靜的、愛的——就是將來的科學家。

  我對新人類有一整套的遠景:沒有宗教、國家、政府——只有一個機能性的政府機構,以及一個強有力的世界科學學院,而科學應成為決定因素。

  別怕,科學家不是怪獸,科學家是很仁慈的。若靜心不停綻放、門徒不斷成長,那麼科學家會是第一批對內在有興趣的人。這是必要的,否則他們的生活會失衡,只會一直、不停往外追尋,他們需要某些方法往內走以保持平衡。再者,一個靜心的科學家不會想創造怪物和殺手。

  科學是人類的祝福,若世界大同,那麼它會帶來更大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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